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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誅‘妖’(二)

大熊貓文學    人在大夏剛上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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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臺下方沉寂了有一會兒。

  跪在地面上的夏侯濤死死盯住那個扭曲的人形,嘴唇哆嗦,眼神渙散。

  不可能啊!

  自己還專門去里面檢查過,那場火燒了很久,地面上全是黑色的炭灰,他們憑什么能夠活下來?

  就算沒有被燒死,也該被熏死了吧?

  回憶起當年的那一場大火,夏侯濤想了又想,絕對不相信那個窯洞之中還有活物能夠活下來。

  別說是一個六歲的孩童,就算是只千年老王八,那也該給烤成灰了!

  一定是白給在虛張聲勢!

  一定是!

  念及此處,夏侯濤立刻咬牙大聲道:

  “白給!”

  “你拿什么證明這個怪物就是當年被燒死的那個小孩?”

  “不要隨便找一個怪物過來,就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

  白給盯著他,面色冷冽。

  “拿什么證明?”

  “當然是指紋!”

  “人可以說謊,但指紋說不了謊!”

  “來人,上指紋!”

  衛軍呈遞上來了一份指紋,上面蓋著黃泉之中的特別官印。

  民間的平民百姓少有人知道奈何,但對于黃泉卻知曉頗深,畢竟他們的身份統計錄取,還有成親生子的信息,最終全部都會流向這樣一個陰間名字的地方。

  他們不知道為什么朝廷會取這樣一個陰間名字,也沒有多問。

  值得一提的是,偌大的奈何之中,真正有官印的地方只有兩處,一處是黃泉,一處便是平等王趙睿智執掌的阿鼻。

  有了黃泉的官印,自然就能夠證明上面信息的真實。

  衛軍頭子唐寶端來了一些細膩紅砂,讓蒙二狗用右手僅存的兩根手指摁上去,而后又在那張空白的紙上摁下,于是一個指紋就形成了。

  與其黃泉上十五年前統計的指紋幾乎一模一樣。

  十根手指,斷了三根,其余的七根手指有五根能夠與奈何統計的指紋相吻合,有兩根因為生長或是當年灼燒的緣故,發生了較大的改變。

  但這已經足夠了。

  指紋對比一出來,呈遞給了女帝。

  白給看著蒙二狗,平靜道:

  “二狗,當著所有人的面,指出那個當年燒死你母親,逼死你父親的兇手吧。”

  蒙二狗沒有任何遲疑,指向了夏侯濤,嘴里磨著牙,發出了低沉的嘶吼聲。

  夏侯濤腦子里面仿佛被神雷炸開,一片無法愈合的空白,他臉上先前的儒雅,放肆,猖狂,全都變成了呆滯,變成了慘敗!

  完了。

  他還想說什么,可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抬起頭,茫然地看著白給,眼里已經從憤怒轉變成為了恐懼。

  結案了嗎?

  他要死了?

  真的…要死了?

  怎么可能?

  他是當朝右司馬的兒子啊!

  他是將門之子!

  怎么能夠為了一個低賤的平民償命?…

  沒道理啊!

  如今市臺上在座的,哪一個手上不是血債累累?

  哪一個不是沒心沒肺?

  憑什么就要針對他?

  憑什么!

  夏侯濤的眼睛里出現了可怕的血絲,他忽地掙扎了起來,厲聲叫道:

  “我認罪!”

  “我認罪了!”

  “不要殺我!”

  “我愿意將功抵過,去邊疆贖罪!”

  “我父親曾經打過仗,在邊關立過大功!”

  “我也可以!”

  他跪在地上,用力磕著頭,又對著蒙二狗磕頭,額頭上全是血痕,他的母親見此,也急忙站出來焦急附和道:

  “對對對!”

  “請白大人放過吾兒一命,他可以去邊疆戴罪立功…”

  婦人臉上收斂了先前那副尖嘴利牙的模樣,變成了一臉諂媚,而白給卻壓根兒沒有多看她一眼,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掀開文案最后一頁,將定罪令撕下,親手蓋上官印,以樹膠糊上一層,貼在了市臺上。

  回頭,揮手扔出亡命簽,擲地有聲道:

  “唐寶!”

  “屬下在!”

  “拖過去,斬!”

  “是!”

  唐寶應聲,明明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可胸口卻驟然洶涌澎湃了起來!

  這不就是在伸張正義?

  這不就是完成了他當年習武的初衷?

  這不就是在懲惡揚善?

  拖著掙扎的夏侯濤,五花大綁上了斬首臺,將其脖子摁到了鍘刀的下方,死亡的恐懼終于將夏侯濤徹底吞并。

他渾身哆嗦著,殺了那么多人,體會到了剝奪他人生命的那種病態狂歡,今日成為刀下俎的時候,竟然才明白  這樣的感覺!

