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毫無防備的江城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腳步踉蹌,仿佛被卷入了一個巨大且黑暗的漩渦。
不知過了多久,腳下突然傳來堅實的觸感,隨著一點點回過神,江城抬起頭,發現自己身處一個胡同內,面前是一堵墻,看似結實的磚墻上布滿細小的皸裂,頭頂的夜空告訴他如今是夜里,周圍比較黑,而且相當安靜。
突然一只手從背后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臂,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江城反手攥住對方的手腕,一把將人扯過來,摁在了墻上。
直到看清這人的面容,江城緊繃的神經才松緩一些,他剛才的第一反應是那只綠色的鬼手。
被反手摔在墻上的李白忍不住咳嗽幾聲,“江…江先生,是我,你不要緊張。”
松開手,轉過身,胖子和堯舜禹都在,看二人的表情,也明顯是剛到這個世界還不適應,胖子甚至晃了晃頭,才讓自己清醒一些。
等到大家都緩過神來,堯舜禹環視四周,壓低聲音開口:“奇怪,我們這次為什么沒有下車,而是直接來到了這種地方。”
李白揉著被江城弄疼的手腕,將希望寄托到了江城王富貴的身上,“江先生,王先生,你們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嗎?”
“從來沒有,我們也是第一次。”江城如實回答,片刻后,他突然問:“剛才在車上,你們都記得什么?”
聞言李白臉色變得恐懼,童孔都在顫抖,“手,有一只鬼手從迷霧中伸出來,抓住了我的肩膀,是一只…一只綠色的鬼手!”
江城聽到后一頓,詫異的看向李白,“你也被鬼手抓住了?”
沒想到李白的臉色比江城還古怪,“當然,鬼手抓住了我,事發突然,我根本來不及反應,我叫你們,可你們全都沒有反應。”
還不等江城說話,胖子突然開口了,哆哆嗦嗦道:“李白你在說什么,鬼手抓住的那個人明明是我!”
聽到這里,大家都察覺出不對勁了,堯舜禹對著江城點了下頭,肯定了后者的猜測,“我和你們的經歷一樣,都是被一只鬼手抓住,然后再恢復意識,就到了這里。”
“在我的記憶中,只有我一個人被鬼手抓住,你們都在我身邊,我記得很清楚。”堯舜禹很認真的補充。
大家的記憶在這里出現了偏差,但達成統一的是,所有人都記得那只從迷霧中伸出的鬼手,也確定被鬼手所抓到。
江城盡全力回憶,也不記得那只鬼的模樣,一點都不記得,對方隱藏在迷霧中,而且速度很快。
“我…我好像有點印象。”胖子茫然的回憶著,眉頭皺在一起。
“你記得那只鬼?”李白問:“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你看到了它?”
好半晌后,胖子才猶猶豫豫說道:“我也記不大清了,但我確實在迷霧中看到了一些東西,我想想看,好像…好像是一雙眼睛!”
“沒錯,就是一雙眼睛!”胖子突然激動起來,“我記起來了,那雙眼睛很古怪,是一雙…銀色的眼睛!”
胖子所能提供的信息到這里就戛然而止了,只知道對方是一只長著銀色眸子的鬼,而且還能用某種古怪的手段將他們帶來這個世界。
思考片刻,李白問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各位,我們現在究竟在哪里?是在公交車上,還是,還是已經下車了?”
