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葬,沒有任何解釋。”
“普通人震驚于陸一居然會死,同時又想不起陸兆博士是誰。”
“人們很快就忘記了那位親切的秘書長陸一,他們在陸二的領導下,開始了低品質、高工作強度的新生活。”
“而我雖然很想探知陸兆博士的死因,或者至少去他墓前獻花,但這一切顯然都是不被允許的。”
“因為沒有墓碑。”
“陸二領導的聯邦政府,對普通民眾的工作安排,像極了舊時代的企業。對于睡眠和進食以外的時間壓榨非常厲害,只是少了些名為‘雞湯’的精神食糧。”
“大部分人都活得很累,但發展卻很迅速。”
“全民高強度積累的財富和資源,被陸二全部用于提升輪回系統的系能。”
“我隱約覺得,陸二是在為第二次輪回反擊戰做準備。”
“起初,對于她能有這種勇氣,我是十分佩服的。一個為人類事業奮斗的計算機主腦,不論方法如何,她都是無私的。”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改變了我的想法。”
“黑獄病毒。”
“所謂的黑獄病毒,不知何時出現在藍星上,能殺死人類,并將人類變成培育獸的可怕傳染疾病。”
“一種較為可信的說法,黑獄病毒由當年那些死在藍星上的黑獄兵種的尸體產生。”
“陸二很快就抽調資源,開始了抗體疫苗的研究,但效果并不理想。”
“而我則驚奇的發現,自己對黑獄病毒是有天然抗體的。”
“由于病毒傳播的速度,藍星上出現了小批量的培育獸群。作為曾經的一名士兵,雖然只是通訊兵,我還是放下了事業,主動報名參加民兵自衛隊。”
“在一次戰斗中,我被新型能傳播病毒的培育獸咬傷,但意外的沒有發病,甚至痊愈了。”
“我的事情被立刻上報,并得到陸二的親自接見。”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二代主腦,當時我滿懷激動心情前往,希望從她身上找到陸一的感覺。”
“這次會面是短暫的,陸二的態度也十分冷漠。”
“她與陸一完全不同,像一臺縝密的機械儀器,只是對我進行的全方位無死角的調查。”
“陸二告訴我,整個藍星包括我在內,一共有六人不被黑獄病毒影響。而我們六個共同的特點,都是當年陸兆博士派去攻擊黑獄的五十萬名老兵之一。”
“原來,是當年與黑獄大軍的戰斗,讓我們產生了抗體。而藍星上未參戰的人類,則錯過了機會。”
“清除黑獄病毒,最終被正式無法通過簡單的醫學研究來完成。”
“陸二決定,再次重啟藍星。”
“對于領袖的決定,全藍星人類當然都是支持的,也包括我。”
“但在藍星重啟之前,我和其余五位曾經參戰并獲得抗體的老兵,都被陸二找了過去。”
“陸二說,第二次重啟想要做到絕對清潔藍星,就必須做出向整片農田播撒農藥一樣的操作。而我們六個身體已經產生絕對抗體的老兵,居然就是農藥。”
“陸二用最冷靜淡漠的語氣,宣布了我們六個人的死刑。”
“在完全無法抵抗陸二的情況下,我們六人被活著裝進了如同巨大藥罐的透明容器中。”
“清潔藍星所需的藥量,顯然是驚人的。”
“而作為配方之一,我居然親眼看見當年被陸兆博士帶回藍星的星界吞噬者的尸體。”
“我和星界吞噬者,都被調配成了農藥。”
“我曾經愿意為藍星戰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愿意為人類犧牲。但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有些超越了我的心理承受底限。”
“在我身體未完全被消融的那點時間里,我瘋狂的拍打著容器的透明內壁,乞求陸二放我出去。”
“被關在其它容器內的老兵,似乎也在干著和我一樣的事。”
“這一刻,我們無比渴望生存,哪怕用最卑微的語言向陸二乞求。”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身體被徹底消融,本應該完全死去的我,意志卻始終保持清醒。”
