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天生的警惕性,讓江城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但他什么都沒說,而是加入了賭局。
賭桌旁有許多圍觀的人,大多是些傭兵,也有服務人員,多數人并不看好這張新加入的年輕面孔。
拉斐爾端著酒杯站在一旁,做一個沉默的局外人。
他相當清楚,以江城的記憶力與計算能力,今天賭桌上其余五個人都得哭著回去。
兩個穿得比較清涼的女子貼在了江城身側,紅唇微抿,面帶微笑,一人剝開一粒糖果,送到江城嘴里。
江城沒有拒絕,靜靜等待荷官發牌。
賭場很嘈雜,他神色平靜,將所有聲音一點點撕開,捋順,然后認真分析。
賭桌上,有個老傭兵笑著詢問張茍:“老茍貨,你都消失幾個月了,怎么突然冒出來,還大手大腳花錢?不準備給自己留點棺材本嗎?”
“老子被灰霧區域困了幾個月,今天才逃脫,出來享受一下不行嗎?”張茍滿臉漲紅,說話間脖子上的大金鏈子不停晃動。
“原來是被困住了。”賭桌上另一個人開口,“我還以為你老死在了某個地方。”
“老子命大得很,神仙都收不了!”
就在這種打趣與叫罵的嘈雜氛圍中,荷官開始發牌了。
桌上其余五個人明顯都互相認識,一邊玩牌一邊聊天。
而江城則仿佛是被孤立了,一直沉默不語,靜靜分析每一條信息。
他整個人冰冷的氣質與賭桌格格不入,剛開始甚至還輸了兩把,以至于他左側的那個女子都離開去陪同張茍了,只剩下右側一女。
而張茍看似輕松,臉上的汗水卻越來越多,不停喝酒,也不知是不是太悶熱了。
漸漸的,賭桌上的情況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江城開始贏牌,身前的大額籌碼越來越高,不出半小時就堆積了價值過百萬的籌碼。
另外幾個傭兵都撐不住了,沒多久就有人離場。
他們都很聰明,意識到這個年輕人是個高手,玩下去只會越輸越多,所以都選擇在輸到失去理智之前離開。
最后,賭桌上只剩下了江城與張茍兩個人。
張茍的雙手有點發顫,緩緩亮出底牌,看上去似乎很在乎每一次的輸贏,有點像是輸得失了理智的賭徒。
可賭桌外的拉斐爾看得很清楚,張茍一直在有意無意觀察江城。
很明顯,這個老傭兵見到過江城的相貌。
難道…白沙城傭兵工會里那個叫王陸的家伙,把消息又買了一次,賣給了張茍?
十多分鐘后,張茍身前的籌碼又輸光了。
他掏出一張黑卡,遞給身側的女郎,叫她去換一些籌碼。
就在這時,江城忽然開口:“今天就到這里吧,跟我出去吃些東西?”
“好…就這樣吧。”
張茍喉結滾動,勉勉強強吐出了這幾個字。
這個老傭兵很干瘦,用微微發顫的雙手撐住桌子,一點點起身。
江城同樣起身,轉身離開了賭桌。
他身后,一直陪著的那個女子喊道:“客人,你的籌碼,要我給你送去休息室嗎?”
“送你了。”
江城擺了擺手,神色淡漠,徑直走向賭場出口。
后面的賭桌忽然寂靜了一瞬,然后就響起了某個女子的驚喜的叫聲。
在賭場角落里,彼得靠在墻邊,端著酒杯感慨道:“我大哥的裝逼手段,向來是這么簡單粗暴啊。”
“你大哥還叫你不要現身,以免嚇到別人。”梁殷毫不客氣地說道。
“大哥還叫你待在車里呢,你不也照樣沒聽話?”
“不一樣,我這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觀察周圍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梁殷淡淡反駁,“我可以隨意穿梭在任意一片陰影中,不被人發現,你又能做什么?”
“行吧,說不過你…”
彼得聳了聳肩,把酒杯放在一旁,緩緩消失。
此時,張茍已經跟隨江城走出了地下二層,來到地下一層的休息室里。
江城關上門,轉身問道:“你認識我?”
“不…不認識。”
張茍急忙搖頭,避開了江城的視線。
江城再次提問:“既然不認識我,跟著我來干什么?”
“我感覺你要殺了我。”
“這個借口太粗糙了點。”江城靠在門口,“既然從未見過,我殺你干什么?”
“這…這段時間,經常有人在工會內部找我,我很害怕,一直躲著。”
“為何主動露面?我聽說你有‘趨吉避兇’的能力。”
“對的對的。”張茍連連點頭,“但就在今天凌晨,那股危機的感覺忽然消失了,我躲藏了太久,實在是憋得慌,就出來瀟灑一下。”
張茍低著頭,相當順暢地給出了解釋。
今天凌晨,夜零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在思索要怎么騙到江城。
以江城的角度來看,一直在尋找張茍的,自然是寂靜工廠的人。
今天凌晨,他滅掉了工廠分部,那些人也就消失了,而他對張茍并沒有什么惡意,所以張茍的危機感消失也正常。
聽上去,一切似乎合情合理。
這時候,張茍又說道:“你…你的目光很恐怖,我擔心我要是不跟著你走,你會在工會外面堵截我,所以我只能跟著來。”
“你的‘趨吉避兇’對你做出了警示?”江城問道。
“沒錯。”張茍點頭。
“那我尋找你的時候,這個能力沒有警示你?”
“這…我這個能力是被動的,有時候會出問題,沒法遠距離感覺到。”
“今天凌晨,那股危機感消失后,你就不擔心是能力出了問題?”江城的提問很迅速,幾乎不給張茍任何反應時間,“為什么不在躲藏的地方多待幾天,確認情況?”
“我…”
張茍忽然頓住了,不知該怎么回答。
江城看著他,目光平靜,平靜得有些嚇人。
過了一會,張茍勉強回答:“我實在是憋得太久了,所以就沒忍住出來,看一下情況。”
“直接來賭場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看情況?”
“我是被老朋友拉過來的,其實我本想看一下就走,但最后礙不住面子,就玩了幾局,然后…你就來了。”
“嗯,這理由編得尚可。”
張茍臉色一變,急忙說道:“不,這不是我編的,你聽我狡…不是,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