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的小賭檔沒有那么多花花規矩,不用換籌碼,都是用現錢玩耍。
桌子上堆滿了銅錢和散碎的銀子,玩的就是這種真金白銀的刺激。
邊上兩張桌子正在推牌九,中央一張大桌子則在搖骰子。
這里的牌九用的是簡易的規則,一群人圍桌而坐,每個人只抓兩張,暗牌比大小。
一圈輪流加注,中間可以退出,最后一翻兩瞪眼,有點像是現代的扎金花。
常寧縣不比無冬城,有文化的人不多,多數人連字都不認識,這種簡單的規則更適合民眾的普及。
沈繼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發現賭檔的工作人員在這張桌子上只負責碼牌、發牌,上桌的都是賭客。
賭檔主要靠抽成賺錢,這才是賭檔穩賺不賠的經營方式。
既保證了一定會有人贏錢,也規避了自身的風險。
因為只有一副骨牌,牌面上沾滿了手印和油污,在旁人看來,好像差不多,但沈繼是修士,眼神多尖啊。
他很快就鑒定出了每一張骨牌的特征,一眼望過去,現在就好像明牌一樣。
于是他便也上桌湊了湊熱鬧,掏出一把散碎的銀子,每輪一錢兩錢地跟下注。
因為他知道雙方的底牌,自然是贏大輸小,沒多長時間,面前已經擺了十幾兩銀子,今天的飯錢算是出來了。
這時候,便有人看著礙眼,在手底下搞了點小動作,把牌換了。
沈繼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抬頭看了看荷官,荷官也是這一行當的老人兒了,自然什么事兒都知道,他回看了沈繼一眼,不過卻沒有阻止的意思。
看起來,他們是一伙兒的。
甚至可能那人就是荷官派出來試探沈繼的。
沈繼哈哈一笑,把扣著的牌往前一推,斂了斂剩下的銀子,就下桌了。
他雖然能知道底牌,但奈何對方能換牌,這牌九打著就也沒什么意思了。
沈繼品味了一下剛才那人手頭的動作,已經算是快的了,普通人根本發現不了。
這并不是修士的神通,但也算是一個“生活小妙招”。
沈繼便借著上廁所的工夫,掏出賬本,把這一手記了下來,準備回去之后好好練練。
沈繼又去中間的桌上看了看。
中間的大桌子圍的人更多,他們骰子的玩法跟沈繼熟悉的“骰寶”很相似,不過卻沒有那么多的花樣。
同樣是三粒骰子,不過卻只能猜大小、單雙和豹子。
這種玩法,主要靠的是概率,因為有豹子的存在,所以只要數量夠大,賭檔總歸是賺的,跟吃抽成差不多。
荷官先搖骰子,搖完之后,才買定離手,用小木棍將茶碗蓋掀開,以示骰子在里面沒有變化。
但因為散戶里面藏龍臥虎,這個荷官的手里同樣有活兒,可以說是想要多少點,就有多少點。
沈繼觀察了一會兒,便已經能從荷官的動作和骰子碰撞的聲音里辨別出區別了。
等骰子落地,過一道簡單的數學題,他就能知道里面的骰子是多少點數了。
他又觀察了三把,每次結果都正確,這才開始下注。
十兩下去,變成了二十兩。
二十兩下去,變成了四十兩。
四十兩下去,變成了八十兩。
八十兩再下去,賭場來人了…
一百六十兩銀子被推到了沈繼的面前,一左一右兩個小伙子也把沈繼夾在了中間。
“兄弟,跟我們來一趟吧?”右邊的人說道。
他的手輕輕地動了動,沈繼能感覺到刀子一般的銳物抵在肋條上的感覺。
沈繼賭錢沒問題,打仗可不太行。
哪怕他經過了三個月的刻苦訓練,身體素質已經大幅度提高,但是他的皮肉依然不防刀。
匕首從肋條捅進去,他該死還是會死。
沈繼也沒有反抗,抖了抖手,臉上盡量鎮定自若地道:“好啊!”
連桌上的錢都沒拿,直接就跟他們走了。
兩個人將他帶到了后堂,里面坐著一個大漢,赤著上身,胸口紋著一只下山虎。
“兄弟,是修士吧?哪來的?”那個大漢問道。
“金錢幫,我是亨通當鋪新來的掌柜,出來找個樂。”沈繼也沒有什么可隱瞞的。
今天他不說,這伙人找幾個人跟著他,早晚都能發現。
“金錢幫的…”那個大漢道,“來的時候,沒打聽打聽我們金刀賭坊嗎?我們背后的老板可是春風營的把總。”
沈繼微微一笑:“我只是隨便來玩玩,順便交個朋友。”
把總是軍隊的下級軍官,大約能統領一百人左右。
春風營的規模并不大,主要負責周邊幾個縣的日常巡守,他便相當于是常寧縣旁駐軍的最高首領了。
果然背后沒有些勢力,是不敢開賭檔的。
來的時候,分舵主倒是跟沈繼說過春風營,讓他可以去學學兵家的技能,或許可以從他這邊搭個線。
那個大漢見沈繼絲毫不懼,心里也摸不透沈繼的底。
他也聽說金錢幫新來了一個分舵主,可能是個半神級的老怪。
前一陣子,剛有人過來把亨通當鋪整頓了一番,這就派過來了一個新掌柜?
眼前的家伙,明顯是個修士,但是看年紀,修為一定不高,那么他肯定不差錢!
“交個朋友?哈哈,好!”這大漢沉思了片刻,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隨后讓手下人把沈繼剛才贏的那一百六十兩都拿了過來。
“賭場向來不歡迎修士。”大漢又道,“不過你既然是金錢幫的,我可以賣你們一個面子。這些錢是你贏的,你可以拿走,不過你是怎么贏的,不用我多說了吧?是朋友的,以后就不要來了。”
他這么一說,把沈繼說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果不是那兩個挾持他的青年,依然拿刀子頂著他的肋條的話,沈繼都快信了…
沈繼把銀子包往回推了一下:“沒錯,我方才確實用了神通,這錢拿不拿也沒什么意思。你留下,咱們才算是交了個朋友。”
大漢呵呵一笑,把銀子包收了起來。
他果然就是一個既要里子,又要面子的家伙,想讓沈繼出去之后,也沒辦法再來找后賬。
挾持著沈繼的兩個青年,這才把頂著沈繼肋條的刀子收了起來…
沈繼向大漢抱了抱拳,轉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