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五官輪廓硬朗,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雖做文人書生打扮,卻掩不掉身上那股凌厲之氣。
身具高位,更是自然而然帶有濃重威嚴。
“寒舍簡陋,李宗主多多擔待。”
莫求伸手示意,在前引路。
秦思蓉正盤坐角落修行,見狀兩眼眨動,想要動彈卻又不敢動,只能不時做些小動作。
不同于她的肉身主人,秦思蓉興許是初生,活潑好動,又不懂世事,很容易招惹麻煩。
有過幾次經歷,莫求只能對她增加約束。
現今已有近月沒出過洞府,見到有人來,不由滿臉歡喜。
“山不在高,有龍則靈。”李牧淡笑:
“道友在的地方,又豈會簡陋?”
“說笑了。”莫求笑著擺手:
“李宗主大駕光臨,才是讓莫某這里蓬蓽生輝,不過宗主來就來吧,何必如此客氣?”
說著,把入手的靈物放在一旁。
李牧不愧是一宗之主,身家豐厚,出手更是大方,三株靈藥每一株都是極其罕見之物。
“哈哈…”李牧笑著指了指莫求,拂袖坐下:
“雖然每隔一段時間,太乙宗就有人進階金丹,但如莫道友這般的,卻是極其少見。”
“唔…”
“此來,李某一則是前來恭賀,二來也是受人所托有話要說。”
“哦!”莫求挑眉:
“李宗主請講。”
“莫道友所修法門,不是太乙宗真傳吧?”李牧撫須,道:
“不要誤會,李某也不是。”
“確實不是。”
“不過據我所知,進階金丹之后,就可得傳本宗真法。”
“是有這么一說。”李牧道:
“但道友所修法門,怕是未必與純陽宮傳承相合,若是改修的話,怕是會有礙大道。”
“至于其他外術,不涉根本自也難通大道。”
莫求默然。
誠然。
純陽宮的傳承法門至剛至陽,雖然也能陽極生變,但與他修行的陰屬法門截然不同。
想要改修法門證得元嬰,幾乎是天方夜譚。
屆時。
現有的法力、神魂、肉身都需要大幅度調整。
而他自己的法門,現如今已經推演的七七八八,過個幾十年,估計就能悟出元嬰之法。
轉修,自然不可能。
“當然。”李牧見他面色變換,繼續道:
“只要不是外投金丹,太乙宗都是一視同仁,道友即使不曾改修法門,該有的待遇依舊會有。”
“嗯…”
說到此處,他話音一轉:
“道友修為了得,法門定然精妙,身上應該有元嬰傳承吧?”
“不錯。”
他自己修行的靈柩八景功還不能證得元嬰,但迷天圣主的傳承里,有著好幾門頂尖傳承。
“那就好。”李牧點頭:
“如此,道友也無需轉修其他法門。”
“李宗主。”莫求皺起眉頭,拱手道:
“您有話直說就是,無需有所顧忌。”
“呃…”李牧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既如此,那李某就直說了!”
他起身站起,負手而立,道:
“道友當知,太乙宗六宮之外有內外兩峰,其中內峰太乙峰,實則就是我宗立宗之基。”
“六宮,乃其后一一演變而來。”
莫求眼神閃動:
“確實如此。”
李牧問道:“那道友可知,六宮如何得來?”
“這…”莫求搖頭:
“卻不知。”
“每一宗,都有其開宗之主,獨特傳承,經由千萬年傳承,經年累月積累,最終得來。”李牧面帶肅容:
“太和宮誕生于數萬年前,算是距今最近的宗門,莫道友有沒有想過再立一個宗門?”
“讓太乙宗,內有七宮!”
“七宮?”莫求聲音一提。
他抬頭直視對方,良久,才緩緩點頭:
“我明白了。”
送走李牧,莫求返回洞府陷入沉思。
身為外投修士,證得金丹,太乙宗說是一視同仁,但功法不一致,自不可能一樣待遇。
就如純陽宮。
宮內甚少收集陰屬之物,落到他手上的份額,自然更少。
而法門,修行起來也遠不如本宗弟子來的方便。
趕人,不可能。
每一位金丹宗師,對于宗門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力量,且本身傳承,價值就難以估量。
另立一宮,也是一個選擇。
這般。
對于原本所在六宮而言,少了一個不停分走資源的金丹,對太乙宗而言又能留下傳承。
于個人而言,也會少許多束縛,門下弟子的孝敬盡數歸為自己,影響力也會大幅提升。
可謂一舉多得!
而且,
據李牧所言。
如若有人愿意另立一宮,內峰會拿出資源贊助,那筆資源甚至能讓元嬰真人為之心動。
李牧就是因為得了宗門贊助,才有了今日的底蘊。
當然。
這等好事不可能哪位金丹都可,唯有真的身懷頂尖傳承,得宗門允許,方才能夠分出去。
莫求沉吟許久,雙眼突然一凝,遁光一起,直奔純陽宮大殿。
“弟子莫求,求見蔡真人!”
