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衛蓋對于這個世界的認識便是地球只有一個。
盡管宇宙之大,波瀾浩壯,其邊界人類無法觸及。
但以現在人類探索到的區域,可以看出,像地球這樣的生命星球只有一個。
包括水星火星,包括月球,包括冥王星。
這些離地球較近的星辰,都已經經過科技探索,不存在有誕生生命的條件。
他覺得擁有生命的星球只有地球,可對方卻告訴他,自己的世界正在被入侵。
這實在天方夜譚。
人影不知道衛蓋此時此刻的心理活動,繼續徐徐說道:“既然你我都是一類人,重生的目的也都一樣。”
“你要保護這個世界,就必須要與那入侵的萬族為敵,而我與那萬族有大仇,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也算是一個陣營上的同道,我可以幫助你對抗萬族,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付出多少代價。”
他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
在最后那一戰中,他被敵人捕捉,關進玻璃容器,每日每夜進行著地獄般的折磨,又因為他獨特的生命形態,他連死亡都無法做到…
他們將他的身體切開,分成上萬塊單薄的小片,在燈光下探究,在火焰中炙烤。
十萬年過去了,現在的世界已經不再是當年的九洲四海,故人戰死,族民滅絕,一切都滄海桑田,也許那個時代的火種早已熄滅。
但這血海深仇,他必須要他們一一血債血還,既使十萬年的歲月已經過去,他也深信,當年的那一批人中絕對有還茍延于世的老不死。
所以,他必須要找到一個身體,這才能拔出佩劍恢復上一世的實力。
當年那些人,自以為完全束縛了他,豈不知他早有便將自己的實力封印在了佩劍之中,只要能帶著記憶轉生。
他魔祖遲早會有重回人間的一日。
人影是這么想的,也正是打算這么做的,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么巧,撞破他封印的人竟然會是那個人的轉世。
人影認為,那個人在最后一戰的時候早已魂飛魄散再也沒有了轉世投胎的機會了才對。
倘若是那個人的話,他倒是不能夠再按之前的計劃行動了。
人影雖然是來自十萬年以前的萬魔之祖,世間萬魔因他而起,他敢于與天爭,與神斗,法力濤天,不死不滅,但在他弱小的時候,對方曾不止一次幫助過他。
他并非忘恩負義之人。
而且退一萬步說,他真的可以不顧以前的情誼直接吞噬了對方的意識,對方上一世那可是“帝”,如果不小心失敗,反而刺激到對方恢復記憶,那就徹底完犢子了,魂飛魄散,恐怕在恢復了記憶的他面前,都是小兒科。
所以,他現在的選擇只有一個,那就是與衛蓋合作。
衛蓋眼神凝重,問道,“什么代價?”
人影回答道:“讓我的意識躲藏在你的身體里,我們和平共處。”
“然后,幫我找一具強大的肉身,讓我重回人間。”
“…”
衛蓋沉默了。
他還并沒有徹底相信眼前這個自稱要拯救世界的魔,什么是魔,陰險狡詐,是非顛倒,這是人類對魔的慣有印象。
自己一旦答應了他的要求,那就代表對方可以隨時剝奪自己對于身體的聯系,連同歸于盡都無法做到。
那就代表這個世界上將不會再有衛蓋這個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披著他人皮的狡詐魔頭。
答應對方,自己將面對巨大的風險。
如果真的如同對方所說的一樣,這個世界正在被入侵,多一個強大的助力,對于地球而言確實是一件好事。
自從靈氣復蘇在這個世界爆發以后,越是強大的武者便越能感覺到恐懼,對于世界真相的恐懼。
他們本以為,靈氣復蘇給地球帶來的變化會是進化,可隨著自己境界的不斷提高,他們對于身體的感知也越發深切。
這不是進化,而是在破解封印,不光人類,動物,植物,鳥獸昆蟲,包括地球本身,都在不斷掙脫自己身上的枷鎖,回歸自我。
衛蓋是軍方的人,他的情報渠道遠比民間的武者更廣泛,他們的地球正在不斷生長,變重,一名武道大宗師從原本的可以抬起山脈,到現如今十分費力,甚至最近,衛蓋感覺凌空飛行都變的有些吃力。
但不是因為他變弱了,而是這個世界變“強”了。
只要地球的質量再像現在的這個速度增長下去,遲早有一天,他們這群武道大宗師也會變的和普通人一樣,再沒有一些神異的能力。…
也許地球上的一切原本都應該是現在這樣。
究竟是什么人封印了曾經的地球,而現在地球破開了封印,幕后的黑手他還能耐的住嗎?
還有這自稱魔祖的黑影,他的話又有幾分是可以信賴的。
人影看出來衛蓋現在內心中的糾結。
他確實沒有了再去奪走對方身體的惡念,也真的是和他剛才講的那樣,只是想暫時寄存在對方身體,等找到了合適的肉身,他再重生。
同為十萬年以前的大能,若是和對方爭個你死我活,剝奪了其轉世的后手,他們兩個都討不到好。
而且結果還很有可能不會是同歸于盡,而是以卵擊石,他是那顆卵,對方是那塊石。
所以,人影絕不愿與衛蓋交惡。
“衛蓋,你要是真的不愿意相信本帝,也沒有關系。”
只見人影從衛蓋身上脫離,石洞的壁面突然開始顫抖,落石落下 那四把染血的長劍發出刺眼的血光,照亮了石洞。
人影化做薄霧,遁身于四把長劍中去。
他沉聲說道:“這十萬年以來,我一直保持著意識的清醒,就是為了今天破封重回人間。。”
“這四把劍蘊含著我前世的力量,但只有肉身才能將它們拔起。”
“十萬年我都能等的起,也不差這一年兩年,如今地球的封印松動,他們遲早有一天會回到這個世界,他們決不會允許我們重新回到巔峰。
石洞外,射來一束柔和的月光。
衛蓋微微抬頭,視線凝聚在洞中央的四把長劍上。
一陣陰風從洞吹入,拂過他齊肩的長發。
他的眼中滿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