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莎·斯凱勒。”安室透神色淡然地說道,“國籍不詳,通稱‘畫家’,職業是偽造證件…但并不出名。”
“你是在考慮,為什么瀧草介會找這么一個不太靠譜的人給他偽造身份?”南凌摸了摸下巴,“嗯…沒準兒人家就是樂意呢。”
安室透在聽到前半句話的時候,還為查特能如此迅速地跟上自己的思維而感到詫異;聽到后半句的時候就又感覺自己被他耍了。
“你能不能認真一點。”安室透直起了身子微微前傾,霧藍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南凌,“我說過組織很重視這次任務了吧。”
南凌歪了歪頭,一縷碎發剛好擋在左眼前,露出的右眼眼神詭秘,“組織重視…所以你也重視嗎?”
安室透直覺這句話一定意有所指。
不過鑒于他們兩個都不是什么忠誠的人,而且互相握著對方的把柄,安室透覺得自己大概可以稍微挑明白一點,“我的態度無所謂,關鍵是你吧。”
“我?”南凌指了指自己,不太明顯地笑了一下,“我倒是想給你一個忠告。”
“洗耳恭聽。”
“別太認真了。”南凌移開了視線,放松地靠在了沙發上,“如果你真的想要順著這條線追下去的話,結果一定不會是你愿意看到的。”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罕見地放輕了聲音,語氣輕飄飄的,但是莫名讓人感到認真。
安室透突然覺得自己又看不懂查特了。
原來這種表里不一的人,也會有這么坦誠的時候嗎?
但隨即他就又否定了這一點——說不定這就是裝出來故意給他看的呢。
安室透眼神暗了暗,“…你是在威脅我?”
查特說出這種話來顯然是想阻攔他的調查,但是為什么呢?
“真可惜。”南凌答非所問地回答道,還非常夸張地嘆了口氣,“我好不容易發一次善心要幫別人,那個人怎么就不聽勸呢?”
這一次他可真的沒什么私心。如果安室透調查到白鴉,而且上報給組織的話…知道真相之后的他一定會哭出聲吧?
到時候可別怪他沒有事先提醒。
安室透則面無表情。
硬了硬了,拳頭硬了。
查特這種不明不白的態度真是讓人煩躁,怪不得琴酒出任務的時候不喜歡帶著他。
“嗯,我看不如這樣吧。”南凌突然坐直了身體,聲音輕快,“我們就各自行動,寫報告的時候再匯總一下收集到的情報,如何?”
安室透無語。
那跟之前有什么區別?
“所以,你今天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么幾句話嗎?”安室透覺得之前那個認為查特會好好工作的自己簡直是蠢到家了,“這種態度…你就不怕組織怪罪?”
“不勞您費心。”南凌瞇起眼睛笑得開心,“我在組織里再怎么說也比你待的時間久,后輩還是要好好聽前輩的勸告啊。”
安室透臉上毫無波動,干脆地站起了身,“但愿你像你說的那樣有把握。”
而在心里他已經開始推算南凌待在組織里的時間了。
查特這個代號幾乎是在他加入組織的同一時間開始活躍的,也就是說對方拿到代號的時間也就差不多在五年前,不過考慮到他的經歷,在拿到代號之前,他肯定在組織里待了更長時間。
想到這里,安室透不著痕跡地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無論如何,人體實驗都是不能被允許的——不管對方到底是什么人。
經歷過人體實驗的查特絕對對這種東西非常了解,如果自己能爭取到他的幫助,說不定就能接觸到這方面。
安室透感覺自己有了新的目標。
南凌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直接毫無形象地癱倒在了長沙發上,神色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沒過一會兒他的呼吸就變得非常平穩,看樣子是睡著了。
這片區域一時間變得十分安靜,那些音響里重金屬的轟鳴似乎并不能打擾到這里,對面那個一直在閉目養神的人神色間也一片安詳。
男人與女人們換了一撥又一波,而這邊的兩人仍舊睡得四平八穩。
“唔…”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后,南凌看似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打了個哈欠舒展了一下身體,站起身就往夜總會的深處走去,身形輕盈得一點都不像一個剛剛睡醒的人。
在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以后,對面那個一直在閉目養神的男人也睜開了眼,腳步平穩地順著南凌剛剛走過的路線跟了上去。
諸伏景光剛經過一個拐角就看到了靠在墻上的南凌,對方朝著他揮了揮手,便轉過身在前帶路。
兩人沉默著在錯綜復雜的狹窄走廊中自如穿梭,這塊歸屬于‘地獄’的靜謐之地藏在那個紙醉金迷的夜總會后面,若是不熟悉這里的人大概走不了多遠就得迷路,但偏偏這里才是大多數交易發生的地方。
“請進。”南凌在兩人都邁入房間后才開口說了今晚兩人之間的第一句話,“這是個臨時房間,不過我已經檢查過了,是干凈的。”
諸伏景光掃視了一圈。
裝修十分樸素——可以說是約等于零。灰白的墻面搭配上同色系的簡陋桌椅,顯得這里簡直像一個監獄。
他點了點頭,“那就好。”
南凌端詳著諸伏景光似乎與往常沒有區別的表情,突然開口,“感覺如何?”
他可是特意把他們倆約在了一個時間。
“…我覺得很好。”
雖然沒有說出名字,但是諸伏景光知道南凌指的是什么,“他看起來過的不錯,那我就放心了。”
“可不是嘛。”南凌聳了聳肩,假裝沒聽到對方有些動搖的聲音,“至少沒被組織懷疑,不然也不會接到調查你的命令了。”
諸伏景光苦笑了一聲,“這件事確實有點尷尬。”
“露易莎·斯凱勒呢?”
“已經被我們保護起來了。”諸伏景光一說到正事就回歸了自己本來的狀態,神色認真,“剩下的人正在抹掉別的線索,這種事情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我會親自去確認露易莎那邊。”南凌已經差不多想好了要做什么,“安室透遲早會找到的,我們得一了百了。”
“你是說…”
“等著看好戲吧。”南凌沖著他笑了笑,“不會讓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