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輝聽到身旁的響聲,一睜眼就看到床邊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七點四十。
日期沒變,還是七月四號。
時間,又循環了。
他從床上坐起,一只手使勁抓著臉,氣急反笑。
“哈哈哈哈,真是,簡直要被氣瘋!”
另一只手則握拳砸在床上,卻感覺砸了個寂寞。
就差一分鐘。
居然死了!
陳天輝現在的心情,大概就是地球爆炸也無所謂了。
就因為差那么一分鐘,可能還不到一分鐘。
明明馬上就能熬到第二天,自己居然又死了!
“行,那我就不去了,在家我看還能怎么死。”
說罷,他重新躺在床上,睜大雙眼,看著燈和天花板。
大概八九點的時候,手機來了一趟電話。
號碼眼熟。
是上司主管打來的。
看著這個電話,陳天輝剛接通對面就冷冷傳來一句:
“陳組長,你還想不想干了?”
他能想象此刻電話那頭,有一個死胖子正在裝高冷的樣子。
“不干了。”
“什么?陳天輝…”
“喊你爺干嘛,還有,記住,是老子把你們踹了的!”
說完,陳天輝直接掛了電話,長出一口氣。
“呼,好爽!”
回想自己幾年時間,都在公司盡心盡力,要好好伺候著空降來的上司,還得操心混日子的下屬,自己反倒成了最累的那個人。
別的不說,年年業績絕對都是最好的,可熬了兩年時間,等來的卻是升職機會被人給搶了,還是用的那種手段。
想起剛才掛掉電話的那個死胖子,就是這個家伙之前說的,說這次升職自己穩了。
結果,白白期待一個晚上。
第二天口風就變了,大清早還假模假樣勸自己再努力,說下次一定?
當老子不知道,你個死肥豬昨晚玩的有多嗨?
他想起這些,咬緊牙,就想去把那胖子給撕了。
越想越火大,陳天輝還是起床拿手機點了份外賣。
氣歸氣,死歸死。
不管咋說,人總不能餓著。
下單完成,沒多時,一份八寸大的披薩送過來。
他拿起一塊就往嘴里塞,像是把口中吃的,當成某胖子一樣使勁嚼。
但就在這時,手機鈴又響了。
陳天輝拿起一看,頓時心頭火起。
又是那個死胖子打來了!
他剛接通就要破口大罵,結果直接被口中的披薩塊噎住。
“咳咳咳。”
陳天輝捂著喉嚨,瞪眼睛,在桌子上摸索半天,都沒找到水,還打翻了不少家具。
隨著時間推移,他呼吸越加困難,面色青紫,直到眼前一片漆黑時,才徹底倒在地上。
“啊!”
睜開眼,陳天輝就如一條脫水的魚,張開嘴,大口吸氣。
聽到床頭邊上手機鈴響。
他明白。
自己又死了。
人類,實在太過脆弱…
在嘗試過被噎死后,陳天輝的脾氣也被激起來。
等了一陣,電話打來,還沒等對方說話,他就先是一通罵。
罵完之后,也沒忘記說自己辭職不干,掛斷電話。
沒過幾秒,對方再次打來。
死過一次后,陳天輝懂了,不值得為這種家伙置氣。
于是,電話拉黑。
早餐也換了一樣,大清早吃披薩確實有點油膩。
菜包,雞蛋,小米粥。
細嚼慢咽沒噎死。
吃了睡,睡了吃,時間又到晚上。
躺在床上,陳天輝開始思考起人生。
這樣的生活,對以前的自己來說,簡直就是夢一般的存在。
可現在,把老板炒了,將公司踹掉之后。
一身輕松。
除了沒錢。
嗯,等等,時間可以循環,那自己的存款不也是在循環?
想到這里,他連忙打開手機跟網上銀行查詢余額。
“就剩一千七?”
