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長史朱恒雖然得了雍王授意,打算跟李旭接觸一二,試探其是否有被拉攏的可能。
奈何李旭這幾日一直在羽林左衛軍營之中忙著整合各部,根本無暇回長安城,朱恒自然也就沒有機會,只好暫且按下這番心思。
雍王女婿楊文瑞在上次伏擊宋牧失敗之后,斷然舍棄南山之中的秘密營寨,率領剩下的千余精兵占據了圭峰山附近一處巢穴,并將山寨之中原本的數百賊眾收攏,總共聚攏起了兩千人馬,窩在山中躲避風頭。
這一日,朱恒派人傳來雍王口信,告誡楊文瑞最近要小心蟄伏,不可輕易出動。
雍王秘密謀劃三年,耗費錢糧心血無數,才堪堪在朝廷眼皮子之下偷偷練得精兵兩千。
可一場伏擊下來就折損將近一半,而且就連其中最精銳的數百鐵甲兵都幾乎損耗殆盡,讓雍王一黨元氣大傷。
雍王雖然有一雙女兒,但是卻一直沒有子嗣,所以對于楊文瑞這位女婿頗為看重。
楊文瑞便也生出來不該有的心思,覺得自己若是能助雍王篡位成功,說不定自己將來有機會坐上那個位子。
所以,三年來對于謀反一事頗為上心。
雍王作為核心,朱恒主內各種謀劃,籌集錢糧,,楊文瑞主外募兵練兵,掌握軍權,也讓他漸漸生出驕橫之心來,甚至常以雍王將來的唯一繼承人自居,對于朱恒這個雍王長史甚至都有些藐視起來。
楊文瑞形貌俊偉,身材高大,為了保持威嚴甚至還蓄起了胡須。
此時高坐熊皮交椅之上,看著來人,聽完口信,一臉不耐地問道:“朱長史只讓本將軍隱匿藏形,可是難道不知上次匆忙舍棄原本營寨,糧草已然不夠?再者,上次之事失利之后,軍中人心浮動,難道不需要銀子來安撫軍心嗎?不知長史打算什么時候給本將軍送來銀子和糧草呢?”
使者被楊文瑞居高臨下詰問的喏喏難言,支支吾吾,最終只是道:“郡馬明鑒,最近朝廷兵馬在南山附近封鎖路口,嚴查行人,小人能入山跟郡馬報信也是費盡周折。郡馬之意小人會盡快告知長史,還望郡馬且耐心等待幾日。”
楊文瑞聞言更不耐煩,揮揮手讓那使者滾蛋。
天氣本就燥熱,在加上精心編練三年的精兵竟然第一次出動就折戟沉沙,讓一向自視甚高覺得自己頗有名將之姿的楊文瑞心中很是惱火。
待那朱恒的使者抱頭滾蛋之后,楊文瑞叫來麾下諸將議事。
望著左手第一個空著的椅子,楊文瑞心中恨意更盛,起身走過去一把將那椅子一腳踢飛,然后又不解恨似的,拔出腰刀混亂劈砍一番,將好好一把椅子劈成了一堆爛木頭才余怒未消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手下眾將都默不作聲,都知道自家主子為何如此暴怒。
這椅子上的主人原本是楊文瑞最看重的部下,原本也是郡馬府的家將,可以說是楊文瑞最信任的人。
可是此人第一次帶兵出動就以失敗告終,而且連自己的性命都丟了。
對于這種損兵折將的家伙,楊文瑞豈能不恨?
看著諸將都沉默不言,楊文瑞罵道:“都別裝出一副孫子模樣了,山中糧食已經不多,明日跟隨本將軍出山去打食。今天回去讓你們手下的人都吃好喝好,養好精神,明天出去給老子多弄點糧草回來。”
一將進言道:“將軍,朝廷這幾日肯定有所防范,若是大隊人馬出山恐怕風險不小。若是被朝廷截住就麻煩了。”
話音剛落,一只茶杯就飛了過去,直接砸在那人額頭上,登時血流滿面,情狀可怖。
眾人頓時訥訥更不敢言。
“風險?若是不出山,難道要天天鉆老林子吃野果打野兔?老子寧愿戰死也不愿意餓死!”
“你們以為本將軍是石文寶那種廢物嗎?朝廷若是真敢派兵,老子就滅了他們,反正早晚都是要跟朝廷動刀槍的,早動晚動又有什么區別?如果真要能遇到那壞了老子大事的小子,老子非得給他剁成肉泥不可!”
楊文瑞在上面罵罵咧咧,怒不可遏,眾人都只好默默聽著,不敢再多嘴。
自從上次知道兵敗的消息傳來之后,楊文瑞沒有一天不罵人的,甚至還拔刀砍了好幾個不開眼的。
在楊文瑞的罵罵咧咧之中,定下了明日出山搶糧的大事,眾人才惶惶散去。
因為進言被楊文瑞用杯子砸的血流滿面那人走在最后,雖然和平時一樣對著楊文瑞恭敬行禮,但是等到了無人之處眼神之中卻閃過一絲陰狠,回頭望了一眼門洞深深的聚義廳,扭頭離去。
是夜,月黑無風,兩道人影悄無聲息從后山攀下,向著山外行去。
在李旭出征的前一日,兵部果然派了人來。
為首之日依然是當日在長安城外迎接自己的那位猛張飛一般的兵部職方司郎中郭凌川。
“凌川兄,我們又見面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李旭見到郭凌川,過去拉著郭凌川的手臂笑道。
郭凌川看李旭對自己這般熱情禮遇,又想起了他之前曾經招攬自己的話,心中更是感激,抱拳笑道:“能夠再次見到中郎將,也是下官的福分。”
兩人笑著寒暄一陣,郭凌川自然也聽說了上次李旭救了宋牧一事,對李旭又是一陣敬仰。
寒暄過后,郭凌川說起正事,交給李旭一份清單。
清單上列的都是這次兵部提供給羽林左衛的物資器械和糧草等諸般物資。
李旭看了一眼很是滿意,上面的物資足足可以武裝一支五千人的大軍,足夠羽林左衛使用好一段時間了。
郭凌川又道:“還有十萬兩銀子的軍費,今日先運來一半,另外一半以銀票的形式存儲在京城恒隆錢莊里,回頭中郎將可隨時派人去兌取。恒隆那邊不會收任何利金的。”
恒隆錢莊李旭是知道的,是秦國第一錢莊,據說有官方背景。
不過沒有官方背景,錢莊這種暴利行業根本輪不到普通人插手。
古代的錢莊可不比后來的銀行,在人家錢莊存儲銀子是要給人家交利息的。
李旭之前沒有了解過恒隆錢莊的底細,此刻聽郭凌川這么一說,忽然猜測恒隆背后的東家是不是宋氏?
開銀行可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啊,以后讓萬達商行把這塊也給做起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