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的鬼也已經與真人無二,絲毫不加掩飾的惡毒在她眸中浮現,兩只手呈現出一種撕裂般的美感,一條腿邁出,像是隨時都能撕開這張畫,從畫中出來。
陳強很清楚,這不是錯覺。
因為他驚恐的發現,女鬼的眸子已經可以跟著他們移動。
第一次和陳曉萌來的時候,他清晰地記得,女鬼的眼神是看向左側的。
而就在剛剛,他和郝帥來的時候,女鬼的眼神就盯在門的位置,仿佛......就在等著他們。
女鬼清楚他們還會再來!
為什么......那個胖子會出現在畫里?
還有那個模樣甜美的丫鬟,她看起來和胖子關系很好的樣子,陳強眼神逐漸發生改變......他突然想到了那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
小乞丐被活活打死后,胖子當時的狀態他記得很清楚,他和郝帥兩個人都拉不住他。
最后要不是將他打昏,恐怕要出大事。
而胖子和那個丫鬟,也是在剛才那件事之后才出現在畫上的,會不會......那個丫鬟和這個小乞丐之間......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抓住重點時。
門,開了。
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外。
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安軒終于回來了。
他身上有些臟,像是在什么地方爬過,手腕,袖口,還有肘部,都沾了不少的灰塵。
可他看起來并不狼狽,相反,十分平靜。
“我找到對付鬼的方法了。”進門后,安軒張開嘴的第一句話,就給了在場所有人驚喜。
夏萌立刻問:“是什么?”
“三更鼓響,舟行月上,半副素囊,可解愁腸。”安軒的聲音充滿一股不容置疑的感覺。
畢竟他算是夏萌的盟友,所以他自然也從夏萌的口中得到了線索報紙上的情報,江城完全不意外。
“今夜三更,湖上會有船載著新娘出現,船會停在月亮在湖面的倒影上,這段時間,就是破局的時機。”他解釋說。
“我剛去了黃少爺的閣樓,在銅鏡對著的那張床下,找到了一本書,上面記載著一種邪術。”說到這里,他看了眼江城,很明顯是與江城之前給出的情報對上了。
“是招魂對不對?”胖子心有余悸說:“之前我們在鑼鼓巷里就找到了一本,上面......”
胖子忽然就停下了,因為他看到安軒眼神看著他,然后搖搖頭,“不是招魂。”他強調:“是索命。”
“索命和招魂不沖突吧。”陳強回憶著之前得到的線索,以及他通過看到的現象,分析出的結論。
很明顯,這位周管家就是女鬼玄機的父親,女兒被殺后,戲班班主潛入黃府,以復活黃少爺為名,架空了黃老爺。
并化身為周管家,取得了黃府的實際控制權。
最后通過一本記載的邪術,獻祭活人為餌,為自己女兒招魂,目的就是復活女兒玄機。
這于情于理,全都說得通。
“只有索命。”安軒看著他,冷冷說:“沒有招魂。”
“那他怎么復活他女兒?”半晌后,才回過神的胖子楞楞問。
“他根本就沒準備復活玄機。”江城看著安軒,問:“只是在利用玄機的鬼魂殺人,是這樣嗎?”
安軒目光平靜的盯著他,片刻后,點點頭,“是這樣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要為女兒報仇嗎?”胖子覺得自己頭都大了,他貌似......聽不大懂醫生和安軒兩人說的話。
“因為玄機根本不是周管家的女兒,她也只是被周管家一行人利用的可憐蟲罷了。”江城對他說。
胖子的眸子忽然縮緊。
“不錯。”安軒接著說:“據我找到的那本古籍上記載,這件事的前期準備十分復雜,絕不是短期內能完成的,所以周管家等人是在很久之前就開始籌劃這件事。”
他也看向胖子,神情自若說:“他們在玄機活著時就已經開始籌劃這件事了,而不是在得知她的死訊后。”
胖子咽了口口水,怔怔道:“玄機死前......”
“更準確來說,玄機的死也是周管家他們一手造成的,還有之后黃少爺的死,甚至......玄機與黃少爺的相識相戀,以及偷偷嫁入黃府。”江城說:“也是他們一手策劃的,然后再利用黃老爺對玄機卑微身份的不滿,攛掇他殺掉玄機,這點對他們來說,并不困難。”
“他們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讓玄機死在黃府,然后利用她的怨氣,令其化為厲鬼,對黃府中的人展開殺戮。”
“而作為死者的玄機并不清楚這一切,她始終以為害死她的,就是黃老爺,自然也不會將這筆賬算在周管家等人的頭上。”
聽到江城以十分平靜的口吻說起這些時,安軒古井無波的眼神發生變化,他先是看了眼夏萌,隨后又將視線投在江城的臉上。
江城倒是沒理會安軒和夏萌的表情,他看著呆呆愣在原地的胖子,接著說道:“還記得小婉嗎?”
“記......記得。”胖子回答。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才是周管家的女兒。”江城平靜說,“否則我想不明白,她憑什么能活到現在。”
沒錯,按照胖子對周管家那些人的理解,他們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亡命徒,如果不是某些特別的原因,是斷然不會留下小婉這個已經沒了用處,隨時可能會供出他們的隱患的。
而且按照時間來推算,這個局最少需要幾年的時間,而小婉......就是隱藏在青樓中,負責為玄機,還有黃少爺穿針引線的人。
他們二人的相識相知相戀,以至于最后黃少爺寧愿冒著與父親決裂的局面,也要迎娶玄機進入黃府。
這里面,恐怕玄機的這個好姐妹小婉,出力頗多。
周管家這些人用了幾年,甚至更久的時間,編織了一張彌天大網,牢牢地將玄機,黃老爺,黃少爺幾個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直到死,他們都不清楚真相。
陳強已經從一開始的震驚,逐漸冷靜下來,對他來說,這件事情聽起來有多匪夷所思都不重要,他更在意的是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