虛空之中,莫求御風虛立,遙遙拱手。
“嗡…”
山腰處,山石洞開,顯出一個巨大通道,內里隱約可見靈光。
“進來吧!”
蔡真人道號至陽道人,俗家名蔡耒,證得元嬰于千年前,乃純陽宮一脈唯一的真人。
不同于宗主薛凝真、無量宮秦陽…,這位至陽真人甚少拋頭露面,外界甚至無人所知。
莫求也是在金丹大典之后,才知道純陽宮背后的真人。
雖名聲不顯,此人的修為卻不弱。
據聞乃元嬰中期修士,與迷天圣主同階,但論實力,迷天圣主蘇夢枕怕是未必及他。
畢竟。
純陽宮多少萬年的積累,遠非蘇夢枕一人能比。
宮殿正中,一團靈光匯聚。
靈光如同天際驕陽現世,光暈刺目,讓人不敢直視,高溫更是讓大殿空氣為之扭曲。
若非有陣法在,莫求毫不懷疑,整個山峰在這靈光照耀下,幾個呼吸就會化作巖漿。
以他的目力,也僅能在那團靈光核心,隱隱看到一尊人影。
又似乎…
立著的是一頭三足鳥!
莫求曾感受過畢方神念的威能,此番在那三足鳥的身上,竟再次感受到類似的氣息。
昊日功!
平平無奇的名稱,卻是純陽宮最為頂尖的傳承。
莫求不敢靠近,神念更死死收斂,他如若此時放出地獄圖,怕是當場就會被燒的千瘡百孔。
“有事?”
蔡真人聲音緩和,不顯急躁,與此地濃郁到極限行將爆發的高溫截然不同。
“回真人。”莫求拱手,道:
“晚輩想問一問另立一宗之事。”
“唔…”人影似乎微挑眉毛,慢聲開口:
“宗主與我所過,如若你想另立一宮,可以答應,純陽宮也不會阻攔,但此后再非純陽宮弟子。”
“你可明白?”
“是。”
“弟子明白。”
“嗯。”蔡真人繼續開口:
“如若你真的另立一宮,作為娘家,純陽宮會提供一些贊助,包括三千枚赤陽神石、十滴昊日瓊液,極品靈石…”
“還有一次焚天殿感悟的機會。”
莫求呼吸一促,心跳都忍不住微微加速。
這些好處,足夠他數百年消化,乃至進階金丹后期也完全不再話下。
難怪…
李牧的實力能遠超同濟!
而蔡真人的話,并未就此結束,繼續道:
“除此之外,太乙峰也會提供資助,靈物、資源比純陽宮只多不少,同時會開啟太乙大殿,供你進去參悟七七四十九日。”
“其他宮也會象征性給予一些。”
“呼…”
莫求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住心中的起伏,正色問道:
“弟子需要做些什么?”
“留下傳承。”蔡真人垂首,好似一股炙熱射線落下,讓莫求心頭憑生一股壓力感。
“百年內,道基弟子最少十人,煉氣入門不能少于百人。”
“當然…”
“前提是你的傳承,足夠讓宗門舍得下如此本錢,而非拿一些似是而非的法門換取。”
莫求了然。
太乙宗自然不可能平白無故下如此本錢,必須證明自己足夠優秀,讓宗門投入那么多。
而不論立宗之人后果如何,傳承、弟子,都留在了太乙宗,現今的投入也不會便宜外人。
這等算盤打的很精細,卻又不會讓人討厭。
“所以…”
蔡真人沉聲開口:
“你的選擇是?”
“弟子想回去想一想?”莫求拱手,并未當場坐下決定。
“可!”
蔡真人點頭:
“七日內,可隨時來見我。”
退出大殿,莫求想了想,遁向北斗宮。
有些事,他想問問岳守陽。
不止岳守陽,太和宮的李忘生也在。
“另立一宮?”
聞言,兩人都是一愣,彼此對視片刻,李忘生才緩緩搖頭:
“能夠另立一宮的道友,極其少見,最近千年,也僅有李牧李道友得到宗門的允許。”
莫求眨眼。
這他倒是不清楚,他幾乎沒有遇到絲毫阻礙,甚至看情況,太乙宗巴不得他趕緊另立一宗。
所以說,是宗主貪圖他身上的傳承?
不過這種貪法,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莫求只要收徒,功法定然不會藏私,都會傳下去。
“沒什么好問的。”岳守陽更是開口:
“只要宗門答應,定然要做,莫道友想要問的,應該是焚天殿和太乙大殿都有什么好處吧?”
“不錯。”
“正要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