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這段時間很慘。
前不久前往奧德市,本想弄到江城身上那本召喚之書,卻栽了個跟頭。
那是能召喚神靈的書籍,整個教會都沒有幾本。
但上面似乎有人故意壓著,所以始終沒有比較強大的教會成員去搶奪,至少主教層次的大佬都沒人出手,也可能是因為拉不下面子搶一個候選人的東西。
那灰暗的兩天瓦力城之旅,莫羽先被林語用實力震懾,折損了一塊中等詭異的玉佩。
然后又被某個神秘人搶走了身上全部寶物,連執事黑袍都沒了。
最后還是林語出面,仿佛是施舍那般,把他的黑袍弄了回來。
“林語這個小人,不僅搶我玉佩,還暗地里將我擊暈,奪走我身上十多年的積累,如今天道有輪回…”
莫羽站在冰冷的海邊,負手而立,只覺心中極為暢快。
由于記憶被刪除,他并不清楚當初是誰奪走了他渾身所有寶貝,所以就把這筆賬全都算在了林語頭上。
后來與蓮月碰頭,他發現蓮月身上的寶貝也都沒了。
兩人一合計,更為肯定是林語干的。
整個瓦力城,除了旅社那座超能力監獄地下六七層關著的,就只有林語能這樣悄無聲息地奪走兩個教會執事的東西。
莫羽笑道:“丘牙,我的老朋友,奧德市郊區有許多風水不錯的寶地,可惜你應該用不上了,也不知道祭司大人會如何處罰你。”
丘牙望著遠方起伏的海面,平靜回應:“你畏懼他,所以你成不了他。”
“什么,你說祭司大人嗎?”莫羽緩緩搖頭,“我天賦有限,自然成不了祭司,怎么,你還想成為祭司?哦…突然忘了,你是罕見的領域擁有者,可惜你這領域太廢,時間短且副作用大,還是無差別限制,否則上面怎么也得培養一下。”
坐在沙灘上的李奇跡聽得不舒服,畢竟他是被丘牙帶入教會的。
他掏出灰松鼠,認真指了指莫羽,低聲說道:“小松鼠,去咬他!”
“汪汪!”
小松鼠給了個堅定的眼神,然后就出發了。
黑夜的沙灘上,跑過一個灰耗子模樣的身影。
奧德市其余教會成員都在關注莫羽與丘牙的對話,并未注意到這個巴掌大小的身影。
蓮月執事防備著彥如,雙方之間的火藥味很濃。
只聽得莫羽繼續說道:“真是可惜啊,你們二人死了之后,整個瓦力城教會就沒人了,執事死光,候選人死的死走的走,諾大一座城市,如今…啊…”
莫羽忽然慘叫一聲,聲音里蘊含了超過八十分貝的痛苦。
所有奧德市教會成員齊齊一驚,還以為是海族成員又回來搞偷襲了。
他們齊齊打開手電筒,讓原本黑暗的沙灘多了些光亮。
莫羽表情扭曲,痛苦無比,在眾目睽睽下癱坐在沙灘上。
松軟的沙灘已經被血水染紅。
他的右腿斷了!
骨頭,肌肉,皮膚,長褲…
從膝蓋開始,被某個恐怖詭異的生物,一口咬斷,沒有絲毫粘連。
這一幕極為驚悚,血淋淋的斷腿還在不停噴血,看得人頭皮發麻。
小松鼠早已經被跑回李奇跡身旁,從他兜里抽出一張薄薄的紙巾,優雅地擦了擦自己兩顆大門牙。
它似乎不喜歡這種低級的血肉,所以只是咬,沒有吃。
李奇跡滿意地拍了拍小松鼠的腦袋。
小松鼠則瞇著眼睛往他手上蹭了蹭,毛茸茸的腦袋手感極佳。
蓮月極為憤怒,大聲喊道:“誰?是誰干的?站出來,莫要當個縮頭烏龜!”
小松鼠不以為然,烏龜這個身份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就這樣,莫羽更慘了。
斷腿之傷,普通的治療物品并沒有太好的效果,他只能繼續忍痛,直到信徒從教會倉庫里取出更好的治療寶物。
這些寶貝都是需要兌換的,可莫羽已經窮了,只能先欠著。
他痛得面部抽搐,大聲質問:“丘牙,你領悟了第二詭異能力?”
