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中,陳天輝看著坐在他對面,也就是那張老黃花梨木椅子上的人。
“既然你是來找我的,那跟他們就沒什么事了,讓他們都出去吧。”
雙方對峙期間,見那個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先開口。
覺得其他人在場礙事的陳天輝轉頭看去:
“你們也聽到了,那就趕緊出去吧。”
黃律師和幾個彪形大漢,隨即便走出辦公室,出去前帶上門。
辦公室內只剩兩人時,他們都沒有說話。
雖然沒有經過交談,但卻很有默契,雙方都同時動起來。
陳天輝抬起就是一槍,可對面那人接下來的動作,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張桌子,撐死了也就才三到四米的距離。
而就是在這么短的距離,對面那個平平無奇的男人,居然利用身下的老黃花梨木椅子,朝旁邊側翻恰好避過了子彈。
也不算徹底避過,哪怕是老舊的獵槍,子彈射速還是不低的。
所以,對方的左側胳膊,衣袖劃破上面顯出一道血痕。
是擦傷。
但陳天輝卻看傻了,剛才瞄準的對方哪里,他再清楚不過。
可現在的結果,已經完全超乎掌控。
這世界上,居然真有人能躲過子彈!
震驚歸震驚,陳天輝端起槍。
“砰!”
他打出的第二發子彈,沖著對方腦袋飛去。
但子彈,卻再次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從對方臉頰劃過,只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親眼用自己的動態視力,全神貫注捕捉到這一幕的陳天輝,徹底愣住。
他看清了,卻更不懂了。
在子彈出膛前,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就微微一歪頭。
原本沖著正臉去的子彈,因為原定軌跡不變,一下子變成劃過對方側臉。
陳天輝不明白,目前這種類似的預判力,他只在兩個人身上看過。
一個是自己,另一個就是教自己野獸直覺的老大爺。
但用來躲子彈,這可能嗎?
正當陳天輝出神時,突然那個男人兩掌拍地,兩腳用力,脫離椅子,轉眼間起身沖到辦公桌上。
“砰!”
他下意識開槍,卻提前被對方一拳打偏槍口,打空了。
下一秒,陳天輝跟對方幾乎臉貼臉。
“咔嚓!”
不知什么碎裂的聲音傳來,他眼前一黑。
等再度睜眼醒來時,已經回到一切開始的時候。
“這,可能嗎?”
感受著脖子上的劇痛,一動也不敢動的陳天輝,滿臉茫然。
就在昨天,自己還覺得有槍就能搞定一切。
現在,自己也不清楚了。
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能躲過子彈,不是無意,而是有意。
他腦海中一片混沌。
等脖子上的疼痛散去,陳天輝照例起床,卻發呆了好一陣。
“看來是沒戲了。”
嘆了口氣,他低頭看著自己雙手。
連槍都對付不了的人,自己又能怎么樣呢?
陳天輝坐在床邊,默然不語。
這不是他第一次受挫。
在現實中這是很常見的事,多數時候人都無能為力。
對付那樣的家伙想,除非有機會把槍口貼著對方頭頂開槍。
要不,就只能出動全副武裝的特警隊,或者用大口徑狙擊槍進行遠距離狙擊,這樣讓任何人都來不及反應,才有可能擊斃那人吧。
反正自己是沒辦法了,就這樣吧。
這樣想著,陳天輝抑郁的心情稍稍好受一些。
他走出門,決定去散散心。
于是今天早上,陳天輝便又換了一家早餐店吃飯,也不管距離的遠近。
這也是他在陷入時間循環后,才開始養成的習慣。
就算自己被困在同一天,也不想再過著曾經一成不變的生活。
哪怕是吃進口中的早餐大同小異,但即使是絲毫味道變化,也會讓陳天輝臉上露出會心笑意。
“小伙,看你應該是第一次來這吃吧。”
“嗯。”
老板一聽,又返回后廚,端了碟小菜出來,殷勤說:
“我們這來的客人,大多都是附近住的老熟客,愛占便宜,多送小菜也是傳統了。”
陳天輝聽到這話,笑著:“那我就不客氣了。”
吃完早餐,告別這家好客的早餐店,他拍了拍肚子,慢跑起來。
一邊跑,一邊看著手機上的時間。
等時間到點,陳天輝一抬頭就看到熟悉的幼兒園。
有個身影,正抱著孩子偷偷摸摸從門口跑出來。
他二話不說沖上前,腳上一個橫掃,把對方絆倒在地。
至于孩子,早在誘拐犯臉朝地前,就已經被陳天輝單手奪過。
看著何寶兒酣睡的臉蛋,他心中隱隱有些安慰。
如果不是時間循環的話,或許我也沒辦法在今天救下你,小家伙。
“哪來的瘋子,敢打我三哥!”
