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了白鳳之后,刑武便直接回見大祭司。
“來了啊。”
大祭司就坐在位子上,白眉一動,睜開雙眼,單手一揮打開竹樓的門。
“刑武,算上虞鏤塵今天獵殺的這頭猛豹,過去這幾個月,部落獵殺的獸王級別的猛獸,數目有了多少。”
刑武摸著自己的胡茬,略一思索,“單單這個月,部落已經獵殺了四頭。上個月,我記得是兩頭。再往前數,三個月前,獵殺過一頭。”
“以往數年才能見到一只的獸王級別的猛獸,這短短半年里,竟然遇上了七只。刑武,你不覺得反常么。”
“大祭司,你是說…”刑武瞳孔劇震,嗓音不受控制地放大,失聲喊道,“難道,扶桑神木又出事了?!”
大祭司伸出手,示意他冷靜,然后緩緩開口:“扶桑神木的靈力出現波動,比之二十多年前那一次,更為劇烈。”
“什么,比二十多年前那一次更為劇烈…”
刑武攥緊了拳頭,臉頰的肌肉因為牙齒緊咬細微顫抖。
“二十多年前,圣女失蹤,扶桑神木靈力波動,一只猛豹王發狂襲擊部落。父親,父親,施展尚未完成的一招青猿撼天,將那畜牲擊殺,最后自己也…”
大祭司閉上了眼睛,“當年那只猛豹王,與最近幾個月族人獵殺的猛豹王相比,如何?”
“嗯?”刑武平復了一下內心,疑惑地說,“天壤之別,就虞鏤塵那個臭小子今天殺的那只猛豹,體型是獸王級別,卻根本經不起現在的我一拳,如何能跟二十年多年闖進部落的那只相比。大祭司,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蜀山,世世代代相傳的使命,便是守護虞淵封印,絕不能讓封印中的魔物,霍亂這個世界。
二十多年前扶桑神木靈力波動,緊跟著便有猛豹王殺到部落;這一次,自半年前靈力波動以來,族人遭遇獸王級別猛獸,逐月遞增。白鳳的到來,讓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白鳳,那個中原人?”
“他的同伴身受重傷,那是一只百鳥之王。”
“什么,一只王鳥!”
大祭司將白鳳帶過來的消息,原本地告知刑武,“那只王鳥,號令千萬鳥群,獵殺過往巴蜀的行人,攻擊古寅人,古寅人部落以滅卻之陣應對。”
刑武濃眉一皺,兩手互相抓了抓,“滅卻之陣,我記得這個術,沒有威力,對王鳥,應該沒什么作用吧。”
“白鳳說,王鳥的叫聲很痛苦,而滅卻之陣減輕了她的痛苦。我便讓幾位祭司將王鳥帶去祭司臺,再為其施展滅卻之術。”
“祭司臺,扶桑神木不就是…”
“是的,經過滅卻之陣洗禮,再有扶桑神木附近的靈力,那只王鳥恢復得很快,并且,很溫順。”
大祭司握著古木法杖站起身,踱步走了兩下,再開口時,滿是憂慮:“白鳳具有同鳥類交流的能力,他的描述,還有王鳥前后的轉變,再聯系部落遭遇的事情,這些自然界中的動物異變如此,除了虞淵封印泄露出的魔氣影響,再找不出第二種解釋。”
虞淵之中封印著一個毀滅世界的魔物,這個封印出現了紕漏,不斷向外泄露著魔氣。而蜀山扶桑神木,正是鎮壓封印的一道防線。
現在部族遭遇的事情,聯系白鳳帶來的消息,足以說明,扶桑神木這道防線,出現了巨大的漏洞。這道防線若是徹底失守,虞淵封印,恐怕…
刑武迅速想通了其中干系,臉色愈漸下沉,“大祭司,若事情當真如此,我們該如何應對?”
大祭司沉默了片刻,隨即一杖觸地,轉回身嚴肅地盯著刑武,“你讓族人們進入戰備狀態,將探查范圍擴大,隨時警惕可能來襲的猛獸潮。扶桑神木的事,我立刻就去請老師。”
大祭司的老師,即上一任的大祭司。這位老祭司退休很久了,就居住在扶桑神木下,是一位天人境大高手。
情況嚴重,大祭司也只有期望天人境的老師,能夠有辦法處理虞淵封印和扶桑神木的問題。
白鳳這邊,他暫居在蜀山,等待巨鳥傷勢痊愈。
具霜、娥皇、焱,那邊三人在古寅人部落,等待著森林自然之力退卻,然后再前往蜀郡。
她們四人遭遇的這些,還不為外界所知。只是,就在這幾個月的時間里,巴蜀之地,已經醞釀出暴風狂浪。
巴郡,符縣。
身為巴郡郡守的符翊,收到了一份從咸陽傳回來的,極端惡劣的消息。
“郡守大人,先前一個季度送往中原的鹽,滯銷了。”
“砰~”
符翊一巴掌拍在案上,怒而起身,指著前來回報的下屬,“你說什么?”
下屬頓時跪倒下去,雙手將一本冊子捧過頭頂,“郡守大人,千真萬確啊,前一個季度的鹽,滯銷八成。”
滯銷,八成?
八成!
符翊只感覺眼前一黑,差點就栽倒下去。他雙手扶著案勉強站立,雙眼飄忽,嘴唇顫動,不知在念叨什么。
作為秦國重要的鹽產地之一,巴郡自是要向外輸出大量的食鹽。這龐大的利潤,大部分被國家以稅收的形式取走,余下部分就是給當地的各大族喝湯。當然,喝湯的也包括符氏。
現在,你跟我說,一個季度的食鹽,滯銷八成?!
“這不可能,不可能!到底發生了什么?!”
符翊沖到下屬跟前,搶過那本冊子,就站在原地翻看起來。
此時,中原市場上,產自東方的食鹽,以低廉的價格,不錯的品質,橫掃秦國產地的食鹽。
原本大家的食鹽質量都差不多,半斤對八兩。貴族要精鹽,自然要出高價,反正他們是心甘情愿被宰。
現在東方突然將原本同等質量的鹽跳樓降價,推出一個新品種的食鹽,賣出原本的價格,橫掃了低端市場。又以一種精致無比的高端精鹽,迅速擠占高端市場。秦國各大產地的食鹽,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滯銷。
而巴蜀之地,更是禍不單行。
食鹽市場的戰爭,那是人禍。巴蜀之地,偏偏又遭遇了天災。
由巴蜀往中原的道路,這幾個月失蹤的人數不斷上升。
原本人們沒放在心上,直到一次,一支上百人的商隊,穿越密林遇上猛獸追擊,通過棧道碰到百鳥狂潮,一百多人只有走了狗屎運的兩個人活著。
消息傳開,整個巴蜀人心惶惶。
巨大經濟支柱鹽業遭受重創,交通運輸莫名其妙也受重創,符翊看到這種荒唐荒謬荒誕,卻又偏偏是事實的記錄,一口逆血上來,口中一甜,直挺挺倒了下去。
“郡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