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激蕩的劍氣撞擊交融,發出了一陣陣細密的撞擊之聲。
這聲音,最初不過是宛如蚊蠅,嗡嗡顫鳴,但漸漸的就匯聚成了江海,聲勢變得猛烈,到了最后,幾乎就是震耳欲聾的劍氣雷音。
“被破了?”
鐘云煙踉蹌著倒退數步,激蕩的劍氣反噬之下,口鼻鮮血狂冒。
雙眸望向站在遠處的偉岸男子,雙眸之中,閃過難以形容的震撼和駭然。
望著站在遠處,一手持劍一手持刀的偉岸男子,鐘云煙內心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你,你絕不是方才那個小魔頭,你到底是何人?”
她驚駭失聲,面對這人,她在此刻似已經不敢相信和篤定,對方就是方才連她尋常幾劍都無法接下來的楊禪。
而且,不論是封不拜還是她,幾人交手之間,對方僅僅只出了三劍。
然而這三劍,就已如天塹,讓人有不可攀登之感。
至于說,偉岸男子另一手握著的刀,在短暫的交手之中,一直未曾動用。
給人的感覺,仿佛這偉岸男子的實力,似乎如淵如海,不可度量。
“呵呵…”
淡淡的笑聲響起。
偉岸男子身上穿著此前楊禪不甚合身的衣袍,長發散亂,偉岸的身軀和俊朗的面容,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氣度。
在聽到鐘云煙的詢問之后,他才緩緩開口道:“我名玄天邪帝。”
“玄天邪帝?”
這個稱呼一出,不論是封不拜還是鐘云煙,兩人臉上都露出了茫然之色。
他們一個年僅百歲,縱橫江湖,甚至巔峰時,九門十派都不奈何不得。
另外一個也有花甲之齡,年輕時雖有仙子之稱,卻是實打實的武瘋子。
可他們都從未聽說過“玄天邪帝”這個稱呼。
在大夏神朝鼎立以來,天下不論正邪,各種稱呼者都有之,但敢以“王”和“帝”自封的,卻絕無僅有。
一時間,兩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在了旁邊,仿佛一尊石像,毫無生氣的梁天養身上。
梁天養年歲比他們還要大,以養尸之法延續壽命,對于江湖武林的掌故,他們不知的,只能希冀梁天養能有所覺。
“我從未曾聽過。”
梁天養似也感受到二人望向他的目光,聲音干澀沙啞地說道。
說話間,他的目光也已完全落在了這個被稱作“玄天邪帝”的偉岸男子身上,一字一句道,“我來此,只為一件事,我的孫兒梁絕人,是否為你所殺?”
這位玄天邪帝的來歷,在梁天養看來,其實也極為詭異。
按照他蘇醒之后,從后人梁成蔭以及一些江湖傳聞來說。
那個殺了他孫兒的“楊禪”,在揚州突然從一個被打斷腿趕出武館的弟子,然后短短數月間,一下崛起。
其人要么得到了難以形容的際遇,傳承了強大至極的功法,要么就是被一些隱世的邪修魔魁,轉世附體,所以方才能夠做到。
這等事情,在千百年的江湖傳承上,并不少見。
如他梁家為了能夠突破武道功法和尋求長生續命,以昔年道門煉尸之法,獨創的僵尸功,就是其中的異類。
此刻,聽著面前這位偉岸男子自稱“玄天邪帝”,單單是這個稱呼,就已再清楚不過。
那位崛起在江湖黑榜的小賊魔楊禪,確實是被一些陰邪老魔附體無異。
“梁絕人?”
玄天邪帝在聽到梁天養的詢問之后,微微蹙了蹙眉頭,似乎在陷入沉思。
而后,玄天邪帝忽然展顏一笑,目光落在了梁天養的身上,淡淡道:“原來是僵尸。”
說著,玄天邪帝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算我頭上就是了,我初履此間,正想看看此方武道高手,到底有何實力?”
話音未落間,玄天邪帝身形一動,人已從數十丈外,一步跨到了梁天養身前不遠。
手中一直未曾動用的那把尋常長刀,忽然朝前一劈。
梁天養在玄天邪帝動手的三劍時,就已經完全注意到了對方的武功路數,如今見玄天邪帝朝他攻來,絲毫不敢怠慢。
梁天養所修煉的乃是梁家秘傳的僵尸功,百年修為已經達到了銀尸之境界,比之梁絕人的銅尸,更為強悍。
按照梁家的僵尸功,修煉的層次分別是,銅尸的戰力大抵就是在先天境界,銀尸則可以和通玄境界的高手抗衡。
具體的戰力上下幅度,還要看蘊養的尸氣的多寡和深厚與否,也要看通玄高手是否有什么絕學秘傳。
其實這門僵尸功,境界的劃分,對照的是道門煉尸之法里的真正僵尸。
銅尸是紫僵,銀尸是白僵。
至于說銅尸和銀尸之上的境界,梁天養雖知曉只言片語,但依舊也說不清。
梁家除了第一任創下這僵尸功的先祖之外,從未有人能夠突破銀尸,超出通玄的修為。
況且,梁家那一位創出僵尸功的先祖,最終的結果,依舊逃不過被人斬殺的命運,這也是梁家數百上千年的傳承下來,一直低調行事,不敢大張旗鼓的原因之一。
大夏神朝鼎立千年,可在千年之前,這方天地不論是武道還是武道之上玄之又玄的其他功法,多如牛毛。
此刻。
梁天養面對玄天邪帝的這一刀,身上黑色陰寒得幾乎化為流水實質的無窮黑氣,滾滾涌了出來。
全身的皮膚、頭發和胡須,都盡數化成了白色。
除了身上那一襲大紅如血的衣袍之外,整個人仿佛就如冰凍了一般,白得嚇人。
蒼白得宛如銀鐵的雙手,指甲暴漲,粘稠陰邪的尸氣,在身前聚集成了無數形狀。
最后——
“吼——”
一聲刺耳的尖銳咆哮,梁天養身形一躍而起,速度快得不可思議,迎著玄天邪帝的這一刀,不閃不避,竟是狠狠抓了過去。
“以身試刀呢?”
玄天邪帝臉上的神色依舊平靜,只是眼眸之中漸漸有黑色的天魔氣鼓蕩,哂然一笑,“便讓我看看你這具僵尸到底有多硬。千刀不盡——”
玄天邪帝手中的長刀在劈砍出之后,驟然刀勢連連變化。
仿佛亂劈亂砍,可左右揮砍間,刀勢又交織得猶如千刀盡出,混無止盡,一刀后還有一刀,十刀后還有十刀,水銀傾瀉般劈砍向梁天養,仿佛要將對方千刀剔骨,砍成肉泥。
叮叮當當——
一連串火星四濺的爆鳴不絕于耳。
刺耳的撞擊聲即便是遠在數里外的南越劍派弟子聽到,都感受到胸口發悶,頭昏腦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