陳天輝懵了一下,手拍臉,反應過來。
“啊,該死,前兩天才還的房貸。”
“這個月工資沒到賬。”
“往好處想,最起碼房貸不用還了。”
陳天輝寬慰自己,爬起床,準備先洗個澡,一覺睡到大天亮。
然而,等進衛生間不久,只聽一陣重物撞擊的聲響,便沒了動靜。
他又死了。
這次的死因,一塊香皂引起的腳滑事故,浴缸完成最后的補刀收人頭。
醒過來的陳天輝,認識到死亡無處不在,并非脫離公司就安全了。
所以,接下來他白天還是待在屋里,晚上就直接出去。
大半夜死在家里,實在太讓人糟心。
這可是貸款買的房子,舍不得糟蹋。
離開家,陳天輝算是徹底自由了。
本想隨便在外面遭遇個什么意外,來結束這一天,死回家。
可結果,一直沒出事。
沒辦法,他只能來到一個好哥們開的酒吧。
酒吧內,燈光昏暗,音樂節奏勁爆震耳,空氣中彌漫著燥熱。
陳天輝坐在吧臺,錢包手機拿出來放桌上,看著吧臺后的光頭向自己搭話:
“喲,今天怎么有空來了,不是說加班嗎?”
說著,對方順手倒了一杯酒遞來。
“不干了。”接過酒,他就這一句話。
眼前的光頭正是他好哥們,也是這家酒吧的主人。
姓郝,但不叫好人,叫郝槐。
據說是因為在老家出生時,院里的槐樹剛好被雷劈了,所有才叫這名,辟邪。
“不干好啊,你那破工作一個月能賺多少,來幫我這兒忙,給你開雙倍。”
郝槐頂著蹭亮的大光頭,一身服務員打扮擦杯子,對他發出了邀請。
陳天輝一聽,悶了口酒,搖頭:“別,你知道…”
“我知道,好面子嘛。”對方干脆堵上他后面要說的話。
郝槐瞅了一眼,就看出面前的好哥們肯定是遇上心事,便裝作不在意問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跑我這來花天酒地。”
陳天輝一杯接一杯喝,擺了擺手。
“哎!哪有。”
他遲疑片刻,話音一轉:“就是,我有一個朋友啊。”
“嗯,你要說的哪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嘿嘿。”見對方一口戳破,他笑了。
“我那個朋友,他…”
借著酒意,陳天輝就把自己被困時間循環的事說了一遍。
郝槐一邊擦拭杯子,一邊傾聽完后說道:
“也就是說,你在那天死的就會回到當天早上。”
“不是我。”
“嗯,不是你,不過你不覺得奇怪嗎?”
陳天輝端起酒杯,雙眼朦朧,整個人有些微醺:“怎么個,奇怪法。”
“按你的說法,你為什么會死那么多次。”
他順著郝槐的話,問道:“為什么?”
“很簡單,有人想要你死。”
這一句話,就把陳天輝給弄醒了。
他放下酒杯,仔細思索。
的確,剛開始死在公司,說全是意外也太奇怪了。
尤其是那第六次死亡,在過馬路前,被人推倒,有人還叫了自己的名字。
也就是說,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還知道今晚加班,甚至連回家的路線都清楚。
這總歸不是意外了吧。
“你的意思,我之所以被困在時間循環,其實是有人要殺我?”
這時,郝槐卻撇了撇嘴,順著他目光看去,陳天輝就發自己邊上多了個人。
“故事編的不錯,挺精彩的。”
說話這妹子長的很漂亮,身材也不錯,大長腿翹起。
“哦,你喜歡這個故事?”
“比起這個故事,我更喜歡故事里的人。”
妹子拋了個媚眼,端起一杯雞尾酒,輕輕抿一口。
聽這話,吧臺的兩個大男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
“那我們去找個地方,好好認識一下?”
陳天輝說著手就勾搭過去,對方也沒拒絕。
“去哪?”
“我知道一個好地方。”
攬著對方細腰,他跟妹子朝酒吧外走去。
吧臺后的郝槐笑了笑,低頭卻看到手機錢包。
“這家伙,看來是真醉的不輕。”
酒吧外不遠處,陳天輝摟著妹子,正準備去交流一下,突然一摸兜。
“哦,等等,我手機和錢包沒拿。”
說著,他轉身朝酒吧走去,正在路中,突然聽到妹子喊話。
“要快點哦。”
陳天輝剛轉身一笑,瞬間整個人被撞飛。
“咚!”
“啊!”
聽到女子尖叫聲,拿著錢包和手機剛從酒吧出來的郝槐,有些詫異。
直到他看見酒吧門口停下的黑色轎車,以及倒在另一邊路燈下血泊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