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大陸,就要準備好走一路殺一路。”
梁殷扭了扭脖子,伸手挖出易郇的眼珠子。
他的能力,可以輕而易舉潛入那家私人銀行,并且拿走易郇等人放在里面的東西。
其余三人見勢不對,當即就轉身逃跑。
他們的逃離方向各不相同。
黑夜與灰霧是他們最好的掩護,每個人都在賭命,賭江城不會追向他的方向。
但事實上,這三人的速度都太慢了,至少在江城看來是如此的。
不出十秒鐘,兩人倒地,成為尸體。
最后一個只跑出了不到三十米,就被江城踢斷了雙腿。
他雖沒有慘叫,但痛得臉色發白,額頭冷汗直冒,急忙說道:“是工廠的人!”
“我還沒問,你到是挺聰明。”江城平靜看著他。
“你別殺我,我告訴你。”
“好。”
“工廠前不久聯系我們,表示要跟我們合作。”
這人不敢隱瞞,一股腦說了出來。
在那艘仿制的泰坦尼克號上面,他們小隊見到江城的九塊木板后,就起了截殺的心思。
在南大陸,只要火力足夠,殺一個高級詭異生物不是問題。
面對詭異生物,所有的恐懼都來源于火力不足。
“下船之后,我們就一直在跟蹤你們,用不同的車輛,盡量避免被你們看出,后來…工廠的人出現…”
對方表示,他們只想要江城的命,江城身上的東西可以給這個小隊四人。
于是一場合作就開始了。
工廠負責制造混亂,引開江城,或者讓江城手忙腳亂。
這幾次難民隊伍遭到的怪物襲擊,確實是工廠做的。
“他們專門找人,去灰霧深處引出這些怪物,然后把怪物引向正在逃難的人群,趁人群被沖散,就安插自己的人手額,而且都是普通人,不會被你感應到詭異氣息…”
“看來果然是時間太緊張。”梁殷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有專門的詭異物品可以掩飾詭異氣息,只是比較難找,工廠的人想必是才得知你來到南大陸,準備時間很短,沒空制定更好的計劃…而且,或許工廠也并未寄希望于這次襲擊。”
灰霧是最好的掩護,無論對于敵人還是對于江城。
他離開爐瓦城之后,直奔港口城市魯特市,在灰霧里的時間超過了十八個小時,這期間可能去任何一座城市,所以工廠的人無法追蹤到他。
后來在魯特市,也只待了兩個小時就登船入海。
就在船上的時候,天罰傳來消息,說工廠的人甚至還在爐瓦城里面找他。
這之后,江城登上幽靈船隊,當時船上絕大多數乘客都看到了,其中應該有工廠的人。
所以下午出發之前,教會執事陳晨告訴江城,最近海德市多了一些工廠的眼睛。
“在南大陸生活一段時間,就會養成一個認識。”梁殷解釋道:“只要詭異生物不是強得離譜,都可以被普通人擊殺,區別就是使用子彈的多少而已。”
“對的。”那人急忙點頭,“今天對付你所使用的裝備,足可以殺好幾個高級詭異生物了。”
“工廠的人給了后續計劃嗎?”江城問道。
“后續計劃?”
那人一愣,顯然不太明白江城是什么意思。
梁殷淡笑道:“蠢貨,工廠的人不想損失自己的精英小隊,所以讓你們打頭陣,沒給后續計劃,就是默認你們會死在這里…至于他們的人,應該還在很遠的地方通過特殊手段觀察。”
“難道不是默認我們會殺掉江城?”
“江城連續兩次獨自干掉工廠的分部,唯一留下的線索就是他的長相,死在他手上的包括好幾個高級詭異,連某個大人物的后代都被他殺了…這條消息,工廠的人有沒有給你們?”
“這…”
“看來是沒有了。”梁殷搖了搖頭,“易郇與他哥哥易佌雖為親兄弟,但手段能力與眼光都差得太遠,生性貪婪狡詐,你們三個跟他性格差不多,這次死的不冤。”
“死?等一下!”那人看向江城,“你說好了不會殺我!”
“砰!”
