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烏黑的劍身纏繞著詭異的無形劍氣,看上去異常扭曲,蟲達抬起毫曹,直指荊軻,劍意鋒芒畢露。
荊軻感覺到劍意帶來的些許刺痛,瞥了一眼身后的妻子兒女,方才卷起亂風的劍勢就此弱了下去。
他垂下劍,釋然地吐出一口氣:“罷了,不論十年前怎樣,現在我沒有與你戰斗的理由。來藥王谷,除了看病還能干什么呢。蟲達,你帶我們進去吧。”
荊軻將劍一收,繞了個花背回身后,看著蟲達“呵呵”一笑,那表情,仿佛是多少年的老熟人。
而蟲達,他摸不清荊軻的來意,但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對方劍意全消。
他自然也不可能直接一劍劈上去,于是只能恨恨地一甩手,劍氣將腳邊的土地切裂。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荊軻腦袋一歪,眉毛跳動,右手摸上自己的后腦勺,“我的意思,不是說得非常清楚了嘛。我,來藥王谷看病;你,帶我進去。就這么簡單。”
躲在公孫麗姬身邊的天明看到兩個人氣勢散去,空氣也變得暢通起來,忽然若有所思的點頭,“哦,原來是這樣。那個拿著漆黑的劍的大叔,是這里看門的。父親和他曾經認識,所以就拜托他帶我們進去,原來不是要打架啊。”
蟲達耳朵一動,目光越過荊軻注意到公孫麗姬和兩個小孩,陷入了自我懷疑。
現在這個年頭,竟然真的有人帶著家眷在外面亂晃?而且還有兩個小孩兒!
公孫麗姬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兒子,這腦回路沒誰了。
月兒更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心中暗道:天明,你也太遲鈍了。義父都說了,來藥王谷是看病,你就不想想,我們一家誰要看病嗎。
“麗姬,天明,月兒,我們走吧。”
荊軻非常自然地喊上一家人直接往里面走,又扭頭看向蟲達,“多謝帶路了,蟲兄,呃~”
大概是因為“蟲兄”聽起來怪怪的,他又連忙改口變成“蟲達兄”。
蟲達無語,動作緩慢地將劍收入劍鞘,牙關緊咬,終于蹦出三個字,“隨便你。”
他躍上山石,轉眼消失不見。
“好快啊!”
天明驚訝得大聲叫出來,眼珠子骨碌直轉,找遍了附近都沒看到蟲達,不禁又是一陣興奮,“好厲害的輕功,外面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家四口,除了天明自己,剩下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他,一時間目光復雜無比。
藥王谷內,蓋聶靜靜地盤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淵虹就擱置在身邊。
他目光所視,正是端木蓉所在方向。
“你見著她了,但失敗了。”
衛莊走到蓋聶身邊,開口又是嘲諷師哥碰了個釘子。
藥王谷的人顯然沒有辦法請出端木蓉,不然郭生早就自己去了,何必跟蓋聶、衛莊說那么多。
而蓋聶的第一次拜訪,以失敗告終。
這種事情素來不是衛莊的強項,讓他去威脅端木蓉救人,或許還可以。
但從種種描述來看,這個端木蓉怕是不吃威脅,生與死在她眼中沒有什么分別。
那衛莊自然是無能為力了。強逼一個不怕死的醫者去救人,人家怕不是直接給你醫死。
蓋聶沒有回應衛莊帶著嘲諷的語氣,只是依舊凝眉素目盯著虛空,自語道:“端木先生有巨大的心結無法開解,不解開那個心結,心如死灰的她,根本無法醫治任何人。”
“心結,你了解她嗎。”衛莊看向藥王谷的山莊,冷哼一聲,“恐怕連藥王谷的人也不了解這位端木先生,一無所知,又談什么解開心結。”
“不,還是有一個人的。”
“你是說,藥王公孫光。”
“不錯,我已經拜托郭生,前去向前輩請示了。”
“哇!好香啊,以前從來沒有聞過,風里面有種特別的味道。父親,娘親,這是什么植物的香味啊?”
一個小孩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到縱橫兩位耳中。
“嗯?”衛莊白眉一動,疑惑道,“這個聲音,不是谷內的人。有外人進入,蟲達竟然沒有示警。”
他左手捏緊鯊齒,一腳重踏在地,刷一下跳出,直接向聲音的來處奔過去。
蓋聶也站起身,拾起淵虹,跟上衛莊。
“天明,這不是一種植物的香味,而是無數種藥草,長年累月形成的特殊藥香。”
公孫麗姬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山谷內種植的藥圃,頻頻點頭稱贊,“不愧是藥王谷,僅僅我們走過的這幾步,已經有七種珍貴草藥的苗圃了,難以置信。”
“七種,很多嗎?”
天明扭頭眨了眨眼。
“當然!”
是月兒搶在公孫麗姬前面回答。
她盯著苗圃里開的旺盛的花,垂下的雙手不自覺地捏成拳頭,“植物也有性格,什么樣的土地就會孕育什么樣的植物。藥草的性格比普通的植物更敏感,土壤細微的變化都有可能導致它用在人體的藥性發生改變,一個不好,甚至原本的良藥也會變成毒藥。能像這樣成片地種植藥草,這里的人對于醫術還有植物的研究,一定非常厲害。”
“哦,嗯~”
天明表情嚴肅,很認真地點頭,“總之就是很厲害對吧。”
“現在看到了七種,不知道接下來還有——啊!”
天明轉過身,剛準備繼續向前跑,一個高大的黑影遮蔽了他的視野,一股恐怖的壓迫感,嚇得他哇哇亂叫。
“這是?!”
荊軻驚呼一聲,連忙抓住兒子的衣領,一把將人甩到自己身后。
他警惕地看著前方,右手按住劍柄,“衛莊,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一次,公孫麗姬拔劍了。
月兒將趴在地上的天明扶起來,抬頭看向公孫麗姬驚訝不已:“義母,你怎么也?”
荊軻、麗姬,早年兩人曾受墨家巨子六指黑俠的指點,也是因此才成為墨家弟子。
衛莊,正是殺害六指黑俠的兇手。
“你們是誰,為什么出現在這里,這恰恰是我該問的。”
衛莊只是拔出鯊齒,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僅僅是狂暴的劍勢,就震撼得麗姬退步。
至于荊軻,他維持著拔劍的姿態,紋絲不動。
衛莊被這樣的表現引起了興趣,“哦?承受我的劍勢面不改色,報上名來。”
“原來如此,你根本不認得我啊。”
荊軻的高馬尾飛揚起來,手中劍尚未出鞘,劍勢已經刺得空氣發出尖嘯。
關鍵時刻,蓋聶趕到現場,他看到即將出劍的荊軻,竟是一下子喊出聲來:“荊軻?是你。”
荊軻:“啊?”
衛莊:“嗯?”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蓋聶的到來戛然而止,甚至變得有點,嗯,奇妙?
“你是?蓋聶?你不是應該在秦王身邊嗎?”荊軻指著蓋聶,一臉震驚。
衛莊則皺眉對蓋聶側目而視:荊軻,曾經的墨家高手。你認識荊軻?二十多年了,我竟從未聽說過。而且…
他又盯上荊軻那張有點癡傻的臉,白眉皺得更深了:秦王?這是多少年埋在土里過日子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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