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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交匯

  丁瀟薄回憶著自己與公孫玲瓏的初見,不禁對這一次的見面抱有了一些憧憬。

  上一次見面,她們倆探討了墨子發現的小孔成像。在火把與墻體之間用木板進行格擋,木板中間開小孔,墻體上就會出現倒立的火把影像。

  按照墨家的理解,倒立影像的成因是,光的傳播就如同筆直的箭,火把所發出的光穿過小孔,原本上部的光就落在了墻體的下部。

  光是沿直線傳播,也就可以解釋平常見到的光的照射下物體的影子的形成。

  這之后就引申出來很多問題,人之所以會“看見”,是因為有光射到了眼睛里。人的眼睛對比世界,也應該如同小孔一樣,那為什么人用眼睛看到的東西并不是倒立的?

  還有,發光的東西才會有光射入眼睛里從而被人看見,那么正常情況下只有火把等少數東西會發光,理論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才該是人類“看見”的常態。

  黑夜與白天的區別在于太陽光,萬物本身不會發光,是太陽光照亮了萬物,于是有光從物體身上射到了眼睛里,人才能夠看見它。

  太陽光這一種光,照射了石頭,人看見了石頭;照射了湖水,人才看見了湖水。同樣是一種光,為什么會產生這樣的區別?是不是因為每一種物體都反射了不同的光,而太陽光正是當之無愧的蘊含萬物的光。

  公孫玲瓏,丁瀟薄,還有齊墨的一幫老學者,她們秉持的都是,世界的本質是物質的,人類要主動去挖掘,現象的背后必有其物質成因。

  比如光沿直線傳播,目前大家已經認為這是一種確實的規律,但他們又堅信,總有一天可以找到解釋這個規律的物質成因。

  研究《墨經》的隊伍,在墨家是一代比一代少,找不到徒弟繼承衣缽簡直太常見。武功很難失傳,但這些東西,說不定死一個關鍵人物,傳承就斷了。

  對于齊墨的老學者而言,有一個好奇心特別強的后輩小子丁瀟薄,他們十分欣喜。

  當年聽說秦國國師陸言竟然公開宣稱,世界是客體存在,要以人為主體,主動去研究客體的世界,什么天、神都不存在,他們激動到熱淚盈眶,又萬分可惜。

  當又一個同道后輩公孫玲瓏出現,并且對方還是名家大名,所謂的門戶之見,瞬間就被所有人拋在腦后。

  徐夫子看得出來,丁瀟薄的表情似乎是,憧憬、愉悅。他不禁白眉抖了抖,暗自心驚:瀟薄這副面貌,莫非是喜歡上了公孫玲瓏?

  “徐夫子,我們走吧。”

  丁瀟薄握住長鞭,揮手示意。

  “哦,好,那就啟程吧,”

  徐夫子搖了搖頭,撩開簾子坐進車廂,手上還拿著奔雷劍。

  羅網七兇劍擊破麒麟會總部,得到了一個疑似藏有重大機密的箱子。為了打開箱子上的十權甲子鎖,公輸仇、徐夫子在收到傳信的第一時間便趕赴咸陽。

  同一時間內,麒麟會的弄玉等人也按照原定計劃向南移動。目前弄玉本人已和松瓏前往桑海去見顓孫循,意在商議麒麟會與儒家幾派的聯手。

  “這里就是桑海城,小圣賢莊故地,夫君他曾經的師門所在。”

  弄玉站在街道邊上,目光隨意地掃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嘆了一聲,緩緩邁開步伐。

  “說來慚愧,這竟是我第一次來到桑海。”

  弄玉并沒有去過小圣賢莊,更沒有親眼見到過荀子,現在踏上這片土地,心情有些復雜。

  這也不能怪她,陸言自從離開小圣賢莊,二十年里也就回去過那一次。當時是具霜陪同,回來桑海請見荀子行冠禮,然后回咸陽就向弄玉提親了。

  松瓏時刻關注著街上的情況,提醒道:“夫人,我們住在棲霞居,請隨我來。”

  弄玉跟上他,同時贊嘆:“棲霞居,棲霞,好名字,很美,有蒼涼孤寂之感。”

  “這名字出自子蹈兄弟之手,夫人的麒麟會取字同樣精妙,稍候你們二人或許可以交流一下。”

  弄玉下意識一愣,這大街上的,你怎么公然說這種危險的東西。隨即她反應過來,松瓏的話語竟然是從自己腦海響起。

  “先生,這莫非就是,天籟傳音秘術。”

  “不錯,正是天籟傳音。”

  “道家的秘法,果真不可思議。”

  “呵呵,夫人謬贊了。就因為這秘術,這些年四處奔波與人接頭的事情,多半都是我在跑。”

  “哈哈,那還真是辛苦先生了。”

  “一會兒進了棲霞居,夫人請跟緊我,不用和任何人搭話。”

  “明白。”

  傍晚,松瓏領著弄玉住進了棲霞居的客棧后院,兩人的房間鄰近就是一棟閣樓。

  當確認四下無人,兩人閃現至閣樓頂層,松瓏輕輕轉動窗戶的一根木軸。

  “羨老鴉,慣棲霞,蜉蝣此生天地家。”微乎其微的聲音從房間內傳出。

  松瓏凝音成線,回應道:“憐世人,常命寡,春生秋殺,垂眼冬夏。”

  暗號對上之后,他推開門請弄玉進去。

  地下密室內,弄玉打量著幽幽的燭火,對領路的松瓏說:“如此巧思,再加上才情,顓孫循果然名不虛傳。”

  “松瓏先生,你可回來了。”

  秦嘉見到松瓏,第一時間就興沖沖地走到近前,然后,“啊,這一位,莫非就是弄玉夫人!失敬失敬。”

  松瓏早有所料,非常自然地按住秦嘉的肩膀,對弄玉說:“夫人,我來介紹,這位是顓孫先生的師弟,名為秦嘉。”

  “原來是子張派的秦嘉先生,弄玉有禮了。”

  秦嘉看見弄玉拱手行禮,當即慌亂地搖手,“別別別,先生二字我真當不起,等大師兄回來,夫人你再對他說吧。”

  他的反應,讓弄玉忍俊不禁,輕輕掩嘴。

  以前總聽說儒家子張派不重禮儀規矩,門下弟子多個性直率自由,甚至有放浪形骸者。現在看來,傳言竟然是真的。

  松瓏則優先關注顓孫循的去向,“秦嘉兄弟,你說子蹈兄弟他出去了,他出去做什么了。”

  “我們收到消息,公輸仇離開了瑯琊,極有可能是回去咸陽。大師兄外出打探消息去了。”

  弄玉一聽心下了然,知道對方一定是被召回去解十權甲子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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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考研在秦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