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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七章 五百門客之墓(4000)

  收買!

  吳良這是赤果果的收買!

  眾所周知,漢朝還沒有科舉制度,那么朝廷的官員都是怎么選拔出來的呢?

  自然是舉薦。

  士族之間的互相舉薦。

  就拿最近的事情來說,戲志才一死,曹老板身邊忽然沒有了可以替代之人,于是便只能向荀彧求助,請荀彧幫忙舉薦一位能夠與戲志才比肩的謀士。

  于是荀彧舉薦了郭嘉,

  不過知道吳良這次出發之前,郭嘉還都沒有前來曹營報道。

  再加上荀彧如今過早被曹老板收拾掉,這種時候郭嘉前來報道的話,曹老板還真未必便能夠信任于他…這便間接導致了郭嘉前途未卜,能夠似歷史上一樣得到曹老板的青睞,成為曹老板的“奇佐”還是個未知數。

  扯得遠了,

  還是要繼續說回舉薦的事情。

  這種現象在漢朝幾乎是唯一的晉升渠道,

  對漢朝歷史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這時候的人為了得到晉升與舉薦的機會,最經常做的事情便是拜訪名士。

  在拜訪的過程中得到名士的贊賞,便等于拿到了一張進入官場的門票。

  比如歷史上的諸葛亮,他能夠受到劉備三顧茅廬的禮遇,也并不是因為劉備已經見識過了諸葛亮的才華,而是受到了司馬徽與徐庶的共同推薦。

  那么話說回來。

  吳良算不算名士?

  肯定算不上,他在士族之間的人脈其實很窄,平時也極少特意與士族打交道,甚至就連曹營的那些士族都極少有私下的聯系,因此也不存在什么名望與口碑。

  但不要忘了,他現在是太史令。

  這是無可爭議的京官,能夠直接向獻帝劉協遞話,也能夠在朝廷中與許多高品官員說上話的京官,從這個角度來看,吳良無疑可以做到近水樓臺先得月,舉薦的能力便又在當今許多名士之上了。

  而能夠得到吳良這樣的評價,對于邴立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吳太史謬贊,邴某何德何能竟得吳太史如此器重,

  不敢當,實在不敢當。”

  邴立聞言連忙謙虛的不停擺手,不過他心中的喜悅與興奮卻是難以掩飾的,就連眼睛都已經笑的彎了起來。

  這說明吳良這張連承諾都算不上的空頭支票,已經成功完成了對邴立的收買,至少收買了一大半。

  吳良心中有數。

  不過他其實也并非只是在給邴立畫餅。

  雖然吳良對官場毫無興趣,為了避嫌也從來不會向曹老板舉薦人才,但一個小小的太守,倒也沒什么要緊的,隨口向曹老板一提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而會產生如此想法,除了是為了收買邴立,令他心甘情愿的配合自己辦事。

  同時也有那么點幫助朐縣百姓解決如今困局的想法。

  倘若邴立做了東海郡太守,那么剿滅這伙“黃巾賊”的事情自然也就需要由他全權負責,如此一來,朐縣百姓便有了摘下“黃巾賊”帽子的可能,免于今后可能到來的滅頂之災…

  至于之后他們是要繼續留在郁洲山上避世而居。

  還是回到朐縣接受不斷的徭役與強征。

  那便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吳良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為他們做出選擇,畢竟就連他自己現在也是一樣在這亂世的夾縫之中生存,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

  “邴縣令不必謙虛,這年頭似邴縣令這般愿為百姓請命的人不多了。”

  吳良心知目的已經達到,

  笑了笑道,“如今我已了解了這些百姓的苦衷,自然更加不會為難他們,也請邴縣令回去之后將我的意思轉達,我可以保證只要他們不為難我,便絕不傷這些孩童分毫,他們在我這里吃得好睡得好,待我離開時必定安然無恙的送回去,說不定到時這些孩童都胖了一圈,舍不得回去了。”

  “請吳太史放心,此事我定會如實轉達,盡力化解吳太史與這些百姓的誤會。”

  邴立拍著胸膛說道。

  “另外,三日后我會率人再來朐縣,請邴縣令安排我與那金漁、金衛父子會面,有些事情我希望能夠與他們當面溝通。”

