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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拳掌

  不多時。

  “咕咚!”

  伴隨著船艙碎裂,兩道人影被高高拋起,一頭貫入河水之中。

  這等動靜,自然瞞不過附近的巡察兵丁,當即有怒喝聲響起:

  “誰在那里?”

  “大膽狂徒,竟敢在內城鬧事,好大的膽子,給我留下!”

  “追!”

  莫求面色不變,浮光掠影、咫尺天涯施展,身化一縷虛影沒入黑暗。

  眨眼間,就不知去向。

  兵丁有的大聲呼喝追人,有的則躍入水中把昏迷的兩人打撈出來。

  “是鶴大夫!”

  “這一個是通緝令上的妙手空空張遷,他們兩個怎么會在一起?”

  “先別管了,叫大夫過來,看看鶴大夫的情況,妙手空空直接押入大牢。”

  兩人沒死,只是昏迷了過去。

  鶴大夫德高望重,兵丁不敢得罪,妙手空空卻是送上門的功勞。

  至于那黑衣人…

  最近這段時間,城內高來高去的黑衣人,屬實不少,巡察已經習慣。

  甚至,他們都有了特定的應對之策。

  見到黑衣人,五分力氣用來呼喊,三分力氣追趕,剩下兩分力氣以備不時之需。

  因而動靜雖大,卻沒人指望真能抓住人。

  讓人幾日不能動彈,無心料理他事,以莫求的手段,要想做到自是多的很。

  不過出乎他的意料。

  鶴大夫竟然真對董夕舟手上的先天丹起了心思,他們可是相交多年的知己。

  知曉董夕舟準備煉制先天丹的,除了董小婉和他,也僅有鶴大夫一人。

  想不到…

  只能說,人心難測。

  更加讓莫求想不到的,是董夕舟竟然也知道對方起了這等心思。

  真不愧是知己!

  倒是另一人,讓他詫異過后,反到感覺理所當然。

  陸府管事,薛道長。

  黑夜下。

  莫求身如鬼魅,飄忽連閃。

  習武多年,依仗識海星辰感悟,他對各種武學法門都能輕易掌控。

  但獨獨對于輕功,天賦最高。

  各種輕功身法施展起來,如行云流水、無拘無束,不拘泥于招式變化。

  腳下一點,身形晃動,就至三丈開外。

  落地無聲,踏塵無痕,身如清風卷地,飄飄然遠渡數條長街。

  不多時。

  他眼眸微動,長袖揮舞,整個人化作一片夜幕無聲無息飄落一處房屋的屋脊。

  磚瓦之中,自有縫隙。

  雖然縫隙很小,卻不影響他看清內里的情況。

  屋內共有三人,一坐兩站,其中站著的一人,就是他此行目標薛道長。

  另一人背部微駝,發絲花白,明明從未見過,卻給莫求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陸家坐鎮東安府百年,盤剝百姓、魚肉眾生,所行所做之事天怒人怨。”端坐之人年約五十出頭,身著藍色錦袍,面帶威嚴。

  他手握兩枚鐵膽不停把玩,說道:

  “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東安府各大勢力,雖然表面上臣服,實則早已對陸家懷恨在心,只不過隱忍不發罷了。”

  “此番陸觀瀾身死,眾勢力如卸肩頭大山,恰是起兵反抗之時!”

  “袁先生說的是。”薛道長躬身,道:

  “其實不止各大勢力,就算是我等陸府中人,也是飽受陸家人羞辱,心中艱辛難言。”

  “我等為其效力,卻非奴仆,陸家人苛刻以待,早就積怨已久。”

  “此即老太爺身死,東安府瘟疫橫行,可謂天時!”

  “陸府大興土木,讓出水利,可直攻瓊月湖,謂之地利!”

  “各大勢力深受欺壓、盤剝,人心含怒,一引即發,恰是人和!”

  “圣教與此時起勢,正是天時、地利、人和齊備,豈有不勝之理?”

  “哈哈…”袁先生大笑:

  “薛道長說得好,果真不愧陸府管事,要我說,還有一個好處你沒說!”

  “哦!”薛道長配合拱手詢問:

  “還請先生指教!”

  “好說。”袁先生道:

  “有閣下之助,送上陸府輿圖,點明陸家要害,里應外合,方能成事。”

  “袁先生說笑了。”薛道長面露諂媚:

  “薛某不過是順應大勢,做該做的事而已。”

  “好一個順應大勢!”袁先生笑著點頭:

  “如此看來,東安府上上下下,無不對陸家心懷怨恨,教主大事可成,我等未來可期。”

  “孫大夫,你怎么看?”