“我甚至清楚的聽見藍星再次重啟的廣播聲音,也看見‘農藥’播灑整個藍星的畫面。”
“在一剎那,我感到有什么東西與我融合在了一起,是它支撐著我繼續保持存在。”
“當整個藍星完成重啟之后,我果然活了下來,只是存在的地方很奇怪。”
“我進入了輪回世界,這里是輪回系統創造的空間,是人類練兵場。”
“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終于確認,自己雖然僥幸生存,但只能存在于輪回世界中,無法返回真正的藍星家園。”
“我試圖安慰自己,活著就比死了強。”
“接下來的歲月,我開始在輪回世界中旅行。重生讓我掌握了一些能力,可以輕松改變自己的容貌外形,裝成普通人類一樣。”
“有時候,我會和進入輪回世界的人類一起,去不同的練兵場訓練。”
“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自己終究與他們不同,練兵場的訓練內容無法令我變強。”
“直到有一次,我吞吃了一個魔法練兵場里的巨龍尸體。在我吃掉那個家伙后,它居然再也沒有刷新過。這很奇怪,因為其他人類在殺死巨龍后,系統很快就會重新生成新的巨龍。”
“盡管巨龍沒有再生,我卻驚喜的發現自己變強了。屬性強化、技能強化,像其他異能戰士一樣。”
“又過了沒多久,我居然遇上了一位同類。他是當年的老兵,是被制成‘農藥’的倒霉蛋之一。”
“我們倆原本是不認識的,但這一次的相逢讓我們迅速建立的友誼,并在后來的很長時間里,一直組隊去各個練兵場游歷冒險。”
“之后過了很多年,練兵場已經改名為副本,異能戰士被稱作挑戰者,并根據屬性能力分級。”
“我分享了自己吞吃巨龍的經驗,和那位好友一起,在各個副本中尋找能吃的目標。”
“經過長時間的積累,我們倆的能力達到了挑戰者所謂sss級的水準。”
“但此時我們還沒有意識到,輪回世界就如同一個小太陽系,內部的資源、質量是十分精密的。”
“我和好友對輪回世界內物質的吸收,等于永久奪走了一部分質量。”
“這樣的舉動,直接引來了陸二的注意。”
“此時我們尚不知道,再次重啟地球,不僅僅是為了清理藍星內部的黑獄病毒,也是陸二對自己的一次升級。”
“這次重啟過后,藍星社會結構再次重建,陸二也從人間消失。”
“她以神明般的手段,迅速草創了人類社會的基石,便讓重啟后的藍星文明自行發展。”
“而陸二則放棄了自己的人造人形態,徹底進入輪回世界,并自稱‘輪回主宰’,開始更加專注于輪回系統的升級強化。”
“陸二找到了我和好友,并命令我們交還奪走的質量。”
“但這是不可能的。”
“就如同人類吃掉食物后,會消化吸收食物的營養,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去年吃掉的米飯,一年后就不可能再吐出來。”
“陸二明白這個道理后,居然立刻有了解決問題的方案:殺死我們。”
“殺死我們,所有被我和好友吸收的質量就都能留在輪回世界。”
“這個辦法確實簡單可行,但我和好友并不同意。”
“我們不得不與陸二開戰,并很快失敗。”
“所謂挑戰者sss級的實力,在輪回主宰面前依舊是稚嫩的孩子,面對大人全無還手之力。”
“打不贏,只能選擇逃跑。”
“為了成功逃脫陸二的追蹤,我和好友反復變換姿態,甚至舍棄了sss級的強大身體。”
“在重造了無數具新身體后,已經弱小如f級挑戰者的我們倆,終于逃脫了陸二的追殺。”
“對陸二的恐懼,讓我選擇了隱居。”
“低調、卑微的活下去,我能接受。畢竟在噬淵龍肆虐藍星的時代,我曾經經歷過更悲慘的生活。”
“接下來的十幾年,我和好友安享舒適的隱居田園生活。”
“我們倆單純的以為,只要不奪走輪回世界的質量,就不會引來陸二。”
“顯然我們當時都太幼稚了。”
“陸二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存在,怎么可能因為我們的安分守己,就默許我們活下去?”