沒人回答,因為誰也不清楚答桉。
與此同時,江城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幾人,事起突然,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的經歷,讓江城戒備心十足,他懷疑胖子三人的身份。
但粗略的觀察顯然不足以分辨幾人的真實身份,江城決定慢慢觀察,他們已經進入了任務世界,先去找隊友匯合才是正事。
簡單商議后,一行人沿著墻壁,慢慢朝著胡同一側小心前行。
等幾人真正走出胡同后,眼前的一幕令眾人頗為震驚,面前是一條街,兩側矗立著大量的木質建筑,古色古香的,屋檐下懸掛著一盞盞紙燈籠。
只不過這些燈籠都是熄滅的,隨著一陣風吹過,燈籠微微晃動,好似一張張隱于黑暗中,蒼白的人臉。
接著僅有的一點點星光,放眼望去,紙燈籠連成一片,更遠處是一片建筑所遺留下的陰影,陰影與漆黑的夜色層次分明,更顯的整條街長的仿佛沒有盡頭。
短暫的觀察就足以判斷出,這次的任務是在古時,而且這里是一處比較大的古代城鎮,雖然是夜里,但從一間間商鋪足以推算出這條街白日里的繁華。
江城突然注意到街斜對面的一棟建筑,建筑上面掛著一塊牌匾,依稀能看清上面寫著福安客棧四個大字。
“福安客棧…”
胖子,以及堯舜禹李白也都注意到了這間客棧。
開始江城只覺得有哪里古怪,可片刻后,江城突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他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
這間客棧在整條街上并不起眼,而且也不是正對著他們的方向,按常理來講,他們并不會留意,可冥冥之中仿佛有東西在吸引著他們,他們四人幾乎同時注意到了這間客棧。
其他人也意識到了這點,看來他們這次的任務很可能與這間客棧有關,胖子謹慎問大家要不要去投宿,畢竟這是一間客棧。
而且如今正值深夜,這里的氣溫很低,在外面待一整夜聽起來就很遭罪。
“我想還是不要,這附近…這附近太奇怪了。”李白壓低聲音,一雙眸子忍不住朝著街兩側打量。
“沒錯,我想也暫時不要,這條街看起來很繁華,周圍應該住了不少人,但現在安靜的可怕。”
“還有,既然是客棧,那么即便是深夜大堂里也會點上蠟燭,預備給夜里可能上門的旅客,客棧不熄蠟,這是規矩,可你們看看,這里別說是留蠟燭了,整條街連一家點燈籠的都沒有,這城里的人是死絕了嗎?”堯舜禹聲音透露著警惕。
“別過去,我們撤,換個地方過夜。”
江城的意見與李白堯舜禹一樣,這間客棧,還有整條街都透露著詭異,在沒有搞清楚這一切前,江城決定還是穩妥一些的好。
在簡單辨認方向后,江城一行人沿著街邊,朝著城鎮另一側走去,路上他們豎起耳朵,在探聽附近這些黑漆漆建筑里面的動靜。
“我們這是去哪啊?”胖子忍不住小聲問。
距離他最近的堯舜禹回答:“根據這條街的走向,我們剛才的位置比較中心,現在正朝著邊緣的位置走,古代城池很難修建的十分龐大,我們試試看找到這座城池的邊緣,那里或許安全一些。”
雖然聽不大懂,但既然醫生也沒有反對,肯定有他的道理,胖子謹慎的跟在醫生身后,一行人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越走心里越沒底,就像是堯舜禹剛才說的,這里貌似真的沒有人,是一座空城。
可漸漸的,他們看到前面出現了光亮。
是火光!
一排木質的柵欄封住了街道一側,再往前看,不遠處是一面高大的城墻,不對,準確說是一座城樓才對。
城樓在黑暗中聳立,如同一只巨大的怪獸,下面是足以容納兩輛車并排開過去的城門,此刻城門緊閉。
火光就在城門后不遠,左后都有,被架起來大概一人高,而在火光和黑暗的交界處,還站著幾個人影。
人影穿著灰不拉嘰的衣服,手中攥著長矛,站的筆直。
“是夜里守衛的士兵。”幾人隱蔽起來后,堯舜禹輕聲說。
古代攻城手段較為單一,城墻堅固的大城池更是易守難攻,往往令攻擊的一方束手無策,大門處需要嚴加看守,以防備敵人來個里應外合,打開城門,放敵人進來。
看到了人,胖子才終于松了口氣。
但慢慢的,周圍的氣氛變了,因為大家發現了很奇怪的地方,他們已經在附近隱藏了10分鐘,可那些守城的士兵一動不動,就連換個姿勢的動作都沒有。
“他們…他們怎么了?”
