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道基修士身死,且還是地位尊崇的靈舟檢運使,按理來說影響極大,但一連數日,都未有人找上莫求。
直至半個月后。
項甫明悄悄落在漁舟之上。
他掃眼四方,壓低聲音開口:
“卜青子、丁昆兩個人是你殺的?”
聲音中,透著股壓制不住的驚訝和惶恐。
蒼羽派的人都知道,莫長老善煉丹不善斗法,但那兩位的實力,每一位可都不比他弱。
能殺那兩人,豈不是說…
自己也不堪一擊?
“嗯。”莫求手拿一本書冊,正自翻看,聞言點了點頭:
“事情現在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項甫明嘆了口氣:
“九江盟、周家都來人詢問了,畢竟是兩位道基境界的靈舟檢運使,失蹤不是小事。”
“失蹤?”莫求抬頭。
“沒錯,就是失蹤。”項甫明聳肩:
“我們的人不清楚他們去了哪里,只知道修好船后去了他處,門中弟子也不敢多問。”
“呵…”莫求輕笑:
“如此也好。”
“哎!”項甫明嘆了口氣,忍不住輕拍胸口:
“話雖如此,我這心依舊是七上八下,萬一周家的人發現不對,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在這段時間不太平,各種事接連冒頭,這件事不怎么引人注意,若不然就慘了。”
這等事,只要用心查,肯定能查得出來。
畢竟當時莫求動手自己沒有刻意遮掩,除了雨梅四人,還有附近其他人隱隱有些猜測。
“放心。”莫求放下手中的書籍,起身站起:
“不會有事的。”
“就算真的有事,你也大可直接推到我身上來,不必擔心有什么麻煩,我可以解決。”
說著,抬頭示意:
“有人過來了。”
“是宋篤。”項甫明看清來人:
“前幾日,她女兒被水匪劫走了,這段時間精神不太正常,估計是來找我們想對策的。”
“哦!”莫求眼眉微挑:
“水匪劫走了他的女兒?”
很明顯,他并不知道此事。
“不錯!”項甫明點頭:
“說起來,宋玉屏雖然年歲不大,卻已是道基修士,更被宋篤寄以厚望,此番怕是…”
他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除了宋玉屏,據說附近還有另外一位道基女修失蹤,也不知這群水匪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莫求好奇開口:
“最近這等事很多?”
“確實不少。”項甫明點頭:
“其實自前年開始,就有盛傳附近水域出現了一位采花大盜,有不少女修失蹤不見。”
“一開始還只是煉氣女修,也無人在意。”
“自去年,失蹤的開始出現道基女修,且都是未曾婚嫁之人,據傳被人掠走做了爐鼎。”
道基修士本就不多,女修且還是單身,更是少見。
出現這等事,怕也只有莫求不知。
“對了。”
說到這里,他面色微變,壓低聲音道:
“莫長老應該不知道,副門主的好友,沐前輩之女綠蘿,就是在那段時間失蹤的,時至今日還沒有線索。”
“嗯?”
莫求眼神微縮:
“連金丹之女,都敢動手,區區水匪似乎太大膽了些?”
最近這半年奪來,蒼羽派一直忙碌著搬遷事宜,他確實不知情。
“是與不是,還未可知。”項甫明搖頭:
“但,時間是對上了。”
莫求點頭,心中稍稍提起興趣。
至于采花一說,在他看來,可能性應該不大。
畢竟修為高深之輩,無一不是心性堅定之人,若連區區欲念都不能克制,豈能有成?
而且失蹤的女子不曾回返,大概率是被人當了爐鼎,奪了精元,遇難的可能性更大。
“唰!”
流光落到近前,顯出宋篤身形,他朝兩人點了點頭,面色冷肅:
“周家、天涯道場來人了,兩位過去看一看吧。”
“另外…”
他語聲微頓,嘆息一聲:
“貴派的薛仙子,失蹤了,據聞也落在那采花賊紅花大盜手中。”
“什么?”
項甫明面色大變,就連莫求也皺起眉頭。
戰船威武。
形如飛龍之行,龍首昂揚朝天,龍睛靈光躍動,一道道遁光接連落在龍背大殿之中。
殿內,早有數人等候。
除了宋篤之外,此地還有兩位道基后期修士。
一位是來自周家的周子升,一位是來自天涯道場的葉飛花。
周子升乃周家七房獨子,也是周家這一代,在道基境界中被人最為寄以厚望的存在。
葉飛花是位打扮火辣的女子,修長雙腿在類似旗袍的長衫下若隱若現,面上卻滿含煞氣。
她的師傅,是沐八公。
綠蘿,是她師妹!
“這段時間,水匪在我等前路設下重重埋伏、陷阱,不能移除的話,根本不敢前行。”
泗水幫的錢四爺搖頭嘆氣:
“半個月,我們前行了不足百里,慢如蟻爬,如若按這等速度,猴年馬月才能到天涯道場。”
“不錯。”有人悶聲開口:
“巨船上多有凡人,稍受波及就可能身死,那些水匪又極其狡猾,陷阱設的十分隱蔽。”
“我們一邊清障,一邊前行,確實太慢!”
