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進屋坐下，李旭將頭盔隨手放在桌上，看著劉健笑道：“劉叔今日竟然親自出迎，小侄受寵若驚啊。”
劉健搖頭苦笑道：“你還笑的出來，你這剿匪一趟半個月了，可知道發生了什么大事嗎？”
李旭心知肚明，但是臉上卻是一片茫然道：“什么大事？魏國人打進函谷關了”
“那倒是沒有，函谷關有重兵把手，魏人豈能輕易破關。不過這件大事的影響力也絕對不容小覷。難道你這一路上就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嗎？”
李旭皺眉沉思道：“異常？倒是在路上看見了一些潰兵，看其服飾倒像是州縣的府兵。難道說這些人都是跟隨林逸一起出征平叛的那些府兵？”
劉健嘆口氣道：“必然如此。三天之前，我收到京城來信。信是宋相親自寫來的，信中說是七日前有敗兵逃回京城告知了林逸兵敗的消息。”
從劉健的敘說中李旭知道，逃回京城的地方府兵告知了秦國朝廷林逸兵敗的消息后又說了林逸帶著剩余的幾千羽林左衛將士向北逃去的事情。
從兵敗之日算起已經過了快十日，可是卻依然沒有林逸和他那支殘軍的任何消息。
隨著時間的流逝，秦國朝堂上越來越多的人認為林逸已經全軍覆沒了。
雖然這個結果實在太令人震驚，在林逸出征之前沒有人會認為堂堂的漢中侯，林氏“麒麟子”會敗給一群烏合之眾組成的賊軍。
但是現在的結果卻越來越明顯的打的秦國朝堂上一群大佬臉都腫了。
其中最腫的卻是林逸父親，大秦軍中巨擘，寧國公林如海。
據說這幾日彈劾林氏父子的奏表已經堆滿了皇帝的御案。
雖然這些奏表大都是下面那些御史言官以及低品的官員們上的，朝廷的大佬們還沒有明確表態，但是誰都看得出來林逸的這一場大敗一下子將林家，將林如海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雖然也有一些林如海的昔日部下上奏表說是現在情況不明，不能輕易下結論，但是論起打嘴炮沒人能是這些言官御史的對手，所以為林氏父子辯解的奏表很快就被更多的彈劾奏表給淹沒了。
這些御史言官們都是義憤填膺的表示林氏父子誤國。
林逸驕橫自大，導致朝廷數萬大軍全軍覆沒，使大秦瞬間陷入了更加糜爛的境地。
而林如海的罪過則是任人唯親，強行舉薦自己兒子掛帥，導致國事傾頹，局勢陷入糜爛，更是罪不可赦。
這些人甚至要求皇帝直接下旨收回林氏父子身上的爵位，將林家滿門下獄問罪。
據說林如何被彈劾之后這些日子都沒有出過家門，在家中閉門待參。
聽到這里，李旭雖然心中并不同情林氏父子，但是對于這些御史言官們咬人的本事卻是頭一次有了一個比較直觀的認識。
不過仔細一想，出現這種狀況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李旭看著劉健忽然問道：“劉叔，那宋相是什么意思？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宋相肯定不會輕易的問罪林氏父子的。林逸雖然敗了，但是這其中肯定大有蹊蹺，如果朝廷此時再問罪林如海的話那肯定會造成軍心不穩的，畢竟林如海在軍中的影響力是非常巨大的。”
劉健贊賞地看著李旭點點頭道：“你果然是有智慧的，宋相的確不同意此時問罪林如何。上次我將你懷疑林逸先鋒被魏人大敗后隱瞞不報的消息告訴了宋相，宋相當時還有點不敢相信魏人會真的出現在延安府。但是現在林逸這一敗卻是證明了你當時的推測是正確的。”
李旭卻道：“林逸生死未卜，到底是不是魏人還不好說，但是肯定這其中有一股我們不知道的強大力量在幫助賊軍對抗朝廷。那么宋相是如何打算的？”
劉健道：“宋相親自去了寧國公府跟林如海深談了一次，林如海答應將會親自掛帥出征平定延安府的亂局。”
這個消息倒是出乎李旭的意料。
他皺眉問道：“林如海在這種風口浪尖上竟然還要親自掛帥出征？難道真的不怕步了他兒子的后塵？”
劉健卻道：“林如何雖然強橫擅權，但是論資歷論能力的確是我大秦數一數二的名將。而且在軍中部將門生遍地，由他掛帥才能最大限度的收攬人心，將再次組建的平叛大軍捏合在一起形成合力。宋相深知這一點，所以允了林如海自行挑選將領組建新的平叛大軍。”
李旭知道首輔宋牧的做法是正確的，而且他也隱約猜到了宋牧應該是跟林如何之間達成了某種交易。
交易的籌碼之中應該就之前林逸前鋒人馬兵敗卻隱瞞不報的那件事。
按照常理推測，若是這件事被宋牧給捅出去，那么朝廷上的輿論旋風會真正的淹沒林氏父子。
若是兵敗一事還可以說其中有蹊蹺的話，那么前鋒人馬大敗后卻隱瞞不報朝廷繼續領兵北上最終導致全軍覆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件事一旦被外界所知，那么那些御史言官估計都會要求皇帝直接砍了林如海。
自古文武本就不對立，這些御史言官們本就是朝堂大佬們養的一群咬人的狗，就是沒事都要咬你一嘴毛，更別提這么大的一樁罪證了。
一旦朝堂較真，林如海就算不死最終可能也會被除去國公爵位，軍中的勢力也會被清掃一空的。
所以林如海根本沒得選。
只是好奇宋牧到底提了什么條件跟林如海交易。
難道這個條件就是讓林如海掛帥出征？
看著李旭沉吟不語，劉健忽然道：“你猜林如海點的將領之中都有誰？”
李旭回過神來，問道：“這老東西不會點了我的將吧？”
劉健笑著點點頭道：“沒錯，林如海點的最后一個將領就是你。”
李旭一愣道：“這老東西為什么會點我？我只是一個小小縣尉而已啊。難道是想要替他兒子出氣所以故意調我去他手下，好方便對付我？”
劉健道：“那應該不至于，林如海這個人雖然心胸不算寬廣，但是想要對付你一個小小縣尉也不至于這樣。”
李旭撇撇嘴道：“那可不一定，有時候人越老心眼越小。劉叔，我能不去嗎？”
劉健看著李旭郁悶的神色，忽然大笑起來：“沒想到你也有吃癟的時候。你放心吧，林如海雖然點了你的將，但是宋相卻幫你擋了，理由是你年紀太小，還需歷練。”
李旭這才松了口氣，他還真怕被林如海那老小子調去聽用，到時候林如海要是讓自己帶兵去打自己的兵，那他可就左右為難了。
若是真到那個時候，說不定他只好亮出身份公開造反了。
劉健看李旭松了口氣，卻又繼續道：“不過宋相卻也說了，三水縣這池子太小，你待在這里算是屈才了，想讓你去京城。”
李旭一愣，這就挺突然的，咋就忽然要去京城了呢？
他忽然福至心靈，脫口問道：“難道宋相是想重建羽林左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