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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尊嚴

  前世這是一部三無電影,無名導,無流量,無宣傳,可最后卻豪取八億票房。

  但這一次,劉問共投資近一個億,有最好的拍攝團隊,最好的設備,最好的拍攝條件,一切原本簡陋的畫面都被優化。劉問不知道這部電影的結局會怎么樣,但他有那么一點希望這個奇跡會在這個世界綻放。

  老馬在基層工作,他有一個夢想,有朝一日把手上的保安換成公安。本來差點成功了,但因為酒駕,老婆死了,妹妹殘了,自己也被一擼到底,他不甘心,總想破個大案,說不定能復職當個協警。

  這天,工地上挖出一把獵槍,老馬興沖沖的交給警察,打開一看,是把水槍,搶呢?他懷疑過欠債跑路的老板,電話打過去,沒人接,此時,兩個笨賊搶劫手機店的事情上了新聞,老馬一聽,八成就是丟的那把。追!

  兩個賊搶完手機店,潛入一所民宅,里頭住著一個全身癱瘓的女人,笨賊腿上有傷。

  拔釘子,慘叫。

  消毒,慘叫。

  上藥,還是慘叫。

  畫面中的這一段引得全場不管是影評人還是明星都笑了起來。而這個笑聲在全國不知道多少個影院里傳著。

  女人看著這兩個憨p手中的槍,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辱罵,挑釁,嘲諷。

  她想盡一切辦法激怒兩人,只為求死。可他兩哪敢殺人,轉身要走。

  畫面中的馬嘉祺急了。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準走。”

  馬嘉祺威脅著兩人,如果敢跑,馬上喊人報警,雙方僵持不下,干脆留下來吃個飯吧。

  談話間,女人知道了這兩個人的名字,瘦的叫眼鏡,胖的叫大頭。

  眼鏡想在城里混出個人樣,大頭就想存點錢,娶自己的老相好霞妹,回鄉下過自己的小日子。

  現在第一槍已經打響,接下來就是那句流傳網絡的口感。

  “給你掙吧ak,我弄把來福,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這時,電視里正播放二人搶手機店的新聞。眼鏡看完,陶醉在出人頭地的幻想里。女人笑了,說現在的手機都有定位功能,你們再跟我耗下去,警察說不定已經到門口了。

  嚇得他倆趕緊拿出手機檢查,結果發現搶來的全是模型機,眼鏡想死的心都有了,抄起家伙就要回去復仇,結果看見了一個讓他更崩潰消息,網友說他倆是年度最蠢劫匪,還把他倆的迷惑行為做成鬼畜。

  眼鏡玻璃心碎了一地,一個大老爺們就這么躺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你為啥子,為啥子要惡搞老子,侮辱老子啊。”

  就在這時傳來一陣水滴聲,那是另一個人尊嚴破裂的聲音。

  女人全身癱瘓在兩個男人面前小便失禁,之前的痞氣與蠻橫瞬間土崩瓦解。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尖叫著讓大頭不要碰自己。

  “你敢過來你試一下,你不要看我,你不要過來,求求你了,你不要過來,我不用啊,我不用啊,不要過來!”

  馬嘉祺把那種心理崩潰演繹的淋漓盡致,在場的人本來還在笑著眼鏡的劇情,此刻卻都沉默。

  幫女人換好尿布,眼鏡理解他的痛苦,決定送他一程,還答應幫他拍一套站起來的寫真。

  兩個人帶他上了天臺,另一邊老馬順藤摸瓜找到了在洗浴中心工作的霞妹,用她的手機約大頭出來。

  大頭覺得愛情來了,卻被眼鏡劈頭蓋臉一頓罵。

  “這個就是愛情!”

  “我愛你媽賣麻花情!”

  警察滿世界通緝他們,這個時候發消息過來,用膝蓋想也知道事情有鬼,倆人因此翻臉,臨走前大頭撂下狠話,你要是真敢殺人,咱們這兄弟沒得做。

  眼鏡把女人推進屋,幫她吹干衣服和頭發。兩人第一次知道了對方的姓名。

  女人讓他開著煤氣就走,眼鏡點點頭。女人說抱一下,眼鏡照做,他們雖然只認識一天,卻看到彼此最脆弱的一面。

  敲門聲,打斷了短暫的浪漫。男人正是老馬,原來女人是老馬的妹妹。車禍之后兩人關系一直不好,她恨這個一事無成的哥哥,把她變成這樣。老馬怕她,連門都不趕進,他說自己要去辦件大事。

  或許是擔心,或許覺得這是最后一面她破天荒的喊了老馬一聲哥。

  “哥哥,早飯要吃,不要把自己活的亂七八糟的,曉得不。”

  老馬走后,女人告訴眼鏡,我原諒他了。然后眼鏡把它蓋好毯子,戴上耳機,說煤氣已經打開了,但其實沒有。他想做的不是幫女人輕生,而是陪她共度余生。

  接下來眼鏡去夜市找大頭,大頭在那里等霞妹,好的早已被警方控制,夜市周圍,到處都是便衣協警,原來警方根據現場監控,將嫌疑人鎖定為洗浴中心的波仔,但那個頭盔是大頭從波仔手里搶過來的。于是霞妹將錯就錯,把鍋甩給了倒霉的波仔。

  發現目標,警方正準備實施抓捕,一聲槍響,讓事情又有了變數。

  什么是喜劇?陳佩斯說喜劇的內核是悲劇。當眼鏡發現自己提著腦袋去搶的手機,都是模型的時候,他崩潰了。

  前一秒觀眾還因為他的愚蠢放聲大笑。

  下一秒,我們又對這個角色生出一絲憐憫。

  可憐他什么呢?慘嗎?不是,我們可憐的是他在命運面前的無力,他做夢都想搏出一個名頭,結果發現自己全力以赴,卻仍然是個廢物,所以他覺得屈辱。

  可屈辱的又何止是他,動彈不得的馬嘉祺一心求死,發現這兩個噴子有槍之后更是百般刁難,生怕這兩個蠢才不把自己一槍崩了,從發現失禁時的驚慌失措到大頭給他換尿布時的氣急敗壞。

  我們突然明白這個世上有比死更難以失去的東西。

  尊嚴,這兩個缺乏尊嚴的人置身于同一空間,在方寸之間互舔傷口,要多喪有多喪,但喪的很真實,我們沒有搶劫的勇氣,也沒有癱瘓的不幸,這每個人多少都遇到過在努力也無法完成的事吧。

  也許是一次考試,一份工作,一段感情,又或者是一輩子,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聽過那么多大道理,卻依然過不好自己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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