兩人吃完飯便立刻想去配音,但卻被工作室的小姐姐阻止了,穿著漢服的小姐姐耐心的說道:“剛吃完飯,氣還不順,你們可以自個兒散散步,又或者去跟小貓玩玩也行,消消食兒再配,飽吹餓唱么,咱們配音跟唱歌一樣,都需要空腹最好。”
說著小姐姐還摸了摸陸銘和高澤楷的小腦袋,陸銘敏銳的察覺到他眼神之中那一絲絲的母愛,這是拿我們當小孩兒RUA了啊,不過看在小姐姐確實很漂亮的份上,陸銘表示自己是一個大度的人,就不計較你摸本大爺腦袋這件事情啦。
與散步相比,自然還是跟貓咪一起玩更加開心,尤其是高澤楷,簡直興奮的不行,陸銘知道他家里養了五只貓,簡直就是一個貓奴,便也不在意,按照他的想法,他是想出去轉轉的,京城那么大,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趁著這段時間得好好玩玩。
不過再轉念一想,自己想去的地方,以現在的年齡都去不了,至于什么博物館,海洋館,兒童樂園之類的,陸銘也著實是沒什么興趣,想想看還是跟高澤楷一起逗貓算了,更何況如今京城已然是漫天飛雪,這么冷的天,躲在有暖氣的屋子里才是最好的,所以最終陸銘還是選擇了妥協。
兩人玩貓逗貓,很是開心的度過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之后,便又是緊張的工作,江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但同時他也有他的嚴厲,在工作上,江左對于自己的作品,是非常嚴格的,即便是小孩兒也同樣如此,如果陸銘和高澤楷不能夠達到他的要求,他寧愿采取配音的方式來做,所以陸銘和高澤楷,往往因為一句臺詞而反復不停的念,胖大海的茶水都不知道喝了多少,一天下來,也才完成十分之一的工作量。
高澤楷則不愧是天才,在最開始的生澀之后,很快便達到了江左的要求,配音速度之快,一天下來就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一,得到江左老師的真誠表揚,讓陸銘很是羨慕,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好勝心,拼著口氣想要贏過高澤楷,也暗自在底下下工夫,每天晚上回到酒店,都自個兒一個人躲著練,進步也飛快。
“怎么樣,給孩子配音,夠累的吧。”
茶水間里,江左匆匆而來,一旁的老同事開口打趣著說道。
江左一邊給自己的杯子里倒咖啡,一邊笑著說道:”倒也沒有,這兩小孩兒都挺有靈性的,尤其是那個叫陸銘的,我看著他啊,都有危機感嘍。“
”這么厲害?“那老同事有些驚訝的說道,他跟江左認識十幾年,又一起離開原本的公司出來闖蕩,自然知道江左雖然性格溫和,為人儒雅,但內心里對于自己的專業是非常驕傲的,如今說這話,他很難不把他當做一句玩笑話。
但江左卻認真的說道:”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我從沒見過一個小孩兒能夠跟戲里差的那么大,老蔡,你應該來看一場他的配音。“江左很是認真的說道,在他看來,陸銘著實是有些超乎他的想象,高澤楷那個孩子表現可以說是優異的話,那么陸銘則是超出了成績表所能夠顯示的最高成績。
一個孩子,竟然能夠在童真和霸氣這兩個角色中來回切換,如此流暢,上一秒還在那哥哥姐姐好,下一秒就稱孤道寡,顯現霸主本色,這種迅速變化,江左以前只在老戲骨的身上見到過,同時在配音的時候,大段大段的臺詞,江左有時都頭皮發麻。
配音最麻煩的一件事就是你不僅僅要記住臺詞,還要看著畫面,所以有一些臺詞功底不好的人,根本不可能配音,因為他要一面看著臺詞,一面還要看著畫面,最后配出來的東西,那就是一個稀爛,這也是為什么很多非專業演員演的戲都要請配音演員的原因,因為他們自己配的話,就是一個垃圾。
而陸銘卻能夠一段段背下來,在看畫面的時候,沒有一絲錯漏,每一個氣口都對上,江左怎么可能不震驚,這可是一個九歲的孩子啊,而他想象不到的是,陸銘為了做到這一點,在背地里到底下了多少的苦功。
為了讓自己的說話聲音更加清楚,陸銘每天回到酒店就拿著一根筷子橫放在自己的嘴里,以固定自己的口型,保證自己說話的聲音,不知不覺很多筷子都咬出牙印來,這直接導致陸銘和高澤楷之間的友誼都出現了一絲破裂。
