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兒姑娘這么一說,看起來倒的確是有些像了…”
聽了甄宓的話,于吉眉頭微微簇起盯著石碑上的圖像觀摩了片刻,也是點頭說道,“不過若這兩條豎線代表的便是一棵大樹的樹干,那這四幅自上而下分布在大樹樹干里面圖像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瓬人軍眾人紛紛搖頭。
吳良此刻也是毫無頭緒。
自下而上,他們見過了第一幅圖像中的圣山與社樹,見過了晝夜交替,也見過了第二幅圖像中的九黎國戰士穿戴過的甲胃。
而第三幅圖像中的怪蟲他們也曾見過,只是自打進入了這處秘境之后便再未出現。
至于第四幅圖像中的那雙疑似在天空中出現的巨大眼睛,他們也不曾見過,唯有典韋在陷入昏厥并被某種神秘的精神力量影響時,隱約記得在潛意識當中有過一面之緣…
可是要將這所有的事物聯系在一起,并且依照石碑圖像中的順序進行解讀,吳良便沒有了任何想法。
如此情形之下,吳良心知不能在這座石碑上浪費太多的時間,于是只得回身對于吉和曹旎囑咐道:“老先生,勞煩你先將這石碑上的圖像臨摹下來,旎兒,你也將圖像中的內容記在心里,不要錯過任何細節,這東西說不定什么時候便會派上用場。”
“知道了。”
兩人點頭應道。
吳良則已經繞過了石碑,在典韋的維護下再次來到那個純銅大樹樁近前。
通過典韋之前在樹干上砍開的那個口子,吳良并未發現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因為口子里面也依舊是沒有任何雜質的實心純銅,他甚至搞不清楚之前從這口子里面流出來的那一滴疑似血液的紅色液體究竟從何而來。
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將探查的方向轉移到了這個純銅大樹樁的中心位置。
一開始吳良便已經發現,這個純銅大樹樁的樹心是類似桐木的空心,并且因為純銅大樹樁的直徑十分驚人,它這空洞的樹心直徑亦是達到了一米有余,乍一看過去就像一個直通地下的井口。
不過這目前只是立于側面的感官,想要搞清楚這個空洞的樹心究竟有多深,里面又是否藏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東西,吳良便必須爬到純銅大樹樁上面再居高臨下進行更進一步的查驗。
“典韋兄弟,來搭把手。”
如此想著,吳良已經在典韋的幫助下爬到了純銅大樹樁上面,接著慢慢的靠近位于樹樁中心的空洞。
典韋亦是一個縱身便跟了上來,手持子母手戟緊緊跟隨。
但接下來的探查卻并未給吳良帶來任何驚喜。
呈現在眼前的就只是一個直徑一米有余的豎洞,豎洞的內壁同樣是純銅,并且看起來十分光滑,哪怕身手很好的人使用“爬煙囪法”只怕也很難完成直上直下的動作。
至于這豎洞的深度,目前也還是個未知數。
吳良探頭向下望去,只能看到黑洞洞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底。
“諸葛賢弟,遞塊石頭上來。”
吳良轉過身來向諸葛亮要了一塊石頭,又對白菁菁囑咐道,“菁菁,你聽著點這塊石頭傳遞回來的聲音,嘗試推測出這個洞的深度。”
說著話,他已經便將諸葛亮遞來的石頭拿到了豎洞上方,隨后喊了一聲“開始”,才松開手使其在沒有任何助力的情況下做自由落體運動。
其實這操作就算沒有白菁菁幫忙,只需記住石頭落到底部發出聲的時間,便可以通過高中時學過的自由落體公式計算出這個豎洞的深度,至于聲音傳遞的時間誤差,只要豎洞不是太深的話,便可以忽略不計。
而現在有白菁菁在,吳良便又多了一個對比的對象,如此得出的結論自然更加準確。
何況他現在其實也只是需要一個大概的數據而已,誤差在幾米之內都完全可以接受,根本沒必要那么較真。
眾人見狀立刻屏住了呼吸,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影響了白菁菁的判斷。
然而。
一秒!
兩秒!
