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最恐怖的詭異力量類型,沒有之一。
千年前某個怨毒憎恨的話語,都可能在日后的歲月中被喚醒,成為感染整座城市的詛咒。
這種力量并不遵守規則的約束,感染之時無聲無息,被感染者根本察覺不到,就成了詛咒的宿主。
迄今為止,江城所遇見過的詭異力量,只有多羅市那只木偶可以肯定是詛咒。
這個黑色舞鞋任務,以前只是疑似詛咒力量,現在應該可以確定了。
這場昏沉詭異的夢僅僅持續了幾分鐘,但恐怖無比,仿佛要把江城撕成碎片,把他拖進那個毀滅的時代。
“呼…”
冰冷的夜風拍打在江城臉龐上,讓他清醒了不少。
那些瘋癲狂亂的笑聲與大叫漸漸遠去,隨著那首迷離的天鵝湖,散在這個冰冷的夜中。
眼前的抽象世界逐漸恢復正常,那些雜亂的色彩與線條消失了,只剩下南大陸特有的干裂土壤與低矮房屋。
江城緩緩起身,神色平靜,揉了揉眉心,快速適應這種破碎后的重組感覺。
子良凝重地問道:“怎么樣?”
“還好,今天剛好是第九天。”
江城望向遠方的黑夜,目光深邃。
他感應到了一種冥冥中的召喚,那召喚他十分親切,但仔細感應又有些陌生且恐怖。
在南大陸最南方。
那召喚漸漸衰弱,最終消失。
“九天前,在東大陸的奧德市,我接取了這個任務,那個凌晨就夢見了黑天鵝。”
“你覺得‘九’是一個規律?”
“有可能,或許會越來越短。”江城取下身上的隱身斗篷,“時間緊迫,走吧,先解決這座城市的分部。”
“如果今晚工廠還殺不了你,他們應該會動用最后一招了。”
“請禁忌嗎?”江城淡笑,“沒事,又不是沒對付過。”
“小心為上。”
“其實我很想試試,沒有追隨過神靈的禁忌生物,能不能擋得住神靈祝福過的刀。”
子良問道:“面對人面法庭那只禁忌生物的時候,為什么不試試?”
江城搖頭:“不行,那只生物與海林有相似的氣息,他應該也追隨過神靈。”
“你覺得人面法庭也神靈有聯系?”
“大概率有。”
卡巴城,晚上十點三十分。
在西城區,小隊長拉吉一臉悠閑,帶領著一百多個隊員四處追擊。
而不遠處,黑水組織的成員只敢遠遠望著,不敢靠近這支完全由詭異生物組成的小隊。
拉吉笑道:“看看,這些裝備簡陋的割據勢力,真讓人想笑,都是些坐井觀天的蛤蟆。”
“隊長,頻道內的那些老大叫我們不要招惹本地勢力,不然會打破原有的平衡。”
“明白,我們只能生活在暗中。”拉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但是,我的朋友,你要明白,工廠現在一心一意想由暗轉明,如果此時我們來一場展示肌肉的局部戰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掉這座城市的割據勢力,會讓許多大型組織重新認識工廠。”
“隊長,我們只有一百多人,人家有五六千人呢,還是小心行事吧。”
下屬擦了擦額頭的汗,感覺有些心累。
這個隊長實在是太高傲了,把許多高層都沒看在眼里,哪怕之前在頻道里說話,語氣也極為不恭敬。
當然,這份高傲是實力帶來的。
有實力的人,無論在什么地方,都會成為座上賓。
拉吉笑道:“騙幾個小孩子真的算不得什么,人家曹孟德屠了那么多次城,后世照樣夸他是真性情,說他是梟雄,而劉玄德攜民渡江,照樣會被罵成假仁假義的偽君子,現代人都喜歡已一己私心去揣測他人,還容易受到各種垃圾自媒體的誘導…”
“隊長,還是先別說了,這些事現在暫時實現不了。”
“怎么實現不了?只要好好宣傳,我工廠就是幫助貧困山村的優秀企業,每年都有無數孩子在我們幫助下走出封閉落后的村子,并且開啟能力,成為人上人,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啊這…還是先追擊江城吧。”
“江城?”
拉吉哈哈大笑。
他指著沙暴遮蔽的遠方笑道:“那江城不過一條斷脊之犬,只敢四處逃竄,欺負弱者,從北城區一路逃到西城區,連話都不敢說一句,你看他敢與我們正面相對嗎?”
“說的是,但…上面那些老大,要求我們必須干掉江城啊,總這么追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別急,我的朋友,追蹤獵物,要的就是耐心。”
拉吉嘴巴一歪,露出了邪異的笑容。
與此同時,江城再次出現的消息,已經在許多大勢力內部傳開了。
可以說,工廠就是個信息集合地。
在交織的復雜人脈中,只要工廠得到了某個消息,這個消息很快就會被其余組織勢力知道。
教會內部,又一場爭辯開始了。
有人覺得,既然人面法庭放了江城,就代表江城沒問題,甚至有很大希望解決他體內的信標。
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次在賭桌上輸了的主教祭司們,都堅持要殺了江城。
理由很簡單,江城有問題,且沒服用過珠子!
“我們教會成立至今,各位說說,已經有多久了?”一個老主教身披黑袍,沉聲開口,“至始至終,也從未出現過,江城這種沒有服用珠子,就成為神眷者的人!”
