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博、卓白鳳兩人身為太乙宗真傳,見多了道基修士。
對于外界散修,小門小派的道基,缺乏敬畏,也是理所當然。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會小覷道基修士的實力。
實則。
就是因為見多識廣,他們才更加清楚,自己與道基修士的差距。
一步之差,天壤之別!
就如面前的莫前輩。
雖是蒼羽派外門弟子證道,底蘊卻頗為深厚,施展法術如行云流水。
神念一動,天地靈氣相隨,復雜的擴影回光咒,抬手就可使出。
法眼神通更是十分了得,目如琉璃,似乎已至洞觀滄溟之境。
即使是剛才被噬火飛蟻克制的九火神龍,威能也是極其恐怖。
若是交手的話。
兩人聯手,也非對方之敵。
但就是這般人物,祭出的法劍,竟然只是中品法器,讓人大跌眼鏡。
兩人驚詫,遠處的噬火飛蟻卻不會停下動作。
在失去火龍吞噬之后,它們一個轉身,‘嗡嗡’震顫著直撲三人。
“錚!”
劍聲輕吟。
其聲飄揚、悠蕩,回味無窮,讓上官玉博兩人神情為之一怔。
下一刻。
莫求從容駕馭陰風無影劍,以虛幻陰冷劍光描繪出云嵐煙霞之景。
云霧升騰、煙霞飄飛,好似朝陽初升,一縷紅芒照耀天際。
靈柩八景!
在漫天噬火飛蟻的撲擊下,云煙飄散,劍意升騰,無數靈蟲悄無聲息跌落。
飛蟻前仆后繼,如飛蛾撲火,帶著股與敵皆亡的氣勢,不死不休。
云嵐煙霞則化作層疊云障,翻卷不休,自帶一股神妙悠久綿長之意。
漫天飛蟻吞噬萬物之威,在這悠遠劍意下,終究是黯然失色。
無數靈蟲簌簌落下。
劍光前涌,遍鋪一方天際,罩住山石,朝著內里不停侵入。
“嘩…”
片刻后,云煙散開,露出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迎風瑟瑟而立的莫求身影。
在他的身周,無數靈蟲尸首好似紅色灰塵一般,隨風起伏。
前方的山石,無聲裂開,顯出一個巨大孔洞,還有飛蟻窩巢。
場中一靜。
上官玉博雙眼收縮,拼命壓制心中的震驚才沒讓面上失色。
卓白鳳則是滿臉訝異。
兩人對視一眼,緩緩收回眼神。
他們非尋常修士,見多識廣,自明白莫求的劍法何等高明。
以情御劍,心劍交融。
把劍道之理與自身神意交匯、相融,更是把變化演繹到極致。
如此劍法,已近道矣!
偌大太乙宗,諸多道基修士,能有此等劍法境界的,也屈指可數。
只可惜,劍訣差了些。
若以北斗七殺劍施展此等劍法的話,當能讓殺意遍及四方,無需劍氣顯威,只是北斗殺機,就可把此地噬火飛蟻盡數滅殺。
現今,卻還有不少殘存。
當然。
這只是他們的看法。
“嗡…”
山體內部、下方,震顫聲再次響起,一縷縷紅煙朝外飄飛。
是殘存的噬火飛蟻。
只不過這剩下的飛蟻數量,與此前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
無需莫求出手,上官玉博兩人就可輕松剿殺。
莫求抬手,正欲動手,突然眼眉微挑,側首朝著遠方看去。
“道友,手下留情!”
天際中,一道彩色遁光急速飛來,當空一折落在三人近前。
遁光散去,顯出位神情略顯焦急的貌美婦人,朝莫求屈身一禮:
“妾身司蘅,青云宮散道,見過道友。”
散道。
也就是帶藝投門的弟子、修士,一如莫求。
“司仙子有事?”
“嗯。”司蘅點頭,音帶懇求:
“道友,不知這噬火飛蟻,能否留給妾身,妾身愿以靈物相換。”
“仙子想要此地靈蟲?”莫求眼神微動。
他本就沒打算盡數滅殺噬火飛蟻,畢竟此等靈蟲,也屬罕見。
若不然,剛才已是一鼓作氣解決干凈。
“不錯。”司蘅急急開口:
“妾身出身巫蠱之地,對于育養靈蟲有些手段,還望道友高抬貴手。”
“靈蟲,給仙子倒也無妨。”莫求緩緩點頭,又道:
“不過母蟲,我要留下。”
蟻巢之中,必有一個母蟲。
甚至可以說,無數飛蟻就是母蟲的分身,飛蟻的一切行動都是由母蟲操控。
而母蟲身上的東西,他有大用。
“母蟲?”司蘅面露掙扎,顯然極為不舍,想了想,最后問道:
“不知,能否容我抽去些許精血?”
“這沒問題。”莫求應下。
“多謝道友!”
司蘅大喜,隨即手腕輕甩,一枚玉鐲當即飛向諸多噬火飛蟻。
“嗡…”
玉鐲當空輕顫,周遭空氣陡然一滯,虛空中平生一股巨大吸力。
這股吸力對于修士而言,已是不弱,細小飛蟻更是不可能抵擋。
霎時間。
那無數飛蟻匯聚的煙氣就被吸了過去,且逐漸消失在玉鐲之中。
片刻后。
除了潔白玉鐲化作紅色,再無異樣,此地諸多飛蟻,則消失不見。
上官玉博兩人見狀,心頭再次輕嘆。
與道基修士相比,他們不論是實力還是手段,終究都弱上太多。
即使是道基散修,也是如此。
這時候,莫求已經從蟻巢里取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白色肉蟲。
此物就是噬火飛蟻的母蟲。
司蘅急忙上前,取出一根竹芒狀事物插入母蟲體內,抽了幾滴精血。
“多謝道友!”
