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將最后一件家具放下,陳奇長出一口氣,調整呼吸。
強化魔術是魔術領域里較為基礎的應用,比起那些威力巨大卻有所限制的魔術式,又或者需要滿足一定條件,才能觸發對應效果的魔術而言,強化魔術非常的簡單易懂。
這是一種流通魔力“提高對象的存在”的魔術。
譬如增加刀刃的鋒利度;提高食物的營養價值,又或者單純的加強自身力量,成為普通人眼中的大力士,這都屬于強化魔術的效果。
使用方式為開啟魔術回路,選擇對象,輸出魔力三個步驟。構成了強化魔術的命令式,用魔術師的標準來說,強化魔術只有一個工程,而且無需吟唱或使用材料即可發動。
只要你擁有魔術的資質就可以學會。
魔術回路,則相當于陳奇穿越前,那些小說中所說的靈根,是一種不屬于人體生理構造,與神秘相連接,用來把生命力變換成魔力的特殊器官。
沒有這個就無法從外界亦或者日常生活中轉換魔力,并將之輸出到想要的地方。
最后,就是魔力了,用魔術回路把生命力進行變換所得的能量,共有兩個來源,一者是對于個人而言可謂是無窮無盡,但事實上已經稀薄衰弱的大源魔力,簡稱為天地之力;另一者就是自身的生命力,以魔術回路將細胞的能量轉化為魔力,對外界進行輸出。
因為天地之力過于稀薄,魔術師單純以自身魔術回路進行轉換,將之化作魔力儲存的效率非常低下,就好像要以滴水裝滿名為‘魔術師’的盆子,能變換成魔力的大源的量受魔術回路所限制。
在戰斗或使用的過程中,如不處于魔術師專門構建的魔術工房中,魔術師的魔力是跟不上消耗的。
換言之,沒藍了。
為此,魔術師往往要使用魔術回路,去轉化自身的生命力作為藍瓶,快速回復魔力施展魔術。
嗯,大概就是這樣的關系吧,陳奇也不是什么專門學過魔術的人,就理論知識而言,遠不如那些時鐘塔之內的高材生,基礎材料學都沒有背下來,只會一手強化魔術,在許多正統魔術師看來,陳奇連給他們擦地板的資格都沒有。
還不如低級人偶的性價比。
拔下了皮卡的鑰匙揣到兜里,開店還沒半小時的陳奇回到店內鎖好門窗,開始進行自己的廢品回收程序,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化作月白之色,悠遠的神秘于大氣之中流動著。
如果有魔術師看見的話,必然會驚呼出‘魔眼’這個詞匯,將自己的眼球變成魔術回路,將本用于接收外界訊息這種被動的機能,轉化成主動影響外界事物的能力。
——鎖定。
注視著眼前的‘垃圾’,陳奇以魔力輕輕撥動了那根只有他看得見的弦。
下一刻,世界在陳奇的眼中分崩離析,所見的一切盡皆剝離扭曲,繼而沉入無光的黑暗當中,匯成一條只有陳奇能駐足觀望的河流。
立于川流的黑暗河面,陳奇仰頭望天,只見烏云遮蔽了夜空,后方似有繁星點點。
——觀測。
以魔力作為意志的載體催動己身魔眼,撥開那層層烏云。
陳奇眼如月輪,盡攬蒼穹之美。
隨著他注意力的集中,被他注意的星辰也隨之回眸,像是眨眼般投落自身的光芒,照耀在河面之上,形成一幅幅輪轉的風景畫,任他賞玩。
只殘存在時光之內的情報碎片,逐漸浮現在他的眼前。
那是,發生在費爾南德斯宅邸的事件。
倫敦,利物浦街,費爾南德斯宅邸案發現場。
一男一女分立于事發的大廳兩側,交換著彼此的意見。
“魔術師的體液和血肉都儲存有魔力,從血液被吸干這一特點來看…”
“他們應該是遭遇了取回部分意志的食尸鬼襲擊,進而在獻祭儀式中成為了祭品。”
勘察現場的洋子·費爾南德斯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表示哀悼。
一身淡粉色馬甲,搭配漆黑皮褲和長靴,波浪般金發優雅披散在肩后的洋子,在三天前,失去了自己最疼愛的親人,并直至今日才從自己用于實驗的魔術工房脫出,得知了這件事情。