凄冷的濃霧中,一截脖子炸開。
血淋淋的碎肉與骨茬濺了一地,死不瞑目的人頭高高飛起。
梁殷詫異,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叫我殺他,居然親自動手,這算不算違誓?”
江城收起手槍,淡然搖頭。
“子彈殺的他,關我什么事?”
“說得好!”
梁殷相當高興,只要江城夠狠,就能在南大陸活得足夠久。
簽了血液契約之后,他的命就是江城的命,所以江城不能死。
幾只渾身鱗甲的小野獸聞到了血腥味,從泥土里拱出腦袋,用小眼睛好奇地看了眼地上的幾具尸體。
江城熟練地摸尸,發現沒什么好東西,剩余的特制子彈也所剩無幾,于是便說道:“走吧,別打擾這些小動物用餐。”
遭了一場伏擊,浪費些許時間。
從路程來看,江城的時間已經不夠了。
眾多難民向江城表達了感謝,然后繼續向海德市走去。
而隊伍則不得不重新規劃。
那輛被榴彈炸毀的車顯然不能再用,諸多零件受損,即使還能開走,開到半途也容易爆開。
只剩下一輛九座商務車,眾多生物都沒了位置。
大果凍與石頭怪去了后備箱待著,骷髏頭掛在右后視鏡上當飾品,隱形狗跳到了李奇跡身上,兩只灰松鼠則在隱形狗身上。
剩下的人都擠了擠,勉強能坐得下。
陶范感慨道:“三位大爺都一把年紀了,還要和我們擠來擠去,真是辛苦。”
年紀最大的那個大爺回應:“年輕人,要不你去車底?”
陶范識趣地閉上了嘴。
接下來的路上,又連續碰上了十多次寂靜工廠引來的怪物。
期間差點駛過被埋了炸彈的道路,幸好對方弄得很匆忙,而且隱形狗鼻子靈敏,尚未接近就聞出了濃烈的炸藥味。
一直到晚上十點,這一路都沒怎么消停。
沿途的眾多難民也遭了秧,被工廠的人利用,給眾人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一行人走走停停,時而下車應付怪物,時而解救難民。
江城的左輪子彈都打沒了一半,兩把刀幾乎一直保持染血的樣子。
破碎的道路前方,經常出現怪物以及爆炸之聲。
隱形狗被這些接連不斷的小動作弄得火冒三丈,帶著怒意說道:“淦!一群垃圾!等到了白沙城,老子立即去滅了那里的工廠分部。”
“阿狗冷靜,白沙城是南方僅有的六座大城之一,他們的分部不是你一只狗能滅掉的。”骷髏頭出聲安撫。
“這些只知道躲在暗處弄小手段的玩意真是惡心!”
“到白沙城就好了。”年紀最大的那個老研究員慢悠悠說道:“城市里勢力繁雜,對方也施展不開,你們可以慢慢較量。”
“崔兄弟有什么收獲嗎?”骷髏頭問道。
“沒有。”
崔悲閉著眼睛,仔細感應每一張鈔票。
在道路兩側的草叢中,一直有數百張鈔票,像是一只只游魚,快速穿梭在周圍幾百米的區域。
每一張鈔票都是他的眼睛,讓他在視野模糊的灰霧里有極強的優勢。
這期間雖然殺了很多工廠聘請來的炮灰殺手,但一直沒找到暗中搞事情的工廠成員。
時間緩緩來到晚上十點半。
前方的陰暗道路上,忽然傳出一聲怪物的咆哮。
那怪物在視野不可見的灰霧深處,正沿著道路,以極快的速度接近眾人所在的車。
“淦,又來一個!”隱形狗罵罵咧咧的。
“放輕松,我下去看看。”
江城把車停在路邊,打開車門,拔出冰寒的長刀。
石頭人打開后備箱,變大身軀,小心翼翼地守護整輛車。
這一次來的怪物有些不太一樣。
它竟是受了重傷,渾身淌血,像是在逃命那般,神智不清醒,從黑暗中現身,瘋狂接近眾人所在之處。
這是一頭變異的黑熊,高大壯碩,足有四米高,一巴掌能拍斷人類的骨頭。
但它此時雙目都被刺瞎了,一只爪子被砍斷,腹部有好幾道深深的刀痕,連血淋淋的腸子都掉了出來,渾身黑色毛發被染成血紅。
可以看得出來,這頭黑熊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砰!”
