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強攻不成,從白水城下撤兵,回守黔俞郡治俞城,推行寬治,搜檢,誅滅七皇子留下的一些酸腐文儒,收攏人心,穩固根基,完全一副穩打穩扎的模樣,讓縮回鄔渠的七皇子心中暗恨,卻也無法。
京西之地丟了,他這里境況江河直下乃是無可避免的事情,而且之后的發展也證實了他的決策是正確的,二皇子兵鋒并不比他差多少,但強攻之下,卻依舊在那白水城之下折戟,甚至通神境高手都折了一位,這換成是他來,經受了這么大的損失,恐怕就一蹶不振了。
也就二皇子這占據了中州之地,手中強兵猛將迭出的底蘊才能在吃了這么大一個虧之后,卻還能不傷筋動骨。
但決策是做對了,卻完全不代表他的處境能夠好多少,更不代表他能趁機撈到好處。
局勢崩壞的情況,也并沒有因為他做了正確的決定而有所改善。
丟了白水城,回縮鄔渠之后,在這個天命格局之中,他便已經站在了出局的邊緣了,說到底,只是一句話,寒州苦寒,有悍卒猛將,但不耐久戰。
這就不是一個可以用來爭奪天下的王霸基業。
不過退守鄔渠之后的七皇子并不想等死,在見到二皇子屯守黔俞,準備穩扎穩打之后,他也開始做起了和江年類似的事情,收攏寒州未歸化的夷狄之屬,推行教化,并積極的向更西北的涼州方向開拓,給自己爭取更加廣闊的縱深空間,積蓄更多的民力,物力。
同時的,也一邊分派小股軍卒,東進黔俞之地扮做流寇,行寇略之事,毀壞總是要比創造要容易的多。
二皇子派人在黔俞屯駐,整頓吏治,推行教化,收攏民心,而七皇子這邊,一小股流寇縱兵劫掠一次,就能壞掉二皇子這邊十倍以上的努力,這等好事,七皇子怎么能不做,縱使他此刻還在高調宣布他這黔俞郡是他治下,二皇子是賊寇,黔俞郡之中還有大批名義上他的子民。
只是陰私鬼蜮伎倆,終究還是難擋大勢,在二皇子屯兵之下,七皇子自然不可能放太多兵馬過去,只能是小股兵馬,而這些小股兵馬縱然給黔俞之地造成了不小的損失,但終究還是沒能挽回二皇子在這黔俞之地的民心收攏。
大概有半年左右,江年這里就收到了系統的通告,二皇子趙雍,在黔俞之地推行教化,初見成效,民心歸附,天地龍脈有感特降下龍脈氣運加持其身,助其成事。
而到這里,這二皇子身上的龍脈氣運已經到了三百五十點萬能點了,是幾個皇子之中最肥的。
同時,也在江年收到系統通告之后,沒多久,這二皇子便似乎已經通過命術手段察覺到了什么,直接的率兵,進駐到七皇子放棄的另一個寒州大郡,西伊去了。
在這里七皇子終于忍不住和二皇子斗了一場,雙方各死傷數萬兵卒,把整個西伊打的一片狼藉,尸橫遍野,最終還是七皇子狼狽敗走,但二皇子也沒有再追,只是在西伊扎根下來,準備再做一遍在黔俞郡之中做過一遍的事情。
而也是到這個時候,江年終于的騰出手來,開始整頓這京西亂象了。
這半年時間,他駐扎在白水城,盯著二皇子的軍隊,不敢撤走,他這邊通神境高手就他一個,他走了,二皇子那邊下死力強攻之下,這白水城還真不一定能夠守住。
而此刻那二皇子大軍主力從黔俞開進到了西伊,并且和七皇子干了一架狠的,只在黔俞留下一批用來提防江年的偏軍在黔俞,這伙偏軍人數不過五千,用來守城,擋住江年些許攻勢,倒是還行,但要說過來強攻下這白水城來,無疑是癡人說夢。
也是見此,江年留下命術分身,留駐白水城,而本體則是進駐到京西都護府,開始推行土改之事。
阻力自然是有的,還很大,甚至在這土族之中,竟然不知道從哪里蹦出來了兩個野生的通神境高手,在哪里跟江年打游擊。