  “我錯了!”

  “白大人!”

  “饒我一…噗!”

  鍘刀落下,人頭滾落。

  腥臭的鮮血染紅了附近的地面,那顆人頭眼中神采消失,怔怔望著天穹,嘴巴長大,仿佛還想再述說些什么。

  看見了自己兒子就這樣躺在了血泊之中,夏侯匡野緊緊攥著拳頭,雙目通紅,他身旁的妻子劉氏也已經昏厥了過去。

  白給掃視了一眼來‘觀戰’的王族,淡淡道:

  “今日各位都到了,當著大家的面,我說清楚。”

  “王族,貴族,文武百官…任何人犯罪,都按照庶民一并處理。”

  “前面司寇怎么做的,我不知道。”

  “但在我這兒…沒有特權,只有大夏的律法!”

  他說完,遠處爆發了一陣激烈的叫好聲,先前某些有心人刻意針對白給的家伙,此時此刻隱匿在了人潮里面,臉色陰冷難堪,可卻也沒有法子在這個時候引導出什么對白給的不良言論,否則立刻就會被群起而攻之!

  老鼠,不能過街。

  至少不能當著眾人的面過街,這是常識。

  夏侯濤死后,白給又審理了龍泉君一案,寧王那頭觀仙樓的人為了給白給使絆子,并不承認龍泉君殺死了伍貴。…

  于是龍泉君最終便暫且以無罪之身釋放,而其本身的案件,暫時留在桓公樓,予以查看。

  至此,今日的二會審案件便算是審理完成,白給也如愿以償通過這樣的方式再一次更深地獲得了民心。

  對于王族們而言,百姓想的什么,江湖中人想的什么,并不重要。

  可對于白給而言很重要。

  接下來的事情,本來應該是按照流程后話,眾人撤離市臺刑場,一部分人留下來清理現場的血跡,以免發臭,發腐。

  然而現場的情況是,白給并沒有準備結束。

  是的,他還給在場的眾人留了一個節目。

  “我這里有一樁有趣的案子…并沒有寫在公簿上。”

  白給緩緩站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從身后薛旺的手中拿過了一本很厚的卷宗,上面不止一個單本或是文案,疊了一大堆。

  原本喧鬧的市臺,因為白給的舉動又安靜了下來。

  夏侯濤的死,便是白給對民間百姓的宣告。

  ——你永遠可以相信白給。

  原本因為時間的沉寂而導致的熱度下降,在夏侯濤頭顱飛向鍘刀下方的時候,再度火熱了起來!

  白給,這個曾經在重明宴上說要繼往圣絕學,開萬世太平的人…沒有讓他們失望!

  他的身影,容貌,聲音,全部刻在了市臺下方前來觀摩的平民心底。

  或許這是普通人,或許是一些江湖的嘍啰,再不然便是出身比較有來頭的修行者。

  不管是哪種,如今在他們的眼中,白給已經成為了一道拔地而起的圣堂!

  “顧家…你們今日也到場了。”

  “正好當著陛下與諸位大人的面,咱們算一筆賬。”

  白給將手中的那一份分案攤開,細細念道:

  “二十三年前,南湘州出現了蝗災…”

  聽見白給叫住了自己,顧家的家主顧盼程頓時便覺著菊花一緊。

  被白給盯上,會有好結果嗎?

  會是好事嗎?

  肯定不是。

  若白給是個其他什么官員,找他也就算了,可這司寇找人,還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懂得都懂。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這不,鬼敲門了。

  顧盼程聽白給念出二十三年的那一樁往事,心底頓時就涼了一半。

  其實關于他收繳女帝批下的黃金白銀,這事兒吧倒也沒有留下多少證據,畢竟那時候南湘州許多地方的財流鏈已經完全崩潰了,后來又因為饑荒、瘟疫,死了太多人,沒死的也基本都是為他顧家做事的走狗,自然不會有人走漏風聲。

  可糧食不一樣。

  他當時年輕,沒有想過那么多,腦子里唯一想的事情是…他若是吞了上面批下的糧食,那么回頭這份糧食就可以通過其他手段,在特定的地方,轉變成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銀!

  冷汗…漸漸順著鬢角流下。…

  過往也有司寇查過這件事,要么是被他收買,要么就是能力不夠,知道這事兒,可抓不住證據,也不知道細節。

  整個南湘州的江湖,他顧家獨占六成,沒有點兒本事,想要搜出當年有關他貪污的蛛絲馬跡,簡直難如登天!

  可眼下的境況不同了。

  一來,此時是當著這樣多人的面。

  完全公開透明。

  二來,女帝也在旁聽。

  他不緊張,不害怕…根本不可能。

白給念叨了許多事情,身后的薛旺喚人抬上來一個巨大的木箱,打開后,這些竟都是南  湘州舊民呈遞的書信!