高澤楷的戲份比較少,配音的工作量自然也少,短短三天便快速完成,因為他家就在京城,同時給原本的劇組也請了多幾天的假,便天天叫陸銘出來玩,而陸銘為了完成工作,自然是沒時間出來陪高澤楷玩兒,一來二去,讓高澤楷很是生氣,直接不給陸銘打電話了,陸銘打來的電話也直接掛掉,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反倒滿是孩子氣。
陸銘也很無奈,只能先完成工作,等處理好之后,陸銘給付冬雪打過去一個電話,先是詢問一下阿姨最近的生活狀況,同時報平安,然后讓她給高澤楷打電話,幫著自己承認自己的錯誤,付冬雪在對面聽的哈哈直笑。
“小銘,楷楷可從來沒有這么任性過啊,看來你這次把他氣得不輕。”付冬雪笑著說道,同時對自家兒子竟然會做出這么不理智的事情感到驚訝,他家這小子,從小就特別懂事,父母不在身邊,自個兒從五歲開始就學著自個兒照顧自個兒,幾乎很少發脾氣,即便有不順心的事兒也自我消化。
這既讓付冬雪放心,也讓她十分的心疼,這孩子太懂事也不好,現在聽到高澤楷竟然因為陸銘不出來陪他玩兒而生氣,不自覺的便覺得好笑,這小孩兒竟然還有這么一面啊?同時心里也難免有些吃醋。
自個兒親媽都沒見過這小孩兒生氣,陸銘倒好,竟然親眼見到了,這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的,便口頭上教訓著陸銘,一來替兒子找回場子,二來而是出一口自己心里的‘惡氣’。
“阿姨,我錯了,你就幫我一個忙吧,我一定好好道歉,讓我接我電話吧。”陸銘苦笑著說道,他沒想到付冬雪的母親,一位大律師竟然也那么孩子氣,幸好,付冬雪還是答應了幫忙,這才算是讓高澤楷總算愿意接自己的電話。
小孩兒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再加上陸銘有意的哄著,高澤楷便也不再生氣,陸銘適時的說道:“我一直都挺想去環球影城玩玩的,難得有一個空閑時間,咱們要不要一起去。”
高澤楷當然答應,兩個人在環球影城泡了一天,晚上又看了一部最新上映的曼延電影,彼此之間的關系就又恢復如初,說說笑笑,打打鬧鬧之間,一天時間便過去了,前幾天那個不接陸銘電話的高澤楷,似乎從不存在一樣。
站在哈利波特主題樂園的魔法屋中,兩人手中都拿著剛剛獲得的魔法杖,高澤楷在一旁揮來揮去,嘴里還念叨著“阿瓦達索命”,眼睛笑得如同一個月牙,陸銘自然不會跟高澤楷一樣蠢,拿著魔法杖只是放在手里,偶爾應和一下高澤楷,這已經是陸銘能夠接受的底線。
“陸銘,這幾天你為什么不見我。”看著遠處從霍格沃茲城堡綻放的煙花,高澤楷坐在陸銘的旁邊,低聲問道。
陸銘意外的看了高澤楷一樣,見他眼里滿是認真,陸銘低頭思索一陣,抬起頭看著高澤楷說道:“我不想落后你太多。”
高澤楷對于這個回答似乎有些意外,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副覺得陸銘好奇怪的樣子,看著他的表情,陸銘也知道這小子在想什么“明明比我厲害,還不要落后我太多?”,但陸銘心里知道,高澤楷是真正的天才,江左隨便一句點撥,高澤楷能夠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并且迅速調整狀態,達到江左的要求。
而自己呢,別人都說他是天才,但陸銘心中很清楚,他并不是天才,他只是靠著比高澤楷多二十年的人生經歷在支撐著他的表演而已,面對高澤楷,陸銘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內心是緊張的。
天才有的時候就是這么不講道理,別人花費幾十年才能夠達到的地方,他們只需要幾年時間,甚至幾天時間就可以達到,高澤楷崇拜著陸銘,但陸銘又何嘗不崇拜著高澤楷,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陸銘幾乎是親眼見證著高澤楷從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小孩兒,到如今拍戲游刃有余,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而已。
要說沒有挫敗的感覺,這是不可能的,但陸銘并不是一個悲觀的人,相反,他其實挺樂觀的,也正因為如此,面對高澤楷的天賦,陸銘并沒有選擇氣餒,而是選擇更加努力,他不想落后高澤楷太多。