“我若是領悟了,還用得著與你在此廢話?”
“是誰?肯定是你們的人!”莫羽抱著血腥的斷腿,那股鉆心的痛讓他想死,“不是你就是彥如!反正不可能是那個傻里傻氣玩意!”
劇痛讓他幾乎喪失理智,以至于忘了上次在瓦力城教會里,他是如何被李奇跡懟的。
其余教會成員都警惕地望著四周,生怕那只怪物突然冒出來。
能無聲無息咬斷一位執事的腿,自然能無聲無息咬斷他們這些信徒的腦袋。
畏懼與不安開始在教會成員中發酵,讓每個人都高度緊張。
蓮月厲聲說道:“彥如,你要是真領悟了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就正大光明地用出來,何必暗中傷人!”
“我?”
彥如覺得好笑,他現在一身傷痛,根本沒有打架的心思。
他自然知道是李奇跡那只松鼠干的,但他不會說。
身為一個小人,他就喜歡這種暗爽的感覺。
蓮月冷哼一聲:“算了,反正你二人也活不了多久了,等祭司大人一到,任你有什么本事,也只有敗亡一途!”
彥如搖了搖頭說道:“這可說不準。”
“怎么,你們真以為那個死了的林語能救你們?”
“不。”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在黑暗中響起,“他們的依仗并非林語,而是旅社的那位繃帶怪人。”
話音剛落,一個身披黑袍的枯瘦老者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黑袍在夜風中飄揚,角落有一枚猙獰的血眼標志。
蓮月神色一喜,急忙問道:“祭司大人,您已經痊愈了?”
“自然,三天時間,足已痊愈。”
穆云始一現身,帶來的壓迫感就極強。
他像是匯聚了整個黑夜的黑暗,靜靜站在沙灘上,宛若蟄伏的惡魔,讓所有教會成員都不敢吭聲。
一只只手電筒暗了下去,讓這片沿海的沙灘恢復成晦暗的樣子。
對于許多信徒而言,這是他們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近距離看到祭司大人的機會。
與傳聞中的一樣,這位祭司強大且神秘,強得令人心悸。
穆云淡然看了眼莫羽的斷腿,又將目光移至李奇跡的身上,想到自己三天前的慘狀,冷然說道:“你的傷勢,并非丘牙或彥如這二人所致,真正動手的是那人身上的松鼠,一只灰霧生物。”
“灰霧生物?”
莫羽強忍著痛苦,扭過頭看向縮在黑暗里的李奇跡。
這張熟悉的臉,讓他終于想起來了。
上次在瓦力城教會里,正是這個傻里傻氣的年輕人,把他懟得說不出話,讓他備受羞辱。
一只毛茸茸的灰松鼠,正立于這個年輕人的肩頭,只有巴掌大小,看起來人畜無害,沒有任何威脅力。
但身為血眼祭司的穆云不可能說假話。
莫羽轉過頭看了眼自己的斷腿,那股鉆心的疼痛又一次出現了,不能看,越看越痛。
“祭司大人,還請為我報仇。”
“放心,小家伙安心養傷,老夫到是對這松鼠有些興趣。”
穆云負手而立,臉上古井無波,這一次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沒人能阻止他做任何事,包括暗地里隱藏的那個繃帶怪人。
他淡然道:“繃帶怪人,老夫知曉你躲在水下,可以出來了,此事是教會的內部事宜,你一個旅社的生物真要插手?”
“閑來無事,想試試傳聞中的祭司到底有多大的水分。”
夜幕下的海面忽然開始翻涌,有節奏的波濤被打斷,化作一股奇異的漩渦。
緊接著,一根根泛黃的繃帶破水而出,離開深邃幽暗的海底。
在無數繃帶的簇擁下,繃帶怪人緩緩現身,從水下飄至沙灘之上。
蓮月問道:“是你繃帶怪人想加入教會,還是丘牙幾人叛變了教會,準備加入旅社?”
丘牙看了她一眼,淡然回應:“一開口就給人扣上帽子,蓮月執事嘴上的功夫到是可以。”
“你在暗諷我?”蓮月的臉色沉了下來。
“不,是明諷。”
“呵,說到底,你們是鐵了心要加入旅社?”