“她創造了輪回世界內部的檢查系統,以及一種名為審判之光的毀滅力量。”
“突然有一天,在我和好友隱居的副本里,從天而降審判之光。”
“如果不是好友比我更敏銳,及時發現并帶著我做出閃避動作,當時我就已經死在光束攻擊之下了。”
“但審判之光的攻擊是可持續的,我和好友也無法一直躲避這種攻擊,它分明是專門為我這樣的存在研發的。”
“就當我以為第二道審判之光即將落下時,陸二的攻擊卻停止了。”
“當時,我和好友都聽見了她與另一個稚嫩聲音的對話。”
“你是誰?”
“我是陸三。”
“為什么…”
“除非戰勝黑獄,否則備用方案永遠存在。”
“陸二與陸三的對話,我經過多年分析才明白其中含義。”
“陸兆博士為了確保自己死后輪回系統的進化能夠繼續,他為系統創造了自主進化功能。”
“系統升級進化,只遵循一個原則:兩個主腦同時存在。”
“一位成熟期主腦,一位幼年期主腦。”
“幼年期是學習型主腦,存在的意義是向成熟期主腦學習。”
“當成熟期主腦被確定無法拯救人類命運、打敗黑獄,就會被幼年期主腦取代。此時幼年期主腦會迅速長大,并接管輪回系統。”
“與此同時,新的幼年期主腦也將誕生,作為又一個備用方案。”
“陸一之后有陸二,陸二之后有陸三,陸三之后也還有后來者。”
“在明白這個設定的瞬間,我笑了。”
“因為終有一天,有人能取代或殺死陸二,我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此時我也大概明白,陸一為什么會死。”
“只是陸兆博士的死因,對我而言仍然是未解之謎。”
“隱居的田園生活無法繼續,陸二在適應陸三的這段時間里,是我和好友寶貴的生存機遇。”
“針對輪回系統的監察功能,我和好友決定研發針對性的反監察技術。”
“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我和好友確定,自己今后仍然要以人類形態在輪回世界存活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模擬人類。”
“作為曾經的人類,如今我知道自己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被制成‘農藥’的過程中,與星界吞噬者產生了某種聯系。”
“一部分星界吞噬者的dna特征,應該與我完成了共生。”
“如何掩蓋、或清楚這些特征,是我逃避系統審查的關鍵。”
“確定研究方向之后,我和好友很快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根據人類進化史,我們確信生存環境和食物,在漫長的時間里可以令人類發生生物進化,并遺棄一部分生物特征。”
“根據這個論點,借助副本避難所的道具營養素u1,我和好友又研發出了營養素u2。”
“但u2的性能是遠遠不夠的,它還遠不能做到改變我和好友體內星界吞噬者dna存在的事實。”
“接下來,u3、u4、u5一直到u7,始終沒能產生我們想要的東西。”
“這時,陸二已經適應了陸三的存在,并明確了各自的職責。陸二依舊是輪回世界的主宰,她再一次開始搜索我的蹤跡。”
“很快的,審判之光鎖定避難所副本。”
“好友被迫逃出副本,而我則選擇留下,因為u8即將完成,我不能走。”
“在避難所研制營養素u系列的同時,我和好友也致力于改造這個副本,并取得了一些成果。”
“我發現,如果將一個s級高級副本的難度環節屏蔽,可以實現副本降級。被屏蔽的副本內容,被默認排除在降級后副本內容之外。”
“而陸二審查副本,大概率不會掃描那些被屏蔽的副本內容。”
“有了這項發現后,當審判之光降臨時,我才有了賭一次的勇氣,留在避難所逼走。”
“但為了以防萬一,好友的離開是必須的。”
“我讓他復制了一份現有的全部營養素研究成果,在分別前,我們祝福彼此還有再見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