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臥牛山脈。
天青色的霧氣氤氳,籠罩數十里方圓,終日不散。
此等異象,讓附近山民、過路商客,引為奇談。
在這期間,有不少精怪、異獸、修仙之人,發現了這靈霧,進入其中,開始悟道。
這一日。
有一行三人,路過臥牛山脈。
這三人,嗯,怎么說呢?
很是奇葩!
最前方,是一個騎著白馬的和尚,豐神俊朗,寶相莊嚴,一看便知乃是得道高僧。
后方,跟著兩妖。
一妖,是猴子模樣,頭戴金箍,肩扛著一個棍狀法器;另一個妖怪,表面雖是人形,但長著豬耳、豬鼻,頭戴銀色頭箍。
原來。
這個組合,正是:西行游歷的玄奘真佛,以及游歷途中收服的兩個徒弟。
此處,必須要插上一句,何謂真佛?
佛修中,修為達到四階,才方可稱佛。
四階,為真佛;五階,為王佛;六階,可稱佛祖。
而玄奘法師,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四階真佛。
他此行西游,已經徒步走了百余載,途徑數十國,一路上,降妖除魔、造福眾生。
只為積攢功德,以圖有朝一日,可以開辟一方佛國。
言歸正傳。
再說玄奘真佛座下,兩個徒弟。
那個尖腮雷公臉的,是一個猴妖,名為孫侯,乃是大師兄,實力三階后期;
至于豬耳、豬鼻的,乃是一只豬妖,名為豬能,是二弟子,實力三階中期。
此時。
臥牛山脈,靈霧之外。
“師父,好大的靈霧哇!這靈霧之中,必有精怪妖魔,或是仙人。”
孫侯跳到一塊石頭上,舉手搭在額頭張望,雙目金光熠熠。
看了一陣。
它猴臉上露出驚色:“咦?以俺老孫這一雙金睛火眼,竟然都沒能尋到那靈霧的源頭?”
“師兄都不行嘛?師父,看你了。”
豬能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開口。
“豬兒,不要老想著靠為師,要勤奮起來。”
“不然,貧僧當初,為何要給你起名叫‘豬能’,而不是‘豬不能’呢?”
玄奘真佛啰啰嗦嗦說著。
不過。
話雖如此。
他還是感應了一番,開口道:“非是妖魔,這靈霧之中,有道蘊。”
“觀其道蘊,應當是一位有道真仙在修行,故以,勿用憂慮。”
所謂真仙,即是四階融虛境人仙,對應佛道的四階真佛。
“真仙?俺滴個乖乖,和師父你媲美的存在?”
孫侯聞言,抓耳撓腮,驚訝道。
他還在為玄奘真佛所說的真仙,感到震驚。
而這時——
豬能聽聞靈霧中有道蘊,懶洋洋的樣子,頓時為之一斂,嗖地一下,已經率先闖進了靈霧范圍,叫嚷起來:“嘿,師父說的沒錯,這靈霧中還真有道蘊!”
“嘖嘖,那仙人好厲害,能依托靈霧,引動如此范圍的道蘊,想必在真仙之中,也不是無名之輩。”
他雖是三階的大妖,但不入靈霧范圍之內,卻也感知不到道蘊,非得進入其中才可。
孫侯亦是。
唯有玄奘真佛這等存在,才可反掌觀紋,感應到天地間細微的道蘊波動。
“嘿嘿,師父,您帶著俺老孫,去拜訪拜訪那位真仙唄!”
孫侯眼珠子亂轉,上躥下跳道。
“對對,師父,咱們快去拜訪那位真仙!”
豬能聞言,連感悟道蘊都顧不上了,趕忙附和出聲。
它們為何如此?
那是因為:玄奘真佛領著拜訪,它們借著師父面子,能撈取不少好處,以往皆是如此。
“呵呵!”
玄奘真佛聞言,卻是神色平靜,瞥了兩徒弟一眼,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地開口:“猴子、豬兒,你二人,可是頭皮又癢了?”
“啊,師父,不要念咒!”
孫侯一聽這話,頓時捂著頭頂金箍,蹭地一下跳遠。
“不癢,不癢,師父,俺老豬知錯了!”
