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并非是簡單的學術,很多時候比起知識,在魔術圈子中構建的關系更為緊要。
這些關系代表著與知識共生的另一面,那些自大源衰竭以來,不可再生的魔術資源。
越是古老的家系和血脈,可調動占據的資源便越多,并掌握著分配資源的權力。
特蘭貝利奧。
這個姓氏所代表的,既是能決定魔術協會“方向性”的三大派閥的頂點之一,也是三大貴族的一角。支配著魔術協會十二科之中的全體基礎科,不可動搖的時鐘塔權威。
是掌控了時鐘塔近千年。被時鐘塔授予君主階級的,十二名門之一。
這是魔術界真正意義上的頂流,掌握了古老傳承與神秘,有著厚重到光是知曉這個姓氏,便仿佛會被壓垮的知識和歷史。
即便只是分去刻印一角,用作備胎以防萬一的分家,也絕不是好招惹的。梅爾文所想表達就是這點,他堅信這個姓氏即便沒有實體,不具備魔術威能,但就護身符而言卻是有著連禮裝都難以媲美的功效。
但這一番心底的自信,卻換來了蒼崎橙子的嗤笑:“只是如此嗎。”
啊?什么叫只是如此嗎?喂喂,這可是特蘭貝利奧,臥槽,你想干什么!
臉色從自信變成對方不識貨的嫌棄,梅爾文還沒開口解釋,就見蒼崎橙子眼睛之中閃過一抹冷銳的殺意,似乎梅爾文觸動了某個她很在意的地方。
很不巧,破門而出的蒼崎橙子對家族論沒有任何興趣,更不會受人威脅,不知情的梅爾文已經一腳跨進了雷區,好在他有著優秀的魔術師資質,明白見風使舵的重要性。
“有話好說!贖金什么的你只管提,我媽咪別的沒有,就是有錢,一點口角就要動手要命也太過分了吧,這可是倫敦的市中心大街上啊。”梅爾文大聲呼喊強調,努力的護住自己的小命。
雖然產生沖突的時間很短,但蒼崎橙子打倒兩個保鏢的事情,已經吸引了路人的注意,魔術協會的三原則眾所周知,蒼崎橙子并沒有去貿然觸碰的意思,在完成自身的目標之前,她要做的事情是蟄伏。
但蟄伏不代表沒脾氣,相反,抓準每一個時機借此勇猛精進,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蟄伏。
見梅爾文甩出了保命籌碼,蒼崎橙子也不再為難,轉而打開了旁側的手提箱,掏出了一張讓梅爾文看了心底發虛的自我強制證文。
這玩意可不是開玩笑的,只要自愿簽上名字并以魔力認證,便是不容反悔的誓約,類似東方那邊的天道誓言,自有冥冥之中的神秘來監督。
“有錢?”蒼崎橙子玩味的道:“正好,我缺一大筆錢。”
梅爾文露出了欲哭無淚的表情,心中則是暗暗松了一口氣,并為自己無法賴賬和報復感到不爽,只希望條款多少有點漏洞,讓媽咪得以操作一番吧。
時間停滯的扭曲異界,鐘擺陷阱,費爾南德斯的公館之內原來是這樣的嗎。
會客大廳中,陳奇聽完了尤里烏斯的描述,默然不語,腦海里轉過他從那些廢棄物品上讀到的畫面。
那是一場與現在無異的會談,不過光是看見就會讓人感覺到可笑,因為在畫面之中四個魔術師竟然相談甚歡,若是沒有足夠的利益,根本不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緊接著迪肯舉杯站起,似是要慶祝彼此達成一致,那三位魔術師也握住面前的酒杯站起,輕輕一碰,黑暗便籠罩了一切,三息之后,地上躺了三具尸體,沒有死亡的迪肯似是極為錯愕,轉身想要做些什么,但眉心卻被子彈洞穿。
隨后子彈擦碰的地毯燃燒,繼而點著了整間市內公寓,引發了火災,將一切痕跡都毀滅殆盡。
陳奇之所以在意迪肯的原因,便是他當時沒有即刻死亡這一點,被子彈打死怎么看都極為違和,所以想要一探公館,轉手將情報甩賣。
“你進不去?”既然是被拜托的一方,陳奇自然是要問個清楚:“你腰間那條鞭子呢?”
