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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在宋牧派人出京城的同一天,延州總管府就出兵了。

  作為管軍的統兵大將,石達開親率一萬大軍作為前鋒開拔,兵鋒直指長安城。

  而譚綸留下五千正兵和三萬民兵鎮守延州,自己統率兩萬五千正兵以及五千民夫作為中軍主力在兩日后也開拔南下。

  譚澍無疑是幸運的,不用再冒著酷暑烈日趕路,不用再在崎嶇難行的山路上艱難跋涉了。

  抓他的那隊人馬正是石達開前鋒大軍的斥候。

  譚澍三人已經被盯上半天了,之前一直沒有動手也是在觀察他們的動向,確保沒有其他的人才才開始收網。

  譚澍知道對方就是自己要去求見的“唐侯”的部下的時候,很明智的選擇了束手就擒,然后很配合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他能感覺到要是自己稍微有一點猶豫不配合的話,面前的那個唐軍斥候校尉手中的刀就會劈下來。

  從他們的行囊中搜出了譚綸的官印以及其他可以證明他們身份的信物后,唐軍斥候將譚澍他們帶到了石達開的帥帳前面。

  天氣太熱,石達開正在帳中睡午覺。

  帳中傳來了清晰的鼾聲,帳外值守的士兵身著重甲,身形卻猶如鐵槍一般一動不動。

  譚澍暴曬在烈日下,看著周圍那些散發著肅殺冷漠氣息的士兵,悄悄縮了縮脖子,耐心的等著。

  夏天的午后睡覺一不小心就睡過頭了,譚澍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

  當他感覺自己站的雙腳麻木,渾身顫抖,身子搖搖欲墜的時候,終于有士兵過來帶他去見石達開。

  見到石達開的時候,一肚子怨氣卻絲毫不敢抱怨的譚澍有點意外。

  在他的想象中這位唐軍大將應該是一個虬髯滿面舉止粗魯脾氣暴躁的莽夫,可是見到石達開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跟自己的想象完全不同。

  石達開不僅面容清秀,雖然蓄須,但是卻自帶一股儒雅氣息,而且還正在帳中的的一張長案后面揮毫潑墨。

  見他進來,石達開也不停筆,繼續筆走龍蛇。

  譚澍只能耐住性子站在一旁繼續等待。

  片刻后,石達開停筆,沖譚澍微微一笑道:“譚縣令過來看看我這字寫的如何。”

  譚澍一愣,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一下子噎住了,張了張嘴,還是走了過去,站在案旁看了過去。

  本來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此人的字寫的再不堪入目,也要昧著良心夸贊一番。

  當一個忠臣何其難也,不過為了大秦,為了陛下,為了宋相,自己這也算是忍辱負重了。

  可是一看之下整個人卻愣住了。

  那字竟然出乎意料的好,雖然不能說有書法大家的筆力,但是卻恣意瀟灑,自帶一股金戈鐵馬之意,讓人一看之下就忍不住要贊一聲好。

  但是更讓他渾身顫抖的是那字的內容。

  “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光是這第一句就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好狂妄的口氣!

  歷史上被人千古傳頌的幾位明君雄主竟然沒有一個被這作詞者放在眼里的,頓時讓譚澍心中涌起一股極其荒謬的感覺。

  一口老槽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但是正要開口的時候,目光卻要掃到了下面一句: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這一句讓譚澍的那一口槽更壯大了三分,面色發漲,神情古怪,嘴皮子亂顫。

  作詞者不禁目中無人,而且還口出狂言要力壓這些千古明君,這是何等的狂妄啊!

  看著神情古怪,手腳顫抖的譚澍,石達開似笑非笑道:“譚縣令以為如何?”

  譚澍嘴皮子哆嗦半天,艱難開口道:“將軍寫的一筆好字,譚澍佩服。”

  石達開卻不愿意就此放過他,而是追問道:“字是好字,那這半闕詞又如何?”

  譚澍面色漲紅,看著石達開似笑非笑的臉,最終艱難的擠出一句:“氣魄極大,前無古人。”

  他怕自己說出狂妄自大四個字之后會迎來一抹刀光,雖然這位石大將軍看著不似那種動輒殺人之輩。

  看著譚澍的樣子,石達開哈哈一笑,繼續追問道:“那譚縣令以為這詞是何人所做?”

  譚澍一愣,脫口道:“難道不是將軍所做嗎?”

  他是飽學才子,自古以來的詩詞,只要流傳于世的,基本上沒有他不知道的。

  可是這半闕詞顯然是沒有聽說過的,那必然就是新作的。

  而且很顯然就是眼前這位作的,所以才會有此一問,想要在自己面前炫耀一番罷了。

  誰料石達開聽完后卻是搖頭大笑:“我可做不出這等氣吞萬里如虎的帝王之詞來。不瞞你說,這闕雄詞卻是我家君侯去年冬日觀大雪有感而作。第一次看到這闕詞的時候,我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才之我家君侯之志絕非我等臣下所能相提并論。”

  譚澍聞言失聲道:“這是唐侯所作?”

  石達開點頭笑道:“正是。”

  譚澍瞬間猶如失魂落魄一般,臉色沮喪,身體微微顫抖,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能做出這種傲視幾位千古雄主明君的霸氣之詞的人,豈能瞧上一個偏居一隅的小國皇帝許下的“裂土封王”這種條件?

  別說封王了,就是整個秦國恐怕都不能滿足他的胃口。

  也許只有整個天下才是他的終極目標。

  想明白了這一點,譚澍頓時滿心苦澀,原本準備好的一切說辭都變成了滿腹苦水。

  他現在已經想明白了石達開這般做派的目的,就是告訴他有些話就不要說出來了,免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看著譚澍的樣子,石達開微微一笑。

  這是個聰明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半晌后,等到譚澍恢復了一些精氣神,石達開讓人搬來椅子讓譚澍坐下,又送上一碗解暑止渴的酸梅湯讓譚澍飲用。

  待譚澍精神恢復,神色平靜之后,石達開才開口道:“石某還未請教譚縣令為何而來?”

  譚澍心中苦笑,你這是明知故問,卻又不得不答。

  “譚澍為我大秦君臣百姓而來,不知將軍何以教我?”

  言下之意就是啥也別說了,開出你們的條件吧,我好回去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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