  吳良又道。

  “此事也包在邴某身上。”

  邴立忙不迭點頭。

  吳良最終還是將瓬人軍帶去了三百里外的厚丘縣。

  與朐縣不同,厚丘縣因為距離東海郡郡城郯縣更近,算是一處軍事重鎮,城內不但有曹老板駐扎的守軍,物資也更加充足。

  以此作為以防萬一的接應地點,自然是最好不過。

  莫說那伙“黃巾賊”只是冒牌貨,便是正兒八經的正規軍,也絕不敢貿然攻打郯縣,試圖營救那些孩童。

  表明身份之后,郯縣縣令自是立刻將吳良奉作貴賓。

  好酒好肉的招待著,就連瓬人軍也得到了妥善的安排,小日子過的十分滋潤。

  而吳良則并未向郯縣縣令說起朐縣的遭遇,只是停留了一夜之后,將那些孩童與少量瓬人軍兵士留在城內,接著又進行了一番補給,便又帶著大部分人重新折返朐縣。

  如此一來一回。

  雖然看似無端走了不少冤枉路,但吳良卻覺得很有必要,他是個十分謹慎的人,直到現在也不能完全信任邴立與那伙“黃巾賊”。

  而做過如此安排之后,便等于給此次在朐縣的行動加上了雙保險。

  自此那伙“黃巾賊”不但要擔心那些孩童的安危,同時也必須考慮一下自身的處境,倘若吳良在朐縣出了什么事,郯縣與東海郡郡城收到消息自然不敢坐視不理,到時先不說那些孩童,便是這伙“黃巾賊”也一樣要給吳良陪葬。

  當然。

  “陪葬”肯定不是吳良想要的結果,他要的是足夠令那伙“黃巾賊”不敢輕舉妄動的震懾,確保萬無一失。

  這一次重回朐縣。

  瓬人軍的待遇已經截然不同。

  在距離朐縣縣城還有三十里地的時候,便有一支由二十名青壯年男性組成的小隊迎了上來,問過吳良的身份之后,當即一邊派人回去通報,一邊十分熱情的為瓬人軍開路。

  而當瓬人軍到達朐縣縣城的時候。

  更是有不少人出城前來迎接,為首的正是那日試圖阻攔瓬人軍離去的老者,吳良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做金漁。

  在他的身旁,除了朐縣縣令邴立之外,還立著一個看起來大概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

  此人長有一張十分端正的國字臉,顎骨略寬一些,身形也較為壯碩,露在外面的半截臂膀黝黑而又有力。

  從他那與金漁略有些相像的眉眼與站立的位置便不難判斷,此人應該就是金漁的兒子金衛,郁洲山上那伙“黃巾賊”的首領。

  “吳太史,你可算來了,有失遠迎請多包含…”

  見到吳良,邴立率先迎了上來,將金漁與金衛二人介紹給他,吳良猜的果然不錯,那國字臉壯漢正是金衛。

  而金漁、金衛與出來迎接的百姓則是率先望向了吳良身后的瓬人軍。

  不過在發現瓬人軍這次回來并沒有將他們的孩童一同帶來時,臉上多少浮現出一絲失望,這也很正常,哪怕吳良承諾的天花亂墜,也斷然不會有父母愿意將自己孩子交到旁人手中。

  “見過吳太史。”

  待邴立簡單介紹過了,金漁與金衛父子亦是主動上前施禮。

  “有禮了。”

  吳良笑呵呵的還了一禮,接著便直奔主題道,“金叔,金大哥,想必邴縣令已經將我此行的目的告訴你們了吧?”

  “回吳太史的話,說倒是說過了。”

  經歷了幾日前的短暫交鋒,金漁顯然已經對吳良有些忌憚,畢恭畢敬的道,“不過小人世代居住在朐縣,確實從未聽說過徐福歸來的消息,而且以小人對朐縣的了解,縣內也的確沒有什么能夠隱居卻不被察覺的隱秘之處…吳太史會不會是搞錯了,又或是徐福就算果真回來,也并未回到朐縣隱居,而是去了胖的什么不為人知的地方。”

  “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吳良笑了笑說道,“因此我并未妄下定論,只是希望能夠在朐縣走訪一番,若能夠證明徐福的確不曾回到朐縣,便會自行率人離開。”

  “小人愿盡力配合吳太史行事。”

  金漁當即施禮說道。

  他的兒子金衛亦是一同施禮,不過從始至終都保持著沉默,也不只是天生沉默寡言,還是心中仍有什么想法。

  吳良也并不主動與他搭話,轉頭便又看向了邴立,開口問道:“邴縣令,這幾日你可曾將朐縣有關徐福的傳說與異聞整理出來?”