“但江城通過了血液測試。”
“那又如何?沒有服用珠子,就算再過十年百年,那位偉大存在也不會眷顧江城!”
“這位大人,不要把話說得太絕,或許那位存在…”
“不可能!”老主教一臉陰沉,“如今還活著的被眷顧之人只有三位,教皇與大祭司,還有演繹法則那位,他們三位都是天縱之才…他江城何德何能?連珠子都沒服用!老夫把話放在這里,如果他真被不朽存在眷顧,那老夫直接跪下來認他做祖宗!”
“萬萬不可,主教大人,快把話收回去,這等話不能輕易說啊。”一個年輕執事急忙勸解。
“無妨!”老主教揮了揮衣袖,“這等不可能發生之事,說了又如何?”
此時,卡巴城,車隊中,大果凍正在應付群里消息。
許多成員知道江城沒事后,紛紛在群里艾特江城或是其余小隊成員。
河貍:“哈哈,我就知道,我的四十天戀愛計劃還沒有執行,江城怎么可能出事!”
元氣滿滿的老頭:“果然,禍害遺千年!”
江生:“江城大哥沒事就好。”
王成:“江兄弟厲害啊,孤身登船,把李源都救出來了。”
元氣滿滿的老頭:“江生!誰給你的手機?!你現在這個年紀,你怎么有臉玩手機?”
儲備糧:“卟嚕卟嚕…”
大果凍握著觸控筆,熟練地在屏幕上寫字。
車窗外風沙呼嘯,沙暴愈演愈烈,而車內一片安寧祥和。
后排的江半夏睡醒了,小臉紅彤彤額,揉了揉眼睛,發現隱形狗沒在身邊,于是把兩只松鼠抱在了懷里。
石頭人安靜地坐在第二排,收起了憨厚的表情,一臉嚴肅,認真閱讀手中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讀得很投入。
伴隨著閱讀的深入,他身上的石塊,竟然從灰黑色,緩緩轉變成暗紅色。
骷髏頭神色兇厲,正在拷問雷毅。
可雷毅似乎看不出他臉上的兇厲表情,所以并沒有太多畏懼。
就在這時,李奇跡忽然開口:“小石頭,你能不能操控風中的沙子?”
“阿怪。”
石頭人恢復了一臉憨厚,靦腆地點了點頭。
“那好,你感應一下周圍,工廠應該又派了一些人來監視我們。”
“阿怪。”
石頭人按照李奇跡的吩咐,開始利用沙粒塵土感應車隊外界的情況。
不出所料,就在不遠的街道角落中,有幾個打扮成難民模樣的家伙,正在偷偷監視車隊的情況。
這樣的沙暴天氣,只要腦子還正常,就會在室內躲避,而不是來到室外用肺部凈化空氣。
“阿怪?”
石頭人發出詢問的聲音。
李奇跡雖然聽不懂石頭語,但也能大概猜出來,直接說道:“嗯,殺了吧。”
“阿怪!”
石頭人憨厚一笑,痛下殺手。
車外不遠處,那個街角中的沙暴忽然加劇。
狂風呼嘯,席卷著大片塵土。
一粒粒砂礫像是利刃一般,瘋狂拍打在那幾個工廠員工額臉上,并且切割著他們的血肉。
那幾個員工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怪哉,這風怎么越來越大,吹得我臉生疼。”
“確實挺疼的,要不找個地方躲一躲?”有個員工提議。
“不行,老大下了死命令,我們必須堅守在這里。”另一個員工搖頭,“把身上的防御物激活吧,抵抗一下。”
“唉,真是浪費,對付這種自然風暴還得消耗詭異物品…”
此時,這幾個員工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們靠在墻角,盡量縮著身體,然后激活防身用的詭異物,堅守原地。
可沒多久,那呼嘯的風沙越來越狂亂。
“咔嚓…咔嚓…”
伴隨著幾聲輕響,他們身上的防御物竟然出現了裂痕。
幾人齊齊一驚,意識到了不對勁之處。
“難道…是那只石頭人?”
“可惡,那玩意不是只能操控石頭嗎!”
“沙子也能算是小石頭吧?”
一想到此,幾個員工都不愿再停留了。
趁著身上防身的詭異物還沒有完全碎裂,他們紛紛起身,想離開這個狹小的墻角。
可剛一起身,四周的風暴就更猛烈了,吹得他們東倒西歪,有兩人直接被吹倒在地,滾了好幾圈。
“咔嚓——!”
其中一人身上的防御物徹底碎裂了。
他只是個普通員工,只是擅長偵察,在工廠內的地位不算太高,只有這一個詭異物而已。
如今這個防身物碎裂,他整個暴露在了狂暴的沙塵中 “啊啊啊——痛——”
他慘叫了幾聲,在地上打滾。
在肆虐的沙粒之中,他整個面部瞬間成了一張血臉,遍布細小的傷口。
一縷縷血水被狂風卷走,隨著四周的風沙飛舞,漸漸圍繞在他身體周圍的沙塵都染成了血色。
緊接著,他的隨身物品、衣服、血肉等等,都被刀子般鋒利的沙粒割裂卷走。
哀嚎痛呼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被風沙的呼嘯之聲淹沒。
最后,那片血腥的沙土之上,只剩下一具帶著血絲的恐怖人骨。
風一吹,人骨散開,飛往模糊的沙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