不過這種情況,江年事前也有所預料,所以江年才要等騰出手來了,才轉過頭來動刀子,就是為了避免出現前方來敵,后院失火,前后受敵的尷尬境況。
至于不土改,已經在蒙陰和巴塔蠻的土改進程中嘗到甜頭了的江年,怎么可能會收手。
不僅不收手,在經過兩輪土改之后,他對這土改的認知比之前深入,熟練了許多。
他清楚的認識到了,土改并不會產生多少負面效益,反而對他有很多好處。
土改的本質是通過反剝削來締造一個新的階級,以江年為核心的新階級,所以不管土改過程之中殺的有多狠,死得人有多少,但最終的結果一定是能夠解放生產力,并能強化資源產出的,雖然在這普遍靠人力,畜力來進行生產活動的時代,這種解放生產力和通過剝削壓榨生產力的模式得出的成果并不差別很大,但關鍵不在于生產力的進步,關鍵點在于,這個時代的這些剝削階級是不會效忠于江年的,一方面這些蛀蟲只會想辦法肥自己,另一方面,江年沒有當前這個社會框架之中的統治根基,這個時代的社會框架是宗法,是禮教,而江年在這個世界沒有名流身份,沒有宗法根基,這從根本上就決定了江年很難,或者說根本用不了這些家伙,只要一有機會,這些人就會跳起來生事,并且嘗試奪權,這點江年在跟著張養浩一起造反的時候,就有所領會。
當年張養浩將自己關在行宮里面,日夜和十幾個美妾飲酒作樂,完全不管事了,但局勢卻完全沒有崩壞多少,這是因為大家忠心,上下一體么?不,其實是因為這一個造反團伙之中,芯子已經換掉了,張養浩雖然還是名義上的天將軍,是首領,但權力卻已經基本上被中間那一層新加入進來的家伙通過一些貼合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社會統治框架的手段給拿走了。
在這個階段,張養浩的存在,其實已經可有可無了,沒了他,這個造反團隊照樣能夠很好的運轉,所以在之后的朝廷軍隊敗退,商量下一步戰略之時,整個團隊直接就分崩離析了。
權利的斗爭往往都在很不經意之間,就完成了。
江年旁觀了整個過程,心中多少有所領悟,所以當初從大巴山出來之后,會選擇直接土改。
因為他已經發現了,沒有根基,沒有好祖宗,沒有好宗法出身的人,很難在這個世界頂層權利架構之中站穩腳跟的,這點看當前爭奪天下的幾個全都是皇子,便是能夠看得很清楚了。
運勢強如張養浩,也不過是在年許時間,被蛀空了芯子,被當前這套社會架構給完全綁架,基本上什么都沒做成,雄心壯志的起勢,然后稀里糊涂的就完蛋了。
當然,這里面也有張養浩自身素質不夠的緣故,要是他素質夠的話,雖然芯子被換了,但他自己也是能夠通過自己的好運勢,成為這一套芯子的頭,將自己熔煉成符合當前這個社會框架的一個形狀,融入其中去的。
雖然會因為沒有宗法根基,而大部分時間淪為下面那些人思想的噴發工具,但到底,在名義上,他還是頭,還是說一不二,承接天命的天將軍的,只是到那個時候,他嘴里說出來的東西,有多少是他自己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江年如果不想做張養浩第二,那就只能進行土改,然后掌握住自己的一份力量。
而且時局流轉,江年可沒有當初張養浩的氣運,也成不了張養浩第二,畢竟到這個時候,那些大戶不去投靠那幾個皇子,反過來投靠他的基礎已經沒有了,畢竟湟源圣主已經死了。
不土改,他江年就只能注定只是一個有點實力的土匪,如何有根基去加進這天下爭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