  “已經整理過了,全部記錄在府衙之內,吳太史可以隨時前去查看。”

  邴立施禮道。

  “有勞。”

  吳良微微頷首,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大方方進城。

  如此來到府衙之內,吳良這才明白邴立所謂的“全部記錄在府衙之內”是什么意思,應該受條件所限,邴立沒有使用簡牘,而是將整理出來的傳說與異聞全部使用炭筆寫在了府衙的墻壁之上,東北西三面墻壁寫得那叫一個密密麻麻,猛一看過去竟有些壯觀。

  這在后世可是一種十分另類的裝修風格,通常出現在一些主題酒店或飯店之內,并且放在主題酒店與飯點之中也是異類。

  “請吳太史擔待,朐縣竹子稀少,邴某又囊中羞澀,只得出此下策…”

  邴立還有些不好意思,一臉尷尬的說道。

  “挺好,我喜歡。”

  吳良卻是連連點頭,笑了笑對身后的于吉與諸葛亮說道,“你們先看上一遍,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記錄下來。”

  “諾。”

  于吉和諸葛亮應了一聲,已經取出筆與絹布,分開看向了不同的墻壁。

  “邴縣令,他們現在此處看著,還要勞煩你待我去往徐福的故居查看一番。”

  將部分兵士留在府衙之內為于吉和諸葛亮站崗放哨,吳良又對邴立說道。

  “這是自然,請。”

  邴立應道。

  說是徐福故居。

  其實已經變成了一處僅剩小部分土質墻體的遺址,而且位于城南的邊緣地帶,期間應該還曾被城內的百姓與牲口“借住”過。

  總之,破壞的十分徹底,也就大概還能看出一個規模來,但是想從遺址中找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完全就是癡心妄想。

  “怎么樣?”

  吳良其實也沒抱太大希望,在遺址中轉了一圈之后便來到巫女呼身邊低聲詢問。

  巫女呼搖了搖頭,表示她胸口的瓊勾玉依舊毫無變化。

  如此一來,這所謂的“徐福故居”自然也就沒有什么價值了。

  吳良立在原地沉吟片刻,忽然又看向試探著邴立:“對了,邴縣令,郁洲山因田橫曾在島上盤踞,也曾叫做田橫島,據我所知,田橫是先秦齊國的貴族,徐福亦是先秦齊國的貴族,此二人之間應有故交吧?”

  田橫與徐福是否有故交,這在史書中沒有任何記載。

  但徐福生活在始皇在世的時候,倭國人則言明他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大漢建立的時候,這中間的跨度很大。

  而田橫則也生活在始皇在世的時候,死于大漢建立之后。

  如此推算,兩者的確是同一時期的人。

  另外。

  朐縣是徐福的故鄉,也是先秦齊國的國土。

  而田橫在劉邦統一天下之后,因不肯稱臣于漢,便帶著門客逃到了朐縣郁洲山。

  這其中的許多巧合,令他細想之下不由的產生了這樣的猜測,雖是突發奇想,但也并非毫無根據。

  “吳太史說的不錯。”

  邴立點頭說道,“秦朝時田徐兩家皆是朐縣的大家族,而田橫與徐福小時還是玩伴,只不過后來徐福被始皇征召,再到徐福出海尋找長身不死藥,兩家似乎便極少再有往來了,可惜如今城內田府的故居早已不復存在,吳太史連個遺址都見不著了。”

  見邴立如此說,吳良立刻有看向了一直陪在一邊的金漁、金衛父子,開口問道:“那么田橫當初在郁洲山上修煉的宅邸呢,可還在?”

  “在。”

  金漁與金衛對視了一眼,依舊由金漁接茬說道“田橫的宅邸附近還有幾百座無碑墳墓,聽說那里面埋的是得知田橫死訊之后,隨主人自盡而去的五百門客,不過那地方很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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