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鳳郡。
叮鈴鈴!
山道上,一輛馬車漸漸駛近,展露出全貌。
只見:這馬車通體以上好的黃花梨木打造,裝飾更是奢華無比,車蓋下還懸掛著一串串紫玉風鈴,隨著馬車前行,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馬車上方,天空中。
“啾!”
一頭神鸞振翅盤旋,在燦燦陽光下,一身青色羽毛熠熠閃亮,神駿不凡。
“吁!”
林語梓身穿一襲湖綠色羅裙,坐在前方,駕駛著馬車:“公子,翻過這片山,天黑前,咱們就能到達南風郡城了呢!”
“嗯,知道了。”
車廂中,荀沐捧著本古籍在讀,斜倚著身子淡淡點頭:“到時…老規矩,直接去拜訪當地的地頭蛇,借閱他們的藏書閣。”
為什么不乘小青?
這就是原因了,舒服,能讀書,又不趕時間。
至于借閱藏書閣…
這都是些小事。
最近大半月來,兩人每過一個郡城,就去拜訪當地的地頭蛇,憑借地榜第六十四位的名聲,再加上一番友好切磋…
這些宗派,無一例外地,都很慷慨大方地開放了藏書閣,任由荀沐閱覽。‘對我來說,要想突破神魔,一是功法底蘊;二是充足的源能點…這兩者,第一條,已滿足了大半;第二條,還遙遙無期,缺口甚大哪!’
荀沐心底嘆息著。
他也很無奈。
要想迅速收割源能點,除了逮住主角擼羊毛外,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搞事,比如:屠殺百八十個郡縣,保管源能點滾滾而來…
但——
問題是:
一來,荀沐是個有底線的,這種事情做不出來;
二來,若是做了,必然會引起神武江湖公憤。到時,說不準,都有天榜上的神魔老怪看不過眼,跑出來替天行道,喊打喊殺。
“公子!”
林語梓猶豫再三,還是問道:“咱們這次去天山派,是否要客氣些?”
“怎么,天山派有什么特殊嗎?”
荀沐隨口問道。
“不是。”
林語梓提醒道:“您曾經的未婚妻:凌璃月…”
“哈,你說她啊!”
荀沐搖搖頭,付之一笑道:“我與她,早無瓜葛了。該怎么做,就怎么做便是,不必對天山派搞什么特殊。”
“好嘞!”
林語梓語氣輕快地答道。
她算是聽出來了,公子對那位‘前未婚妻’,當真是毫無掛懷。
——嗯,莫名地開心!
就在這時。
踏踏踏!
遙遠處,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馬蹄聲。
距離荀沐兩人數里開外的一處山坳。
踏踏踏!
一道黑颶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疾馳而來。
離得近了…
才分辨出:這是一個斗篷黑衣人,坐下駿馬亦是通體純黑,毛發光亮熠熠生輝,汗珠顏色殷紅如血,赫然是一匹身有異獸血脈的汗血神駒!
“架!”
斗篷黑衣人懷中抱著個襁褓,雙腿一夾馬腹,毫不猶豫揮動長鞭。
鞭子兇狠地落下,在馬臀上留下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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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嗤嗤!
兩道粗壯的白氣從馬鼻中噴出,如血的汗珠滲出皮毛,滾落如雨。
盡管如此…
它在馬鞭的催促下,振奮力氣,就要再次加速。
但——
下一刻。
咔嚓!
汗血神駒前蹄絆上一塊石頭,不由長嘶一聲,翻倒摔地。
——若是平常,它只會將那塊石頭碾碎踢飛,斷然不會如此窩囊;但此時,它顯然已經到了極限,這塊石頭,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坐騎摔倒的剎那,那斗篷黑衣人卻是猛地一翻,如靈猴般一躍而起,抱著襁褓穩穩地站落在地,展露出不凡的身手。
“哇哇…”
突然,一陣嬰兒啼哭聲從他懷中響起。
“我苦命的女兒!”
斗篷黑衣人動作一頓,揭開懷中那小小的的襁褓,露出一個大眼睛烏靈靈的女嬰,她哭聲嘹亮,顯然是被之前的動靜嚇到了。
“不哭、不哭!”
斗篷黑衣人柔聲安撫道,但這無濟于事,反讓女嬰的哭聲更加嘹亮。
他知道,一路逃命來,自家女兒是餓了,之前昏睡著還不覺,這時被驚醒,就很難再安撫下去。
“只能如此了!”
斗篷黑衣人回頭望了眼,又看了眼希律律倒地不起的愛馬。
一咬牙…
他走上前去,取出把短刃,暴起刺下。
撲哧!
那汗血神駒脖頸處,當即浮現出個血洞,有鮮血汩汩流出。
“來,喝吧!”
他用衣袖蘸著血水,喂給早已饑渴的女兒飲用。
這馬血雖然腥臊了些,但畢竟含有異獸血脈,祛饑養身不在話下。那女嬰或許是餓久了,只是稍微抗拒了下,旋即就大口吞咽著,吃飽喝足后,又沉沉睡去。
“麒麟駒啊麒麟駒,是我對不起你,可我要帶著女兒活下去…將來,還要報那血海深仇…故以,也別無它法了…”
斗篷黑衣人喃喃著說了幾句,同樣湊上前,大口痛飲馬血。
幾口下肚后…
他只覺腹中滾燙,精神也為之一振,這才起身,愧疚地看了眼那麒麟駒,抱著女兒一掠離去,消失在路邊的叢林中。
至于那麒麟駒,先是失足摔傷,又后遭主人被刺,很快便沒了聲息。
在那斗篷黑衣人走后,只不過盞茶功夫。
踏踏踏!
地面震動,一隊黑線如排山倒海而來。
離得近了,才發現那道黑線竟然是一隊騎兵,座下一律的青驄馬,身穿黑甲,面容冷峻;更令人驚懼的是,這些人奔行一致,令行禁止,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精騎!
希律律!
這一隊人,在那麒麟駒的尸體前驟然停下。
“黑風麒麟駒?”
那領頭的國字臉中年人驚咦一聲,翻身下馬,細細檢查著馬尸。
“何光斗在此棄馬…此時,馬血還溫熱著,他必然離開不久…”
這人站起身,取出塊白絲巾,拭去手上的馬血:“那何光斗被我們追殺三天兩夜,早已到了強弩之末,否則,也不會飲用馬血…全體都有,下馬,給我追!無論付出何等代價,也要將那何光斗父女給我斬草除根…云州新安郡的無定宗,就是前車之鑒,我柴家,斷不能放虎歸山,重蹈覆轍!”
“遵命!”
數十黑衣人當即下馬,施展開輕功,沒入叢林追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