破壞,總是比修復容易。
水匪隨意放一枚水雷,他們就需要花無數心思排查,進度自然受限,更是費心費力。
“既如此,所幸停下來。”周子升皺眉:
“數十萬人的搬遷,非是小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時。”
“那么多人,每日吃喝都是海量,如無固定據點,生活何其不易?”葉飛花則搖了搖頭:
“不能再拖了,必須盡快趕到道場,穩定下來。”
“談何容易?”
“是啊!”
“我們也想的。”
一時間,殿內議論紛紛,沒有具體的辦法,倒是埋怨居多。
此番搬遷,本就意見不一,這點不止發生在蒼羽派,其他勢力也一樣,現今難免抱怨。
“另外,還有一事。”周子升嘴角微翹,想起來之前家族吩咐的一事,面色一沉看向蒼羽派所在方向:
“前段時間,周家的客卿卜、丁兩位道友,在蒼羽派修復舟船,突然失蹤,不知爾等做何解釋?”
項甫明聽聞薛綠衣出事,本就心思慌亂,此即更是咯噔一聲,面泛蒼白,結結巴巴道:
“我等也不知兩位道友去了哪里。”
“當時,他們修好了我們的船,就去了其他地方,錢四爺,你們泗水幫有沒有看到他們?”
他轉過頭,看向側方。
“沒有!”錢四爺急急擺手:
“項道友,當時我就已經說過,我們沒見人從蒼羽派出來,更加不知他們去了何處?”
“哼!”
周子升冷哼:
“兩位道基修士,還身處戰船包圍,在巨船之上,難不成就這般平白無故消失不見?”
“蒼羽派的人,沒一人清楚?”
“周公子。”項甫明垂首,低聲道:
“我們蒼羽派立派也沒有多少年,當時船上都是弟子,哪里敢問兩位道友去了何處?”
“總不能…”
“是我們害了他們兩位?”
“那也未必!”周子升眼神轉動,來回審視項甫明,一股無形威壓落下,悶聲質問:
“蒼羽派有一人姓莫吧,聽聞他修為不低,今日怎么沒來?他有沒有見到卜、丁兩人?”
項甫明心頭一跳。
他的修為雖然不高,卻精于為人處世,此番卻感受,對方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蒼羽派給一個交代。
甚至,可能要拿莫求開刀!
心中飛速轉念,他正要開口,上首的葉飛花已經面泛不耐,擺手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盡快解決水匪才是正事。”
“怎么?”
“周公子不會覺得是蒼羽派的人殺了兩位靈舟檢運使吧?”
說著,不屑撇嘴。
這話沒人相信!
靈舟檢運使地位尊崇,需精通煉器、陣法、制符,還需通曉舟船制造,實力也不凡。
蒼羽派就那么幾個人,先不說敢不敢朝卜、丁兩人動手,就算敢,怕也沒有那個實力。
也是因此。
當時兩人失蹤,眾人只是覺得詫異,猜測被水匪掠去,沒人懷疑到蒼羽派的頭上來。
項甫明知曉事情經過之時,同樣一臉震驚。
“水匪的事,干系重大。”一直不怎么開口的宋篤,此即悶聲道:
“我已經打聽清楚,現今在我們附近出沒的水匪,是原本在龍江一帶肆虐的十七水梟。”
“十七水梟?”
“是他們!”
殿中聲音一提,雜亂聲起伏不斷。
“十七水梟雖然歷來作惡多端,卻懂得分寸,此番與我們硬抗,應當是有人暗中指使。”宋篤面色陰沉,道:
“他們也是遠道而來,所以并無固定據點,如若找到老巢,當可一擊而滅,不必擔心陣法!”
大型陣法,布下絕非朝夕之功。
沒有陣法防護,強攻就可拿下對手。
十七水梟雖然實力不凡,但在幾家勢力加上葉飛花、周子升面前,卻定然無力抵抗。
“另外…”
宋篤視線落下,道:
“蒼羽派的莫道友已經先行過去了,他有秘法能尋到薛仙子的蹤跡,興許能找到水匪所在。”
“嗯?”
葉飛花面色微變,猛然站起:
“就他一人?”
“不錯。”宋篤一愣,點了點頭:
“這邊有事商議,蒼羽派不能不來人,所以只有莫道友一人過去。”
“愚蠢!”葉飛花聲音一沉:
“十七水梟豈是易于之輩?他區區一人,莫說潛入進去,羊入虎口還差不多,更打草驚蛇!”
“應…應該不會吧?”宋篤遲疑了一下:
“莫道友修為也不低,會小心的。”
他倒是支持莫求過去,畢竟自己女兒也身陷匪巢,如若能找到位置,也有機會把人救出來。
“宋家主有所不知。”周子升搖頭:
“我們已經探明水匪所在,現今召集眾人,就是為了前去解決,秘而不宣也是為了不泄密。”
“現今…”
“希望姓莫的沒能尋到水匪所在,若不然打草驚蛇,我們的計劃也難以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