  一封又一封的信,上面沾著一個又一個鮮紅的指紋,寫著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豐南辦事的效率極快,這也源于奈何勢力的迅速發展與強橫,短短數日的時間,他們便已經制約了南湘州之中大部分顧家的江湖勢力,并且暗中搜集足夠的證據,送往了桓公樓!

  在一個沒有電子通訊的時代與世界,卻有這樣高效的消息傳遞與辦事效率,不得不說奈何的強大。

  “那么…關于顧大人當年發國難財一事,希望今日能夠有一個比較合適的說法。”

  白給說完了當年的那樁舊事,場下無數人紅了眼。

  這鱉孫兒…竟發的國難財!

  難怪當年顧家的經濟發展的那樣快,因為這群人的貪婪,當年南湘州餓死了多少人?瘟疫又害死了多少人?

  不得不說,這是一件相當拉仇恨的事。

  顧盼程的鬢間流下了汗珠,渾身都在顫抖。

  不止是他,整個顧家的人此時此刻面色全部都跟吃了屎一樣難看。

  與夏侯家的狀況不同,夏侯濤所犯的罪孽固然不可饒恕,但無論如何也不至于牽扯到家族的身上。

  然而他顧家的行徑不同。

  他所作所為的惡劣行徑,是足夠讓他顧家全體背鍋的。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眾人沉默的時候,其他的夏朝官員也開始忍不住產生了后怕。

  本以為白給只是一個寒門的子弟撞了狗屎運,坐上了司寇的位置,他們甚至沒有準備向從前那樣‘拜訪’白給,踩一踩白給家的門檻。

  在他們的眼里,白給這樣的司寇是不敢管事情的。

  也沒有什么能力去管。

  可是今日,他們發現自己錯得很離譜!

  天曉得白給的手上,還有沒有其他的證據,還有沒有關于其他人曾經犯罪留下的蛛絲馬跡?

  一股莫名的恐慌開始在王貴之間彌漫。

  他們怕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們頭頂懸著一柄隨時都會落下來的屠刀,可他們卻不能動,不能阻止執刀人…

  畢竟,女帝就坐在不遠處。

  畢竟,市臺外不遠處,禁軍數萬。

  誰敢亂動?

  “沒有話說,那就是默認了。”

  “根據大夏的刑法修訂,第三十一條目,貪污賑災錢糧之人,全家老小與一族之人同賜死罪,其妻妾發往他城桂坊,終身為妓,額角烙奴印,家中下人流放邊關十年。”…

  “念及顧家族中他人非主犯,或并不知情,免以死罪…顧盼程就地誅殺,族中他人發配邊疆三十年,女眷若是不愿去往桂坊茍活,可隨族中一同前去邊關贖罪,三十年后,向邊關巡守提交證明,根據自身表現或可重獲無罪之身。”

  白給決斷之后,顧盼程嘴唇哆嗦,雙目死死瞪大,被人拖著到了斬首臺的另一柄鍘刀前,夏侯濤的血滲到了旁邊兒,已經凝固了。

  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白給亡命簽兒一扔,鍘刀落下,人頭便落在了地面上,鮮血噗哧噴涌了一地!

  而顧家的其他人,則已經被唐寶帶著禁衛抓了起來!

  “今日三案已經審查完畢,文書與證據一由交予陛下手中,該殺的人也殺了,若是陛下與諸位大人若是沒有什么意見,還請自便。”

  白給話音落下,在場不少的官員權貴內心呼出了一口大氣,心口高懸的石頭也終于落在了地面上。

  好家伙,終于收手了!

  秋風蕭瑟,掀起了女帝帳簾,她輕描淡寫地瞟了白給一眼,帶上柳如煙與阿秀,在宮中下人的擁護之中上了馬車,離開了市臺,回宮去了。

  女帝一走,這些官員與權貴便耐不住了,他們紛紛起身,迅速‘逃離’了這是非之地,不愿多待一秒!

  就在寧王也準備離開的時候,白給對著他的背影說道:

  “寧王殿下回頭排查自己下人的時候,若是查到了罪犯,務必問出桓公樓的地牢守衛富貴去了什么地方,桓公樓的禁衛不多,每個人的生命都彌足珍貴,他們為朝廷辦事,可以死于家國社稷,卻不能死于私人恩怨。”

  寧王停住了腳步,看了看已經遠去回宮的女帝,又回頭看著白給,笑道:

  “白大人。”

  “今日真威風。”

  “…走了。”

  他言罷,不徐不急地離開,似乎并沒有將白給的話當回事,也不擔心白給對付他。

  他走后,白給的面色微凝。

  僅僅是一個照面,他的第六感就告訴他,這個老家伙非常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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