  最后一句,卻是問向場中的駝背老者。

  屋脊上,莫求心頭微動。

  想不到臨時起意趕來,竟然碰上這等局面,看樣子在陸府身具高位的薛道長,也暗中投靠了玄衣教。

  他對此倒是并不奇怪。

  當年在肖山坡,他就知道陸府護衛暗中勾結,聯合起來侵吞陸家的產業。

  這等事不可避免,但也能看得出,陸府對自己身邊人也極為苛刻。

  若非修仙者太過強大,怕是早就被人推翻,更別說什么鎮壓一方百年。

  “袁先生說的是。”駝背老者躬身開口,聲音嘶啞:

  “不過,陸家乃修仙世家,手段匪夷所思,行事需慎之又慎才是。”

  “此外…”

  他頓了頓,才道:

  “陸府盤剝的對象是各大勢力、城中豪門,卻距離普通百姓太遠,他們對其并無怨恨。反倒是數十年來,幾州之地身陷混亂,唯獨東安府平安無事,對于坐鎮此地的陸家,百姓倒是感恩戴德者居多。”

  “一群愚民,他們懂什么?”薛道長聲音冰冷:

  “陸府壓榨豪門,金銀、貨物何來?還不是來自這群平民百姓?”

  “過了一層,就敬畏有加,殊不知真正幕后得利之人,皆是陸家人。”

  “我看…”

  他輕輕一哼,道:

  “是不是經過當年那件事,閣下怕了?”

  上方,莫求眼眸一縮。

  他對幾人的對話不甚在意,沒有實力,被人層層盤剝在所難免。

  物競天擇,弱肉強食,這個世道本就如此。

  倒是那駝背老者,孫大夫…

  姓孫?

  “休要胡說!”老者悶哼:

  “薛道長居于陸府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修仙之人的神秘強大。”

  “孫大夫,無需多慮。”袁先生適時開口:

  “修仙者確實強大,但也非無敵,而且即使是修仙世家,有修仙資質之人也極少。”

  “據我所知,除了陸觀瀾,偌大陸府數代人,也僅有七人有資質。”

  “真正學有所成的,包括那陸蓉在內,唯有兩三人。”

  他轉動手中鐵膽,繼續道:

  “我教當年雖然損失慘重,卻也不是沒有高人,更何況還有逆盟的兩位加入,再加上諸位菩薩和爾等協助,此事又如何不成?”

  “袁先生說的是。”

  兩人點頭。

  薛道長遲疑了一下,方道:

  “在下說的那件事…”

  “放心!”袁先生面露笑意:

  “先天丹可是黑煞教當年招攬諸多高手的壓箱底手段,我教豈會錯過。”

  “此事若真,不僅丹藥歸道長,教主更有重賞賜下!”

  “十有八九。”薛道長面上一喜,急急道:

  “我查過,最近兩年,董夕舟頻頻收購各種罕見藥材,還入手了通心果,極有可能是在煉制先天丹。”

  “希望如此。”袁先生點頭,看向駝背老者:

  “孫大夫,你能確定,先天丹的丹方,一定有通心果、寒髓等物?”

  “當然!”老者點頭:

  “先天丹一直是靈素派最想研制出來的靈丹,曾有不少人嘗試復原丹方。”

  “雖然未盡全功,卻也知道其中的幾味主藥,確實有…”

  “轟!”

  他話音未落,頭頂磚瓦、房梁陡然碎裂,一道黑影自上而下狠狠撲來。

  身在半空,黑影十指掐印,隨即握拳,一拳裹挾狂暴勁風當頭落下。

  “呼…”

  勁力未落,屋內已是狂風大卷,肉眼可見的氣浪,自那拳鋒之上涌出。

  威勢之強,讓屋內三人瞬間變色。

  孫大夫緊咬牙關,想要離開原地,卻被一股如同山岳般的無形之力死死壓制,幾乎不能動彈分毫。

  “小心!”

  薛道長口中急喝,身軀卻是猛然倒退,避開拳鋒可能波及的范圍。

  “哼!”

  袁先生口發冷哼,手腕一震,掌中兩枚鐵膽就離手激射而去。

  其速之快,猶如電閃。

  “唰!”

  來人身在半空,身形卻突然如柔軟的綢緞一般扭曲,妙至豪巔擦過來襲的鐵膽。

  同時拳鋒下壓,正中孫大夫拼命朝上擊來的一掌。

  “彭!”

  “噼里啪啦…”

  一聲巨響,骨裂聲連成一片。

  來人的拳勁之強,直接轟碎了孫大夫的手臂,余力震蕩至胸腹,更是把上半身衣衫都給震碎開來。

  突然出現之人,自是莫求!

  拳鋒落下,他身形變換,猛然一翻,再次避過折返的鐵膽,同時一記手刀斬向孫大夫咽喉。

  “噗!”

  斷骨、鮮血狂飆,孫大夫雙眼大睜,滿臉盡是不甘,眼眸中卻已沒了活力,尸體打橫著飛了出去。

  孫無病!

  莫求終于想明白,他對此人的莫名熟悉感來自哪里,卻是這孫大夫赫然是當年在陸府追殺下消失無蹤的孫無病。

  如今異裝改面,化作一位平平無奇的老者。

  此人當初以蠱毒之術控制藥谷數百人,拿數百條人命逼李掌門退位,讓莫求等人投鼠忌器,無可奈何。

  而那數百人,最終也并未逃過一劫,在陸府的追殺下,除了部分當場身死之外,其他的盡數死在蠱毒爆發之下。

  莫求怎么說曾經也是靈素派弟子,見到了不介意隨手斬殺。

  只不過,當年幾乎毫無把握的對手,現今出手,已非一合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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