三秒…
十秒!
吳良心中暗自記著時,但十秒鐘已經過去,他卻依舊沒有聽到石頭落地的聲音。
“這…”
吳良不免有些迷惑。
別看只是短短的十秒鐘,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在沒有外力影響的自由落體狀態下,那塊石頭應該已經下落了大約四百九十米的高度!
四百九十米!
那已經是一個相當可怕的高度了,需知聲音在空氣中的傳播速度不過也只有340米/秒,到了這一步,如果再聽到了石頭傳遞回來的聲音,已經完全不能忽略掉聲音傳遞的時間誤差了。
重要的是,吳良直到現在也還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吳有才,在你松手不久之后,我似乎聽到過一個極其輕微的響動,只是不太確定那是否是石頭落地的聲音,因此沒有及時向你提起。”
白菁菁亦是側耳傾聽了很久,終于蹙著兩道柳眉說道。
“哦?具體是在我松手多久之后?你可能據此推斷出大概的深度?”
吳良回頭問道。
“大概一個呼吸之后吧。”
白菁菁答道。
這個時代沒有“秒”這個概念,較短的時間都用呼吸作為單位,而“呼吸”這個單位卻并不精準,因為正常人每分鐘大概呼吸1220次,如此平均下來,一個呼吸的工夫就是35秒的時間。
用這個單位來計算自由落體運動的話,將會產生很大的誤差。
不過很快白菁菁便又補充道:“如果我沒聽錯的話,那個聲音與我們所在的地面應該有個十幾丈的距離。”
“十幾丈?”
吳良心中暗自算道。
十幾丈就按五十米來估算,如果套入到自由落體公式中計算,那就是當時石塊剛剛下落了3秒多一點的時間,的確是在一個呼吸的計時單位范疇之內。
這說明白菁菁方才肯定沒有聽錯。
這個豎洞可能就是這么深,當時石塊便已經落地…
但這個樹洞的底部究竟有什么東西呢?
如果下面是某種堅硬的材質,又或是水一類的液體,石塊落下必定會發出不小的聲響,絕不可能只有白菁菁一人聽到才對。
吳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再次對諸葛亮說道:“諸葛賢弟,再遞上來一塊石頭,菁菁,這次你再仔細聽聽,盡量聽出石頭究竟是落在了什么樣的東西上面,落地的聲音怎會如此輕微。”
第二塊石頭很快落入洞中。
這次僅僅只是過了2秒鐘,白菁菁便立刻睜開眼睛說道:“這次聲音變得更加清晰了,聽起來像是落入了一團柔軟粘稠的東西里面,并且立刻便被這種東西吞沒,因此聲音才極其微小,另外還有…”
“這個聲音與我們只有四五丈的高度差了吧?”
不待白菁菁說完,吳良已經接過話茬語氣急促的問道。
“這次你也聽到了么?”
白菁菁下意識的問道。
其余眾人則紛紛面露疑色,就連與吳良一同立于純銅大樹樁上的典韋亦是如此。
他們方才也在努力的傾聽一切聲音,但除了白菁菁之外,他們還是一丁點聲音都沒有聽到,尤其是典韋,他可以直接站在吳良身邊呢,而吳良又沒有白菁菁那過人的聽力,為何吳良能夠聽到這個聲音,他卻什么都沒有聽到?
然而此刻吳良哪里還有心思與他們做出解釋,當即拉了典韋一把,一邊跳下樹樁一邊對眾人催促道:“快!典韋兄弟跟我走,兄弟們也速速退開,先退到這個樹樁十丈之外再說!”
“這又是為何?”
瓬人軍眾人更加不解。
不過從吳良的狀態中,他們也看得出吳良并非在與他們開玩笑,因此誰也不敢大意,紛紛行動起來跟隨吳良退散。
其實吳良也不知道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么。
但是根據白菁菁聽出的信息,再結合他自己的計算,不難判斷出此刻那豎洞中正有東西在快速向上移動,并且已經快要沖出洞口。
而且應該是一種柔軟粘稠的東西…
在沒有搞清楚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又是否能夠危機眾人性命的情況下,吳良當然要選擇帶領眾人快速遠離,免得發生什么難以控制的局面。
而也就在瓬人軍眾人才剛剛跑到那棵社樹之下的時候。
“吳有才,有東西從那銅樹里面沖出來了!”