就在雙方不足四十米的時候,江城用獵槍補了一槍。
威力巨大的子彈剛好命中黑熊的腦袋,結束了它痛苦的生命。
它重重撲倒在地,像是一座倒下的小山,撲起一陣塵土。
“奇怪,這次對方怎么直接把怪物打死了?”陶范疑惑,“這作風跟之前的貌似不太一樣。”
“這頭熊是來送信的。”百里踏月說道。
“送信?”
“嗯,你視野不太好,可能看不清,在黑熊的背上,插著一只鐵箭。”百里踏月解釋,“在箭的尾部,綁了一個小圓筒。”
“哦,原來如此…”
陶范揉了揉眼睛,然后微瞇著,盡量讓自己看得清楚一點。
可奈何他只是個普通人,在黑暗的灰霧里,比一個盲人好不到哪兒去。
車外,江城收回獵槍,拎著刀走上前,平靜取下黑熊背上的小圓筒。
圓筒里只有一張卷起的紙條。
展開紙條,上面是很簡單的幾句話。
江城,希望你這趟灰霧之旅過得舒心大人很憤怒,說直接殺了你太便宜你來白沙城吧,我們繼續 江城平靜回到車上,把紙條給所有人都看了看。
骷髏頭看過之后,為眾人做了個翻譯。
“這紙條的意思就是…對方的計劃都太匆忙,現在想盡辦法也殺不了江城,為了面子著想,就暫時假裝饒江城一命…”
“骷髏兄所言極是。”李奇跡表示認同。
“繼續前進吧。”
“學弟的時間還夠嗎?”
陶范一臉憂慮,他根本沒有路程概念,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抵達白沙城。
即使到了那座城市,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白晶礦。
百里踏月搖頭,說道:“江城的時間肯定是不夠了,接下來還有兩個半小時的路程,但距離那只生物跨界,只剩一個半小時。”
“啊?那學弟現在是不是得一個人…”
“別急。”江城發動車輛,“獨自行動很快,最后有半小時就足夠了。”
“那學弟你可得記著時間啊。”
“嗯,放心。”
即將面對一只禁忌生物的死亡威脅,但江城卻很淡定。
或許正如梁殷所說,總有一天他要把隊友都急死。
時間就這樣緩緩來到晚上十一點四十分。
車窗外的世界一片漆黑,夜幕濃得如墨。
灰霧靜靜飄蕩在蒼穹之下,遮蔽了聲音與視野。
無形的冷風穿梭在這個寂靜的世界里,輕輕拂動道路兩側的枯草,揮灑著十二月應該有的嚴寒。
還剩二十分鐘,那股死亡的威脅感越來越強烈了。
江城緩緩停下車,看了眼車窗外灰暗的世界。
在灰霧里的車速不能太快,距離抵達白沙城,還有接近一個小時的車程。
陶范憂心忡忡地問道:“學弟,你準備出發了?”
“嗯。”江城打開車門,“你們抵達白沙城之后,徑直去當地研究院或者旅社,保持低調,如果有人上門挑釁,讓隱形狗去罵幾句即可,無需理會太多,等我回來。”
“卟嚕卟嚕?”
后備箱里傳來大果凍擔憂的聲音。
那石頭人也跟著喊了兩聲石頭語。
江城淡笑道:“放心,我回得來。”
“學弟,萬一你不小心死在某個地方,我們要怎么才能知道?”陶范說出疑惑,“你知道的,就是…總得有人給你收尸吧?收回去叫元大爺練個魂,你好歹還能以另一種方式活著。”
“還是別了,不到最后一步,不要找元大爺。”
“哦…”
“關于江城的生死,你們看我的狀態就行。”梁殷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跟他簽了契約,他一死,我就會直接殘廢,最后也活不了多久。”
“梁老哥,你能找到我學弟的尸體嗎?”
“閉嘴吧,別婆婆媽媽的,浪費他逃命的時間。”
梁殷拍了拍車門,又指了指天空。
他與江城有契約,跟彼得一樣,可以感覺到那股濃烈的威脅。
“最后十八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