突然一個聲音出現,打斷陳天輝心中感慨。
小巷里的幫兇見到誘拐犯被打倒,連忙叫喊著,提起木棍就飛奔而來。
他看到這幕,嘆了口氣,當對方甩棍朝自己面門來的時候,手動了。
在幫兇不可思議的眼光中,木棍被準確劈開,然后一把抓住,頓時一股力量反過來從木棍上傳遞。
“哎呦!”
陳天輝奪過棍子,反手一套亂棒打狗,揍得對方直叫喚。
“好!”
聽到巷子口傳來的聲音,他一抬頭就看到老大爺走出來。
對方肩上搭著白毛巾,手上拄起拐杖。
“沒想到,這年頭居然還能碰見你這么一個年輕的練家子。”
“老爺子過譽了,也就是假把式。”
“嗯,很有自知之明的年輕人也少見了。”
面對老大爺逮著夸,心情原本有些郁悶的陳天輝,也笑起來:
“那咱們,練練手?”
“好,到時候可別說我老人家欺負你。”
“不會。”
等警車把人帶走,做完筆錄,陳天輝跟著來到老大爺家里。
一老一少,就這樣在院子里斗了一下午。
其中一方因為體力不支氣喘吁吁的時候,他們才停下。
見對方敲著腿,嘴里一邊說“不服老不行”的感嘆,他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老爺子,你說,這世上有人能躲子彈嗎?”
“哦,那肯定是有的。”
結果,對方的回答,比陳天輝想象的還有直接。
“真有人能躲子彈?”
老大爺一聽,撇頭看向他:“你這么執著這個問題,莫非是親眼見過?”
陳天輝猶豫了一下:“見過。”
“真的,在哪?”
老大爺一聽,瞪大雙眼,扔下拐杖,緊緊拉住他的手。
見陳天輝忍不住咬牙,對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松手道歉:
“哦,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是我太激動了。”
“是跟這個能夠躲子彈的人有關嗎?”
他問起這事,隱隱覺得好像要抓住什么的樣子。
老爺子嘆了口氣:“既然你見過那樣的人,即使我不確定是不是他,但也能夠告訴你這件事。”
“當年,我曾教過一些徒弟。”
“他們本來都是跟我去國外打拼,依靠我們的身手,很快就在那里打出名聲,又在黑幫的槍林彈雨中磨練出一身本事。”
“直到那孽徒初次躲開子彈,也就是那時,我欣喜若狂,想到后繼有人,卻沒曾想他也有了自己的野心…”
說著,老爺子手上和額角的青筋暴起,看上去相當駭人。
但一旁的陳天輝,卻皺起眉頭。
老大爺訴說這件事里的一些細節,突然間讓他有了某種既視感。
“等等,老爺子,你說的人,是不是一個長相和氣質都特普通,而且…”
大概給對方描述了一下模樣,誰知老大爺又激動起來:
“你真的見過他?”
“他在哪?是不是在這座城市?”
“真是老天保佑!讓我有生之年還能清理門戶啊!”
看著老大爺激動的仰天大吼,陳天輝撓了撓臉頰。
這么說的話。
那個高利貸老大,還真就是“斷頭流”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