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中的羊皮紙中,顯然內心沒有外表那么平靜,紙張最上面的一頁寫著制式的標題。
費爾南德斯宅邸事件的處理報告 “最后的死亡方式,是被子彈打穿了顱骨嗎,因為尸體被處理回收還沒能交涉回來,目前只能姑且信之。”
平淡沙啞的嗓音,打碎了洋子悲傷的氣氛,穿著深棕色大衣,氣質沉毅的尤里烏斯半蹲著沾了一下地面,問道:“報告里還有說什么嗎。”
“除去剛剛的那些基礎推斷,剩余的便是法政科對于社會的交代,譬如這是一起密室殺人案,有精神病迪肯·費爾南德斯誆騙了三名好友,舉行了邪惡的儀式并殺害了他們,被所在的邪惡教派拋棄,用槍打穿了他的腦袋,掠奪財物的同時,并放火毀滅了部分證據,以至于案件情報壓倒性不足,就此結案。”
譏嘲而冰冷的語調,洋子一字一句的復述了法政科的調查報告。
眾所周知,法政科在乎的永遠不是真相,哪怕再荒謬扯淡的理由,只要是真的需要,那么就可以被定性為真相。
手眼通天的魔術師有太多方式可以去影響現實社會的結果,沒人愿意在死人身上花費更多人力物力。
這份報告有價值的部分,只有上面拍攝的現場照片而已,若非如此,洋子甚至不會去法政科拿這份報告,更多有價值的線索都被法政科隱瞞了起來,而原因甚至不能透露給她這個當事人。
真是可笑到了極點。
“難道你還指望從這份報告里找到線索嗎,尤里烏斯·貝爾蒙特。”
不滿是會延伸的,洋子對于政法科的憤怒,輕微濺射到調查現場的壯年男子身上,如果不是兩家祖上有交往,再加上對方極擅處理此類事件,能夠幫助她找到兇手,洋子怕是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憤怒。
魔術世界是冰冷的,魔術師是只忠實于魔道的本能生物,但也有個別魔術師保留著自己的感情。
洋子·費爾南德斯,就是這樣的一位魔術師。
尤里烏斯沒有吭聲,他不擅長安慰勸說,尤其是面對一個明顯處于憤怒狀態的女性,他沉默了一下,繼續問道:“既然法政科那邊說,迪肯是被一把狙擊步槍擊穿了顱骨,你有那把步槍的行蹤嗎。”
“達維·施奈德是怎么和圣堂教會說的,我自然就會得到怎樣的答案。
事實上在昨天法政科就已經統一了口徑,說是那把步槍在警察搜尋中遺失了,不過我手里有另一條線索,找到了那把兇器目前的下落。”
氣話說完,洋子冷峭的面容終于柔化了些許,繼續道:“戈爾德·穆吉克,穆吉克家族的繼承人,也是一個敗家子,那天就是他負責這個案件,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步槍應該是在他的手里。”
“是嗎。”尤里烏斯站起身來,他的體魄好似一頭正在抖擻蟲虱的棕熊,銳利眼神宛如獵食的雄鷹,沉聲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圣堂教會的代行者難道要去拷問法政科的魔術師,真是有夠愚蠢的想法。”點穿了尤里烏斯的下一步,洋子眼中劃過欣賞之色,嘴巴上卻是分毫不留情面。
不然呢?
尤里烏斯回過頭,似是征詢這位費爾南德斯家族當代的族長的意見,如果沒有更有效率的做法,那么他就會按自己的步驟來。
這種看似粗魯,實則快刀斬亂麻的做法,足以直接有效的將獵物一擊斃命,而不是給他們抹去痕跡,騰挪閃避的余地。
至于魔術協會的態度,那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列。
貝爾蒙特家族做事,一直都帶著這種野性的森冷和酷烈,比起學識推斷,他們更擅長以超人的直感直擊要害,從不講所謂的證據,心證確認之后即可動手。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行事風格過于剛猛,貝爾蒙特的祖先才會與洋子的家族有所來往,彌足自身關于社會與學識方面不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