陳奇兩天內不止一次的見證了尤里烏斯腰間圣鞭的神異,掙脫時間靜止這種事情看似不可能,但實際上不過是概念間的沖撞,以及魔力的輸出問題。
魔術,即是神秘度+概念+魔力的組合。
即使魔術師再怎么于有限的空間內輾轉騰挪,也無法跳出這個與生俱來的藩籬,毫無疑問尤里烏斯的圣鞭具備足夠的神秘度,沒道理還需要他的助力。
既然是解釋說明,尤里烏斯便不會有任何遮掩,如竹筒倒豆子一樣將情報闡述明確:“圣鞭的力量只會在值得出手的時候展現,未來的啟示中也出現了你的畫面。”
所以才這么執著于我嗎。
陳奇沒有回應尤里烏斯,且不提光是代行者與魔術師的立場便足以劃分彼此,最重要的是幫助尤里烏斯與陳奇的本意不符。
“我為什么要幫你?”將心中所想道出,陳奇直言道:“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恩怨,難道你還指望我以德報怨,等你第三次找我茬不成。”
這個確實,在旁作為調解和見證的戈爾德,也是在心里默默認同了陳奇的言論,人不是只講邏輯的數字與機器,即便是魔術師也會以保障自我利益為優先。
尤里烏略作沉吟:“你想如何交換?”
陳奇豎起兩根手指道:“很簡單,第一條,在我幫助你之后,我必須看見我的貓。”
這個簡單,尤里烏斯毫不猶豫的頷首道:“可以,在你幫我解開異界之后,我會將那只小貓帶到你的面前,如有損傷,你可以追加要求。”
“我不要追加條件,我只要我的貓沒事,那么第二點。”陳奇對尤里烏斯道:“我幫你不是無償的,解決完事件之后,你教我半個月戰斗技巧作為報酬。”
戰斗技巧?戈爾德面色古怪,他可以看出陳奇提出這個要求是認真的,問題魔術師哪有學這玩意的,便是他嗜好拳擊都往往被人當成怪胎,多數魔術師稍微會一兩手格斗技就不錯了,多數都是依靠禮裝保障人身安全,雖然也有聽說過學拳法的,但…
“可以,貝爾蒙特的技巧沒什么不可傳人的,半個月內我傾囊相授于你,可以立證文為憑。”
不在意陳奇覬覦自身技巧,尤里烏斯答應的很大方。好東西自是人人都想學,這沒什么錯,然而多數人既無機緣,也沒有學習的資質,連向尤里烏斯張口的勇氣都沒有,像是陳奇這樣直接說想學的他還是頭一次碰到。
貝爾蒙特家族的狩魔術本就是用于幫助世人驅逐黑暗之中的魔物,既是報當年先祖里昂的愛人因為對抗黑暗而死的仇恨,也是為了還世人一個安寧,且真正的傳承在于貝爾蒙特一族的血脈和圣鞭,答應陳奇自無不可,只是有一點要提前說明才行。
念及至此,尤里烏斯補充道:“但學習了狩魔術的人,不得投靠黑暗,不得濫殺普通人,身為魔術師的你能做到嗎。”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你不是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萬一的準備了嗎。”談妥了要求,陳奇沒有遲疑的道:“既然談妥,那么待簽署完證文便即刻動身,凡事宜早不宜遲。”
“等等,你倆別自說自話,我也是要去走一遭的。”戈爾德一臉沉痛,臉上寫明了‘我不情愿’這四個大字,卻還是毅然決然的喚醒了猛虎之魂,準備與兩人一同探訪費爾南德斯的公館。
固然有躲不掉危險的原因,但更直接的原因是戈爾德是個好人,呸,應該是萬一眼前的兩個人死了,危險還在的話,他豈不是少了兩個共擔風險的人。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如果一時膽怯會換來之后更為慘痛的后果,戈爾德覺得此時去了結這樁事情才是最好的選擇。
“也好,你那把手槍如果壞了的話,就讓他用煉金術修一下吧。”尤里烏斯干脆利落的答應了下來,也看穿了陳奇之前狀態不佳,方才戰斗中一直沒見到那把手槍,估計是出現了問題。
“你就不能客氣一點嗎。”戈爾德咬著后槽牙,覺得自己的決心理應受到表彰,而不是這么輕描淡寫的直接帶過,奈何尤里烏斯沒搭理他,將背后的吉他盒扔給陳奇,淡然道:“物歸原主。”
“原主是我!”戈爾德再怒,但這次陳奇也沒搭理他,拆開吉他盒掏出步槍,點頭道:“不錯,準備點子彈用得到,這些就拜托你這個原主了”
被拜托的戈爾德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扶住額頭道:“別說了,我都應了就是,到時候別讓我上去戰斗就是,我暈血。”
陳奇與尤里烏斯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在沉默中劃分了彼此的工作,從一開始,他們兩人就沒打算讓戈爾德去冒險。
陳奇作為過河卒排除陷阱開路,尤里烏斯作為戰斗人員解決需要暴力搞定的事情。
一次性把麻煩掃空,才是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