江城轉過頭,對著其余三人比劃了一個口型,胖子看到后心里一涼,江城說的是死了兩個字。
這什么情況?
整座城里一點人氣都沒有,好不容易撞見幾個人,還是守城的士兵,結果卻是死人!
堯舜禹沉思片刻,讓江城幾人在這里等待,他悄悄退后,繞了個圈子,尋了個好角度,從另一個方向朝著士兵觀察。
借著一陣風吹過,火光跳動的瞬間,堯舜禹終于看清了,這些士兵并非是死人,而是一個個草人。
將草塞進了衣服里,將衣服撐起,然后做成的草人。
因為做工巧妙,又隱藏在火光與黑暗的交界處,所以他們第一時間才沒有注意到,可就在堯舜禹準備回去,和江城幾人說明情況時,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很輕的聲音,好像是…某種腳步聲。
等到堯舜禹和江城幾人再見面,稍稍顯得有些狼狽,他被人反剪著雙手,堵住嘴,而在他身邊,站著幾個人。
人數還不少,4男2女,從穿著上看,都是現代的裝束,也就是說這些人正是他們此次的隊友。
“我說,犯不著這樣吧,大家都是隊友。”
胖子看著堯舜禹的樣子,忍不住皺起眉,從服裝上看自己人很好分辨,他弄不清對方想做什么。
“是不是隊友你說了不算,我們還要勘查一番。”對方幾人中有個很瘦的男人,額頭上還帶著傷,一臉陰沉。
好在經過一番試探,對方終于放下了戒心,一行人不敢在這里久留,江城幾人也就跟著另一隊人去了他們的落腳點。
是距離城墻不遠的一處馬廄,馬廄里面沒有馬,是空的,但馬廄后面有一個不算很大的房間,里面堆著成堆的草料。
幾人進去后直接坐了上去,這里和外面比暖和了許多。
“你們…一共就4個人?”一位穿著深色風衣的老人望著江城,出言詢問,此人的目光算不上銳利,但很有威嚴,相來現實生活中也是個位高權重的人物。
“對,就我們四個人,我們是一起來的。”江城并不隱瞞。
聊了一會后,江城大概了解了這些人的構成,對方一共6個人,但只有兩個人是一同來的,其余四個都是孤狼。
而更難得的是,兩個同來的人還是一對情侶,男的大概50歲出頭,女的或許是保養的好,看起來也就30歲上下。
看得出來,有人冷的厲害,不停在發抖,但風衣老人也只是澹澹的說了句,“你們克服一些,現在這種情況我們沒辦法生火,誰也不知道這座城里有什么鬼東西。”
“剛才那幾個草人你們看到了?”老人一邊慢慢搓著手,一邊看向江城問。
“看到了。”
“怎么想?”
遲疑片刻,江城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這座城里應該出了某種變故,夜里很危險,所以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甚至有條件的都已經逃走了,就連負責守城的士兵也不敢在夜里執勤,可又不敢違抗軍令,所以只好弄了幾個草人應付了事。”
“嗯。”老人應了一聲,“我們幾個也是這樣想的,而且剛來的時候,你們注意到那間客棧了吧,福安客棧。”
江城點頭,“注意到了,那間客棧很奇怪,像是有某種東西在吸引我們。”
“你們去看了嗎?”老人追問。
“沒有。”
老人眼中閃過一絲遺憾,看得出來,老人他們也察覺到了那間客棧大有古怪,但為了自保,他們也沒有去看,遇到了江城一行人,老人自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被解開束縛的堯舜禹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對于綁住自己的老人一行人沒有任何不滿的舉動,口吻正式問。
老人向后靠在草料跺上,長長的吐了口氣,“等,等到天亮,如果還沒有人來找我們,我們就去那間客棧看一看,我總覺得那里會有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