豬能卻是賠著笑,來到玄奘真佛面前,舔著臉認錯。
“哼,知錯就好。”
玄奘真佛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往事,數落二人道:“上次路過元宸玄明福地,為師帶著你等拜訪,可你二人做了什么?”
“猴兒、豬兒,你們偷吃了人家五顆仙杏?!!!”
“最關鍵的是,還不叫為師,竟然自己吃獨食…咳咳!”
“最后,害得為師賠償了三滴玉液甘露,才了結此事。”
他說到這里,眉頭不自覺跳了跳,顯然是心痛非常:“若有下次,你二人,就留下抵罪吧!”
說起這事,玄奘真佛就來氣。
若非他背靠大雷音佛國,還有幾分面子,上次就真的與一個福地結仇了。
“嘿嘿!”
孫侯撓著腮幫,有些不好意思:“師父放心,下次有好處,俺老孫一定想到你。”
“師兄,你說什么胡話?沒下次了。”
豬能使著眼色,連連保證。
“希望吧!”
玄奘真佛心累地嘆口氣,開口道:“那位真仙,為師未必熟識,拜訪就不必了。”
“不過,這靈霧中的道蘊,也是一樁不錯的機緣。勿要再耽誤時間,你二人,快隨為師一起體悟吧!”
“知道!知道!”
孫侯連道。
他強忍著天性中的‘多動癥’,盤坐下來,開始體悟。
而豬能?
那家伙,早就哼哧哼哧地打坐,開始悟道了。
看著兩徒弟沉浸在道蘊中。
玄奘真佛搖搖頭,揮手之間,布下了數道陣禁,亦是開始了入定。
三天過去。
荀沐的突破,也到了尾聲。
某一刻。
咔嚓嚓!
包裹著荀沐的能量光繭,突然寸寸碎裂,一下子炸散,旋即,復又向內收攏,盡數沒入荀沐身體。
緊接著。
他整個人,憑空懸浮而起。
懸空,對一個修仙之人來說,這并不困難。
但——
要知道:荀沐此時,可沒有動用任何法力。
他當前的狀態,按照修仙用語,乃是真正的天人合一!
叮!提升完成!
伴隨著這道提示聲。
荀沐睜開眼睛,緩緩抬起雙手,釋放出四階融虛境的標志——領域。
下一刻。
他感覺到:領域籠罩范圍,十里方圓內的一切,都若反掌觀紋,天地之力皆受自己掌控,宛若一方主宰。
“四階融虛境,是為人仙。”
“人仙初期,領域一里方圓,可我此刻,直接突破到了人仙圓滿,領域可有十里方圓。”
“在我領域之內,低于四階位格者,無論任何道路,皆受我掌控,一念可決生死!”
荀沐喃喃出聲:“至于接下來的道路,便是:五階地仙。”
“五階功法,我已經搜集得差不多了,隨時可以推衍,但想要突破,開辟一方福地,源能點還是遠遠不足。”
“畢竟,開辟一方福地,需要的底蘊遠超想象,否則,山海界至今,也不會只有十二洞天、三十六福地了!”
“而開辟這些福地、洞天的主人,大多早已壽元耗竭,也就是說,在這山海界,真正功行超過我的,最多也不過一二十人。”
“所以,哪怕在這青色等級的世界——山海界,我也算是真正的仙道高人了。”
“當然,那些接收先人遺澤,掌控福地、洞天權限的四階人仙,我還不是其對手。”
“不過,他們基本上,都作為福地洞天底蘊,也不會外出,用不著怕就是了。”
“呵,想這些做什么?”
荀沐忽地一笑:“我的未來,必然不限于這一個山海界,而山海界中的修仙者,也未必是我的敵人。”
“我的目標,從來都在更遠方啊!”
“下一步,五階地仙,對我來說,是一個重大節點…我那個想法,要開始做準備了。”
他目光一閃:“五階功法不用擔心,心境感悟也堪堪足夠,至于源能點,那個計劃牽扯到藍星本尊,源能點也不用擔心。”
“其實,藍星本體,若是正常突破五階地仙,此時,已經掃平了所有障礙。”
“但很可惜,我那個計劃,并非正常突破。若成了,自然好處無盡,可與之相對的,過程也必然艱險。”
“唉,還是要想辦法,為其增添一些成功率才是。”
“若是能有一個四階人仙,當著我的面,開辟福地,為我演示一遍突破過程,那就好了。”
“如果那般,或許可為我的計劃,增添三分成功率。”
荀沐想到這里,又是皺眉:“不過,這個可能性太小了。”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先繼續游歷一段時間,養蘊一下心境,其它的,再慢慢謀劃吧!”