白菁菁一邊下意識的回頭,一邊對吳良說道。
眾人聞言亦是不自覺的回頭。
這一回頭不要緊,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打了個激靈,腳下的步伐立刻又快了許多。
只見一個顏色如鮮肉般粉嫩的龐然大物已經自那純銅大樹樁中心的大洞里面鉆了出來,此刻正長著一張布滿了層層利齒的血盆大口向瓬人軍眾人所在的方向不停扭動,仿佛正在發出無聲的咆孝。
從這龐然大物鉆出來的部分來看,它的身體應是如蛇一般的條狀。
但它的身上卻沒有覆蓋任何鱗片,取而代之的是濕滑的黏液與無數條似它一般不斷扭動著的觸須。
“這?!”
看到這一幕,吳良等人頭皮發麻的同時,不由想起了曾經在齊哀公墓中遇到的那個由無數痋蟲組成的痋蟲巨人。
但兩者顯然不是同一種東西。
面前的龐然大物顯然與那個石凋上的怪蟲一般無二,只是體型至少大了成百上千倍,相反它身上的那些正在扭動的觸須倒與石凋上的怪蟲體型相當。
與此同時。
這條巨大的怪蟲仍在不斷從樹洞中鉆出,眨眼間鉆出樹洞的部分便已經達到了兩丈有余,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有多長,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條怪蟲此刻的目標正是他們。
好在它的速度不算太快。
以它目前的速度,恐怕很難追上奮力逃跑的眾人。
也是此刻,吳良終于大概明白了方才石頭丟入樹洞中為何會發出白菁菁描述的那種聲音,那樹洞就那么大,而這條怪蟲便幾乎全部占滿,石頭掉落下去大抵會直接落入它的血盆大口中,自然立刻便被吞沒。
只是不知這怪蟲忽然從樹洞里面鉆出來,還一副要將他們生吞了的姿態,是不是因為受到了那兩塊石頭的驚擾。
“公子,現在怎么辦?”
一邊向遠處跑著,有人見這巨大的怪蟲一時半會還追不上他們,于是分神問道。
“保持安全距離,看看它究竟要做什么。”
吳良沉吟著說道,逃跑的確不是個辦法,畢竟他們被困在了這處秘境之中,就算再怎么跑也無法離開。
“不知道這東西怕不怕火?”
又有人問道。
“怕不怕火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東西應該怕鹽,公子已經為我們演示過了,可惜咱們的鹽已經不多,而且這么大的怪蟲,鹽再多怕是也不夠用啊。”
有人聳著肩膀說道。
而與此同時,吳良卻不由想起了石碑上的圖像。
其中有一幅圖像畫的便全都是這種怪蟲,不過圖像中的那些怪蟲體型肯定沒有這么大,否則便不會應該“蚩”的形象。
畢竟眼前這玩意兒可不只是咬人腳趾那么簡單,它這一口下去,活吞三四個人恐怕都不成問題。
就在這時。
這巨大的怪蟲似乎也意識到這樣下去根本追不上吳良等人,它居然忽然停了下來,如同眼鏡蛇一把仰起頭來,用那張血盆大口“望”向吳良等人。
“怎么不追了?”
瓬人軍眾人隨即放慢了腳步,詫異的回頭望去。
“嘰——!”
一個尖銳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這聲音雖然沒有任何氣勢可言,但卻極具穿透力,吳良等人聽在耳中只覺得耳膜都要被刺穿,連忙抬手捂住了耳朵。
下一刻。
這巨大怪蟲身上的觸須居然開始脫落,那些觸須竟全都是小一號的怪蟲!
它們扭動著身子掉落在地上,瞬間將地面遮了個嚴嚴實實。
與此同時。
那巨大的怪蟲雖然不再向樹洞外鉆,但卻有更多這種小一號的怪蟲正在源源不斷的涌出,仿佛無窮無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