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記憶來到南懷禮家,透過落地窗,能看到里面有不少人,看穿著打扮,應該是來南家慰問的朋友。
南瑾母親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已經麻木了,雙眼中再沒有了之前的光彩。
江城觀察一圈,沒有看到南瑾的身影。
她應該還在別墅二層,自己的房間。
選了個偏僻的位置,江城動作麻利的爬上二層,出現在南瑾臥室窗外,透過玻璃窗,剛好能看到坐在床上發呆的南瑾。
思考片刻后,江城叩響了玻璃窗。
南瑾抬起頭,在看到江城的瞬間,眸子頓了一下,接著眼底突然有什么東西閃過。
“南小姐。”被打開窗,放進來的江城說:“真抱歉,還要用這種方式來見你。”
他直指了指腳下的位置,解釋道:“下面人多,我貿然出現怕是不合適,所以......”
令江城沒想到的是,他話還沒說完,南瑾就突然上前抱住了他,哭著說:“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去的,父親他一定是出事了,我還以為你也出事了,再也回不來了。”
其實在江城接到酒吧老板電話時,就清楚了事情大概。
南瑾肯定是來過工作室找自己,但當時他和林婉兒都被困在了鬼醫院中,所以南瑾最后才找去了酒吧。
只是沒想到酒吧老板依靠腦補就生生腦補出了一場狗血大戲。
還險些和南瑾起了誤會。
“我這不是沒事嗎。”江城輕聲安慰說:“要是你再用些力,我可就要有事了。”
他說的是實話,他沒想到南瑾看起來很文靜,力氣居然這么大。
這次的經歷不同以往,從鬼醫院離開后,無論是體力精力,甚至是身體上的傷,都沒有恢復。
他現在身體很虛。
斜對面是一張沙發,江城坐在沙發上,沉默片刻,最后還是開口說:“抱歉,我沒能帶回你父親。”
頗令江城意外的是,聽到這些,南瑾只是沉默幾秒鐘,隨后低聲說:“我知道。”
她這樣的反應反而讓江城有股少有的局促,他很想說些什么打破這該死的氣氛,給女孩一絲希望。
但思慮過后,發現唯一能安慰人的,就只剩下謊言。
而他,卻不想欺騙這個女孩,給出希望后,又讓希望破滅,這樣的心理落差即便是他,都覺得殘忍。
可看著女孩失去神采的雙眸,江城還是選擇開口,他想嘗試一下,或許......他能改變一點什么。
“我見到南懷禮先生了。”江城緩緩坐直身體,居高臨下的身高優勢,配上那張臉,讓他看起來可信度極高,“他被困在了一處很奇怪的地方,我也是誤入那里的,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幾個人。”
“那里很危險,你想象不到的危險,很多人都死在了那里。”江城看向南瑾,“你的父親他很勇敢,救下了很多人,但最后他沒能挺過去,當時情況很危急,我沒辦法救他。”
江城深吸一口氣,看向南瑾,“南懷禮先生他很愛你,他不希望你因為他的離開而傷心,他想要你好好活下去。”
“請放心,南懷禮先生離開的時候沒有遭受痛苦。”很畫蛇添足的一句,江城也不清楚為什么會突然開口說出來。
“謝謝你。”南瑾看向江城說,“其實我知道父親他已經不在了,但江先生你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
安慰的目的已經達到,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他還有好多事要處理,林婉兒身上的東西,槐逸提到的公會網站,還有被寄存在中年人那里的胖子......
他已經和中年人說的很清楚,無論從胖子身后挖到了任何線索,最后如何處理,都要由他決定。
而且這件事,不能讓夏萌知道。
否則他清楚,憑借夏萌和自己的交情,即便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胖子也難逃毒手。
和南瑾道別后,江城依舊選擇從窗口離開,樓下的人太雜,他一出現可能會引發南瑾母親情緒失控。
而且他沒時間,也沒必要和她解釋太多。
有關噩夢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普通人被卷入靈異事件中殺掉的概率很小。
但若是因此引發恐慌,那么造成的影響會一發不可收拾。
目前來看,守夜人存在的時間應該不短,由此推測,靈異事件出現的時間會更早。
對于江城來說,守夜人就是擁有官方支持和國家背景的專門負責處置靈異事件的組織。
榕城那些詭異的失蹤案,最后都會匯總到他們那里。
他們的目的不難猜,無非就是消除潛在威脅,解決各地發生的靈異事件。
民間也有一批自發組成的,有能力處理靈異事件的人或組織。
槐逸以及他提到的幾位朋友,就屬于此類。
對于這批人來說,單純用正義道德來限制是沒有用的,也是不現實的。
他們只想活下去,享受生活,至于道德道義什么的,在求生的信念面前,一文不值。
而深紅,更是其中最殘忍,最不可控的一批人。
從喻與中年人的對話中,江城了解到的深紅是一批不擇手段的瘋子。
他們組織嚴密,行事殘忍果斷,異常狡詐,而且對于噩夢似乎有著常人所不及的認識。
江城甚至有種感覺,噩夢對于他們來說,不是負擔,而是機遇。
他們覬覦著噩夢中的某種東西,最深處的東西,一旦得手,勢必將打破某種平衡,引發災難。
即便是江城,也感覺到如今噩夢正在以一股恐怖的速度對現實世界展開侵蝕,二者的界限越來越模糊。
這如同一股不可逆轉的趨勢。
而這一切背后,會不會......也有深紅的影子。
“江先生。”
聞言江城忽然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在窗前,卻不由自主陷入了思考,南瑾還站在自己面前。
有些失禮了......
“我走了。”江城示意,可就在他準備轉身的時候,余光瞥見南瑾那張臉,不禁又讓他想起了酒吧那晚,那個怯懦懦的女孩。
明明很優秀,卻又卑微的像是要將自己包裹起來,縮進蛋殼里。
他停下腳步,接著走上前,俯身給了她一個淺淺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