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殿后花園,寒泉。
冰霜獨角獸正趴在寒泉邊緣打盹,悠閑地享受著無限美好的夕陽,自從跟了凌白以后,它就一直被好吃好喝地養著,各種高階冰屬性草藥享之不盡,甚至吃了一株仙品級的八角玄冰草,修為亦是一日千里,從初遇時的四百年一躍成為了一頭萬年魂獸。
“轟——”
“嗷?”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墜入寒泉,泉水激起數十米高的巨浪,從頭到腳澆了冰霜獨角獸一身,它瞬間四蹄一蹬站了起來,想看看究竟是誰那么大膽,敢打攪唯一能在武魂殿生活的魂獸。
“旺財,一邊呆著去!”
然而,那熟悉的聲音令冰霜獨角獸不得不放棄了報復的想法,一路哼哼著跑到圣子殿內趴下。
不丟人,飼養員。
凌白帶著比比東一同墜入寒泉,剛入寒泉的一剎那,比比東的胴體便開始夸張的扭曲,像是一條彎成S型的蛇,凌白試她的脈搏,心跳如密集的鼓點。
“老師,堅持住,別讓羅剎邪念吞噬你的意志!”凌白大喝,“集中精神!”
他不想看到原斗羅后期,那個失去理智企圖毀滅一切的比比東。
“怎么…集中…精神?”
比比東的眼神逐漸渙散,寒泉的寒氣壓制了邪化,卻又讓她即將昏迷過去,此刻一身紫色裙裝,被寒泉的冰水打濕之后,凌白可看到她那玲瓏有致,時刻可能噴薄而出的曲線,胸前那不知幾許的幽深溝壑,無不透露出極致的誘惑。
但這些完全不在凌白眼中,他捏著比比東的肩膀,不敢讓她昏迷,他怕再次清醒的比比東已經變了一個人。
“做一些動腦子的事,千萬別閉眼,否則現在的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凌白厲聲道,“想想你心中最在意的人,最在意的事,挨個告訴我!”
“哦…小剛…”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凌白那雙天青瞳眸之中好似閃過一絲陰狠,只是這般狀態下,比比東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來的。
“我已經不再干凈,沒辦法和你在一起…”
比比東喃喃地念叨著,這些全部是她的心里話,但心里話往往最是傷人,凌白捏住她香肩的力氣逐漸無意識地加重。
“小雪,不是媽媽不想愛你,只是每當想起你的武魂是六翼天使,那張惡魔一般的臉總是在我的腦海中浮現…”
聽到這里,凌白幽幽嘆了口氣,其實他一直知道比比東千仞雪這對母女心中都有著彼此,可就像比比東說的那樣,千仞雪的誕生源于千尋疾的禽獸行為,何況她覺醒的還是千家的六翼天使武魂,這就使得比比東始終邁不過心里的難關,也就永遠接受不了千仞雪。
“月關、鬼魅、慕瑤、魔熊…我信任的左膀右臂…”
“四大白金主教,替我坐鎮一方…”
比比東的眼皮不斷地往下墜,紅唇嗡動,含糊不清地說著。
“你想救她嗎?”
清雅的女聲突然從心底響起。
“花仙,你有辦法?”
這聲音正是花仙,或者說,仙品帝王,相思斷腸紅。
“如果是男女之愛,我對老師…可能還達不到。”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凌白自認為對比比東的感情現在僅限于師徒。
“我知道呀。”花仙輕笑道,“我的方法并非是讓你取下相思斷腸紅,而是你和我一起,壓制羅剎邪念。”
“怎么做?”凌白毫不遲疑地問道。
“寒泉蘊涵的冰之力對邪念有效,但單憑寒泉遠遠不夠,我們需要找到層次更高的冰,比如,你。”
“我?”
“沒錯,你應該明白,那柄劍帶給你的冰屬性遠超寒極冰泉,讓她服下你的血液,再加上相思斷腸紅的情力,足以凍結羅剎邪念。”
“好。”
凌白沒有懷疑花仙,因為這是目前唯一的選擇,立刻劃破指尖,撥開比比東的嘴唇,然而比比東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牙齒緊緊咬合,凌白試了好幾次都能沒把她的牙齒撬開。
凌白急得快暴走了,冰能夠凍結羅剎邪念,他那蘊涵青滄劍之力的血液是唯一的出路,但偏偏他連一滴血都送不進比比東嘴里。
“比比東!張大嘴,大聲一點說話!”情急之下凌白顧不得什么師徒了,直接吼著比比東的名字。
比比東似乎聽到了,她竭力把嘴巴長大了一些,隱約間,凌白仿佛聽到了一個名字。
他微微一怔,再仔細聽,沒錯,比比東確實在念一個名字,而且只是那一個名字,不斷地重復。
“小白…小白…”
唇邊數次揚起又平復,這一刻,凌白竟不知道自己該有什么表情。
你有那么多名字念在嘴邊,但最后卻只是為了掩蓋心底最深處的那一個。
他把手指強行塞進比比東嘴里,讓鮮血不斷流進她體內,與此同時,下連烏絕石的相思斷腸紅自主離開鳳凰玉佩,一束白光注入比比東身體。
凌白的臉色漸漸轉為慘白,他正大量消耗血液來凍結羅剎邪念。
羅剎邪念自然不會甘于被凍結,一時之間,凌白、花仙、邪念三股力量以比比東的精神世界為戰場進行交戰。
以凌白和比比東的身體為中心,寒泉居然冒出了沸騰似的白煙,泉水之下,比比東那雙長腿痛苦地攪在一起,宛如兩條死死糾纏的蟒蛇。
她驟然瞪大了雙眼,這一次她的眼睛恢復了絳紫色,只是瞳孔卻收縮成一線,眼珠左右轉動,一時猙獰,一時迷惘。
突然,比比東的身體猛地繃緊,而后徹底松弛了,她昏迷了過去,精神世界交戰產生的極致痛苦,哪怕是她也承受不住。
成功了嗎,凌白心想。
“唉,又失敗了,如果沒有你,我親愛的傳承者早就投入我的懷抱了。”
一個懊惱的、邪魅的女聲在凌白精神世界響起。
這一刻,凌白仿佛墮入了無底的深淵當中,億萬的亡魂,在凌白耳邊哭泣、慘嚎。
還有那邪魅之聲在不斷笑著,如無數只螞蟻爬進了耳朵,鉆進了身體,瘋狂啃噬著心臟,讓人頭皮發麻,脊背發涼。
凌白身上的煞氣也在極速攀升,身邊的寒泉泉水似乎都不敢靠近他,就像是被生生擠壓了出去!
如果有外人在的話,能夠看到此刻的凌白殺氣沖天,氣質詭異,而在凌白自己的世界里,邪魅女聲的侵染,給他造成了十分混亂的情況,導致他心中各種邪念無比澎湃。
這時候的他,終于明白比比東先前類似入魔的狀態,到底是什么感覺了。
混亂,憤怒、狂躁,難以控制自己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