直至此時,她才松了口氣:
“實不相瞞,我在這附近尋找此物已有許久,想不到它們竟藏在這里?”
“哦。”莫求眼神微動:
“仙子知道這附近有噬火飛蟻?”
“不錯。”司蘅點頭:
“莫道友經年閉關不出,當不知曉,這兩年附近幾處藥園都有靈植無故消亡。”
“我在其中找到噬火飛蟻的痕跡,不想它們這么狡猾,藏身之地卻在這里。”
“看來,是莫某的運氣。”審視片刻手中母蟲,莫求淡笑收起:
“司仙子可是坐鎮附近藥園?”
“正是!”司蘅聞言點頭,似乎是因為剛剛得了好處,神采飛揚:
“莫道友難得出關,不妨一起坐坐,我那里有些靈物,道友可以選幾件當做靈蟲的報酬。”
“這…”莫求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
“恭敬不如從命。”
他現在確實急需外物,而且能與通道交流,于修行也有好處。
更何況,對于煉蠱、御獸,他也很感興趣。
祥云上。
莫求、司蘅兩人并肩而立,上官玉博、卓白鳳則自覺讓出一步。
不過司蘅倒也沒有怠慢兩人,言談間,對于兩人的天賦頗為艷羨。
莫求也從她口中得知,此女雖僥幸證得道基,卻因功法之故,苦修百年依舊還是道基初期,道途無望,又得罪了仇家,遂入太乙宗避難。
類似的人,太乙宗還有不少。
但無一例外,無人得到真傳,這點倒不是謝流云有意欺瞞。
“嗯!”
就在祥云即將飛出藥園之際,下方的喧嘩,引得莫求垂首:
“怎么回事?”
“似乎是,有人想闖進來?”卓白鳳挑眉,音帶詫異:
“好大的膽子!”
“確實膽子不小。”司蘅輕笑。
藥園乃宗門重地,莫說外人,就算是宗門弟子,不得應允也禁止進入。
現今,進入有人想闖進來。
還是兩個凡人!
“你們干什么?”入口處,一個五短身材的小胖子扯著嗓子大吼:
“純陽宮的李純仙師親口對說的,只要我們能過來,一定能拜師,還會得到宗門厚待,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以后大道有望。”
“不相信的話,你們找人過來看看。”
“小子。”一位藥園看守雙手環抱,沒好氣的開口:
“先不說你們兩個區區凡人,渾身濁氣,不可能拜入太乙宗。”
“就算能,這里也不是收徒的地方,你們還需再往西走幾日才到。”
“可是…”小胖子跺腳,道:
“仙師說了,只要到了太乙宗地界,亮明身份,就能夠拜師!”
“呵!”看守弟子兩眼一翻:
“小子,我看你是被人騙了,那李純陽,我聽都沒聽說過。”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還大道有望,你們以為自己是什么?”
說著,不屑嗤笑。
“別跟他廢話。”場中幾位雜役早已不耐,此即就有人皺起眉頭,伸手朝前一推:
“小子,趕緊滾!”
“再在這里撒野,饒不了你!”
“你們…”小胖子吃力不足踉蹌后退,氣的直跺腳。
“少爺。”在他身后,是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鬟,此即輕扯他的衣袖,道:
“算了。”
“怎么能算了!”小胖子憤而拂袖:
“我們被姓李的強行從家宅卷走,奔波兩年有余,現今無家可歸,他們竟還不收?”
“我…我跟你們拼了!”
“少爺,少爺不要!”
丫鬟拼命攔截,小胖子氣的暴跳如雷,卻又不想傷到丫鬟,唯有原地跺腳。
“怎么回事?”
這時,一個淡漠之聲響起。
“上官師兄、卓師姐!”
“兩位前輩!”
看守弟子回首,表情當即一變,拱手道:
“是兩個意外闖進來的凡人,說是要拜師,我們正在把他們趕走。”
“渾身濁氣,神無靈光。”司蘅掃眼兩人,輕輕搖頭,語氣冷漠:
“沒有修行天賦,趕出去吧。”
“不可能!”小胖子也看出幾人身份不同,原本有所期待,此即再次蹦起:
“李仙師說過,我天賦異稟,不用怎么修行,就能證金丹大道。”
“呵…”
聞言,就連上官玉博、卓白鳳,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李仙師。”莫求隨口問道:
“哪位李仙師?”
“純陽宮李純!”小胖子開口。
“純陽宮有這個人嗎?”莫求回首,看向上官玉博兩人。
“這…”兩人皺眉,陷入沉思。
他們是北斗宮的人,對純陽宮的人不熟,這個名字也絕非什么大人物。
“我記得。”卓白鳳想了想,道:
“純陽宮有個外門弟子,好像叫李純。”
“對,對。”小胖子雙眼一亮,急急道:
“李仙師說了,他就是那什么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的話,說了也信。”司蘅無語搖頭:
“小家伙,你身上濁氣充裕,且有淤腫之癥,放在凡人中也活不久。”
“趕緊的滾吧!”
說著,長袖朝前一揮,卷起一股狂風,就要把兩人甩向遠方。
“慢著!”
莫求突然抬手,壓下狂風,雙目好似火紅琉璃,落在場中的丫鬟身上。
“她,似乎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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