“蓮月執事的腦子與實力一樣,確實不容樂觀。”丘牙一臉淡然,“旅社只是個發布任務的組織,昨晚我恰好去一趟,用一滴生命之水作為報酬,發布了一個很簡單的任務。”
“咦,這個方法到是不錯。”穆云詫異地看了眼丘牙,“你這小家伙,還挺會研究規則漏洞。”
這樣一來,間接避免了兩個 組織的沖突。
旅社并非要插手教會內事,只是其成員按照以往的習慣,接取了一個難度較大的任務而已。
教會高層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穆云對丘牙等人動手這事,并不是很光彩。
在林語被調任至瓦力城之前,瓦力城教會一直是丘牙主事。
當初在黑霧里,意識到江城能力的寶貴之處后,丘牙也放棄了對江城繼續動手。
穆云在心里對丘牙的評價高了幾分,于是警惕了些,開始默默感應周圍的情況。
“剛才竟是我失誤了。”穆云淡笑,“你這小家伙,居然不止請了繃帶怪人,還找了獵人學院那個學生,這是算到了老夫今晚會出現?”
“有備無患。”丘牙平靜回答。
就在不遠處的高樓上,百里踏月緊緊握著手里的獵槍。
他那對深邃的瞳孔中,銀色十字的光芒若隱若現,像是來自古老種族的咒語。
好在,只是兩個人,還在穆云的掌控之中。
即使殺不了對方,也能全身而退。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個旅社成員注意到,在遠方起伏的海平面上,有一艘小木船正在緩緩靠近這片海岸。
現在是凌晨三點,這片海岸上有聚集了大量教會成員,看起來就跟黑惡勢力集會一樣,誰會這么大膽?
這個成員提醒道:“祭司大人,執事大人,有人從海上來了。”
“哦?”
穆云扭頭看去。
看清楚船頭之人后,他褶皺的老臉上浮現出一抹驚異。
“居然是他。”
莫羽也看清楚了,下意識驚叫一聲:“是江城?他竟然沒死?”
蓮月的臉色大變,“如果他沒死,楊小俊也沒死…那么…當時在風暴最中心的四個人已經活了一半。”
“那只吸血鬼王同樣未死,只是重傷。”穆云緩緩搖頭。
“這么說…林語他…他可能也活著?”
蓮月與莫羽的臉色都比較難看,
他們兩人對林語的畏懼,更甚于眼前這個干癟枯瘦的祭司。
林語的實力與他們根本不是同一個層級的,可以碾壓絕大多數普通執事。
海岸上,繃帶怪人欣慰點頭。
“我就知道,江爺的兒子,沒那么容易出事。”
這幾天所有人都在等,既是等江城回來,也在等人面法庭的消息。
可白南畫已經離去了將近三天,開著旅社的那輛面包車駛入城外灰霧,仿佛人間蒸發那般,人影都不見,沒有帶回來任何消息。
這事云蕓已經記下了。
人面法庭欠黃昏旅社一輛改裝面包車 或許人面法庭那邊知道江城沒事,所以才沒有通知。
但無論如何,那輛面包車終究是被他們借走了,有借無還。
冰涼的夜風拂過海面,小木船距離海岸越來越近。
片刻之后,那木船上忽然傳來江城的聲音。
“德帥兄,借我點力!”
“好!”
繃帶怪人心領神會,大手一揮,放出十多條繃帶,在海面上組成一道堅硬的窄橋。
江城輕輕一躍,從木船躍至繃帶上。
他撥開漆黑夜幕的掩護,毫不掩飾,直奔繃帶盡頭的穆云而去。
這一刻,戰斗開始了!
穆云心里的警惕已經提到了十二分,他隨時感應著周圍海風的變化,眼睛不停轉動。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提防林語。
繃帶怪人笑著詢問:“堂堂一片區域的祭司,居然要畏懼一個新任執事?”
“自求多福吧。”穆云看了他一眼,“若是林語已死,今日你們三人奈何不了我。”
“這般自信?”
“自信源于實力。”
穆云扭了扭脖子,他并未感應到那股熟悉的氣息。
接著,他的后背衣袍緩緩裂開,猙獰詭異的雙翼伸出黑袍之外。
“今日,我會先殺了江城與那個獵人學院的學生,然后再好好對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