荀沐突破成功,相比起還能持續一段時間的靈霧,道蘊卻是瞬間消散。
陣禁之外。
洛宓從入定中醒來,臉上泛起喜意:“一階聚氣境后期了!”
只是,喜悅沒持續片刻。
她臉上,又是泛起一抹憂色,望向陣內:“師父突破結束了,也不知結果如何?”
“以師父底蘊,想來一定能成功吧?”
洛宓胡思亂想著。
沒多久。
荀沐就出來,臉上帶著笑意:“突破成功了,走吧,為師帶你去附近縣城,吃一頓好的。”
“耶!”
洛宓歡喜出聲,小跑過去,下意識想抱住荀沐胳膊,又覺得不太矜持,臉紅紅地停下了。
接下來。
荀沐帶著洛宓升空,向著最近的林國都城——泰元城去了。
荀沐離去不久,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靈霧,就漸漸黯淡,最終消散一空。
車隊。
立刻有護衛前來稟告:“公子,那靈霧散了。”
“嗯,既然靈霧散了,再無阻礙,那就加緊出發吧,爭取在日落前,趕到泰元城。”
“是!”
護衛抱拳離去。
馬車內。
那玉面公子掀開窗簾,望向泰元城的方向,目中泛起憂色:“在此耽誤了三天,希望爹爹那邊,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另一邊。
玄奘真佛與兩個徒弟,也從入定中醒來,開始趕路。
“猴兒,我們下一站,是哪里啊?”
“讓俺老孫瞧瞧…哦,師父,是林國泰元城。”
“又到一國都城了啊!腳程快些吧,明天是旬休,最好在今日,能趕上換通關文牒。”
“知道了,師父。”
一行師徒三人,亦是向著泰元城的方向而去。
且說。
荀沐帶著洛宓,進入泰元城,卻意外地發現:這城中,每過數十上百米,就有一座十二臂佛陀的雕像。
最令人震驚的是:城中心,還有一座九十九丈高的鍍金佛像,沐浴在陽光之下,熠熠閃光。
“師父,這城中,怎么這么多那種奇怪的佛像啊?咱們這是不是,來到了您曾經說過的佛修的地盤?”
洛宓好奇問道。
“具體原因,為師也不知曉。”
“不過,應該不是佛修的原因,因為:為師了解過,佛道和仙道一樣,都是出塵避世,不會在紅塵中建立勢力。”
荀沐說著,向一個過路的老伯,請教這佛像的問題。
“你們是別國人吧?”
老伯瞅了荀沐師徒一眼,熱情介紹道:“這佛像啊,是我們大林國師,為陛下請回來的,名叫慈航普渡佛。”
“我跟你們說,這個慈航普渡佛啊,很靈的,建議你們也去拜一拜…”
布拉布拉。
他說了一堆,大概就是:
數十上百年前,林國的皇帝,生性殘暴,施行苛政,民不聊生。
后來,有一天,一個道人來了,展露手段,被林國皇帝驚為仙人,封為國師。
再后來,國師請回來一尊佛,名曰:慈航普渡佛,修建到了林國各地。
然后,有了那慈航普渡佛,林國從此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加上林國皇帝也不折騰了,百姓安居樂業。
告別那老伯。
荀沐師徒,向著一個飯館走去。
途中。
洛宓問道:“師父,慈航普渡佛,這個佛的名字,怎么那么怪啊?還有,那個林國國師,是一個修道人嗎?”
“慈航普渡,佛修用語,意思是:普渡眾生。慈航普渡佛,也就是普渡眾生佛。”
荀沐解釋道:“至于那林國國師,他應該是一個修道人,道修,當然,也可能是佛修。”
“按道理,修道人一般不介入紅塵,不過,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而觀那林國國師所為,雖然耗費民力,建了許多佛修,但也沒壓榨民力,荼毒眾生,咱們也不必去管他。”
“哦哦,師父,我明白了!”
洛宓若有所思,小雞啄米般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