“陸銘,你在跟我講笑話呢吧?現在是我落后你一大截唉。”高澤楷果然惱羞成怒的說道,伸著小拳頭對著陸銘的胳膊便是一頓揍,不過小孩兒畢竟是小孩兒,根本沒什么力氣,再加上兩人此時都穿的跟個球一樣,高澤楷的拳頭根本就是按摩。
“嘿嘿,我就是講個笑話么,你太嚴肅了,我害怕的很。”陸銘笑著說道。
“你好好說,我想聽你認真的解釋。”高澤楷臉上的表情很是生氣。
陸銘心說我剛才說的就是真話啊,但也知道要是再這么說,恐怕高澤楷就不是表演生氣,而是真的生氣了,便說道:“是,我不見你是我不對,行了吧,沒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任何理由,都不是我不見你的借口,高澤楷,我錯了,對不起,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陸銘很是爽快的道歉,這倒弄得高澤楷有些不知所措,手里的魔棒在空中揮來揮去,像是在施展魔法一樣,讓兩人間最后的一絲絲尷尬終于消融,高澤楷有些矜持的說道:“嗯,我原諒你了。”
“謝謝高大人,不殺之恩。”陸銘順著高澤楷的話說道。
此時煙花表演進入到最后階段,一朵朵巨大的煙花在空中綻放,照亮整片夜空,人群中,有情侶互相擁抱著親吻,還有孩子們的尖叫聲,七色的彩帶在周圍散開,孩子們邊叫邊伸手去抓,穿著玩偶服裝的工作人員們,邁著輕快的步伐跳起舞蹈,周圍的人們拿著手機,記錄下這美好的一幕。
“咱們下次見嘍。”站在環球影城的出口,陸銘笑著說道。
“嗯,下次見。”高澤楷雖然還是有些傷心,但相比起上次來說,要爽快的多,離別的事情經歷的多了,便也不再傷心,兩個人輕輕抱著對方,很快便松開,高澤楷回到自己的家,陸銘則是回到酒店,配音的工作結束,他也要準備啟程前往蘇州了。
“不見不散。”
陸銘看著高澤楷發來的信息,笑著回道:“一言為定。”
相比起北方的干冷來說,南方的濕冷則更像是魔法攻擊,一下飛機,陸銘便覺得寒風透過厚厚的大衣直接鉆進陸銘的身體之中,骨頭縫里似乎都被寒氣席卷,整個人走路都帶著顫抖,跟跳舞似得。
“小銘,再加一條吧。”龔正在一旁說道。
“我不,我都已經快成球了,再穿一條,就真可以被拿出去踢。”陸銘倔強的拒絕了龔正的好意,此時的他身上穿著四條衣服,外面一件羽絨服直接遮住他的兩條小短腿,整個看上去確實跟個球沒什么兩樣。
兩人哆嗦著走到出口,登上劇組準備好的專車,吹著暖氣的兩人這才活過來,陸銘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一扯,說道:“龔正哥,咱下次能別買這種棉圍巾么,我脖子都快癢死了,還不能夠摘。”
陸銘抱怨著,這圍巾戴在脖子上,就像是一群蜜蜂一樣不停的刺激著陸銘脖子周圍的皮膚,讓他難受的不行,一旁的龔正也是一臉內疚的說道:“抱歉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
其實這也不能夠怪龔正,龔正平日里經常戴棉的圍巾,并不覺得有什么,而且還挺暖和的,所以在買的時候,便下意識的直接拿棉的圍巾,卻忘了陸銘是一個小孩兒,相比起大人的皮膚來說,要嫩很多,自然也就更加敏感一些,對大人來說不算刺的圍巾,對于小孩兒來說,就非常不舒服了。
龔正沒養過孩子,自然不懂其中的不同,但他并沒有找借口,而是直接承認自己的錯誤。
陸銘也沒有怪他的意思,見他態度誠懇,便也不再說這件事情,但是眼神之中還有些幽怨,龔正連忙轉移話題,說道:“不是說劇組拍攝還要二十天以后么,我們來這么早干什么?”
“柯導說希望我早點來,先參加一下前期準備的會議,同時對劉順的人設提一提意見等等。”陸銘說道。
“這之前林導的戲時,沒這一出啊。”龔正疑惑的問道。
“或許是我這次咖位提升,因此導演也得尊重我的意見啦?”陸銘很是臭屁的說道,見龔正露出一副鄙視的樣子,陸銘咳湊一聲,掩蓋自己的尷尬,這才說道:“每個導演都有自己不同的風格,柯導或許更喜歡一起探討來創作劇本吧。
再說,林竹波那個人你又不是沒見過,壓根就是片場暴君,誰敢讓他改劇本啊。”陸銘這話倒是沒錯,在片場,林竹波就是一言堂,演員也好,工作人員也好,都是林大導演的工具人,他們只有配合的份,沒有提意見的份,尤其是戲里的意見,誰要敢提,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卷鋪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