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方瓊此前描述,她無意間發現了太陽墓,打開了一口還算完整的船型木棺。
而在棺材里面,她看到了一具干癟但卻并未腐爛的尸首,尸首的手上戴著一枚耀眼的綠寶石戒指,胸口還放著一塊刻有奇怪符號的龜殼。
她收起龜殼還想去取那枚綠寶石戒指的時候,尸首卻忽然抓向了她。
她嚇得落荒而逃,因此只是得到了后來使得她掌握“魘昧術”的龜殼,卻并未拿到那枚綠寶石戒指。
所以…
這就是方瓊此前到達過的那座太陽墓,而這具尸首就是她試圖取走卻最終失敗的那具尸首么?
吳良保持著距離細細打量這具男尸。
從男尸目前的狀況來看,死亡與那些不著一絲的女尸差別不大,感覺上很像是在同一時期死亡。
但若是參考方瓊此前的描述,這具男尸便不應該與那些女尸一樣,因為當初方瓊并未在太陽墓中見過現在的那些女尸,也就是說,那些女尸是在方瓊離開之后才出現在這里的,而這具男尸如果正是方瓊見過的那具男尸的話,便應該比那些女尸的死亡時間早出很多,甚至極有可能與太陽墓同壽。
除非,這具男尸也是后來才來到太陽墓,并且成功取得了那枚綠寶石戒指,還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又或者說,這具男尸與那些女尸便是一伙的。
但這其中依舊存在許多令吳良不解的問題。
比如:為何這具男尸身上穿著獸皮,而那些女尸卻一絲不掛?
再比如:那些女尸為何一模一樣?
如果只有兩具或是三具,吳良還可以理解為雙胞胎或三胞胎,但數量如此之多…不是吳良瞧不起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便是在醫療水平已經相當發的的后世,懷了三胞胎以上的女子也基本不可能順產,否則那便等同于自殺,更不要說這個時代。
何況這么多數量,便已經不是多胞胎不多胞胎的問題了,而是物種的問題,人類根本就不可能具備這樣的生育能力。
再加上方瓊此前頂上的“魔女”身份,這個問題依舊充滿了懸疑色彩,很值得深究下去。
“典韋,楊萬里,你二人護著我,我試試能不能將那枚戒指取下來。”
如此想著,吳良對典韋與楊萬里說道。
兩人聞言立刻伴在吳良左右,典韋更是接過了吳良手中的金剛傘,確保不論出現任何情況,都可第一時間將吳良護在傘后。
吳良慢慢的越過那一片女尸,來到了那具靠在棺材上的男尸身邊。
而后又小心翼翼的低下身子,將戴著手套的手伸向了男尸手上的綠寶石戒指。
眾人亦是屏住呼吸,注視著吳良的一舉一動。
他們雖然沒有詳細聽過方瓊的這段經歷,但吳良謹慎的姿態亦是令他們意識到此事可能并不尋常。
終于。
吳良的手觸碰到了那枚綠寶石戒指。
同時他下意識的看向那具男尸,而那具男尸則并無任何反應。
“呼——”
吳良略微調整了一下呼吸,兩根手指捏住那枚綠寶石戒指,順著男尸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向下擼。
男尸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如此直到這枚綠寶石戒指徹底脫離了男尸的手指,落入了吳良手中,男尸照樣沒有如方瓊此前描述的那般出現任何一絲異樣。
“是方瓊此前說了謊?”
“還是這具男尸在被方瓊動過之后,已經變成了一具普通的尸首?”
吳良端詳著手中的綠寶石戒指,并未從上面看出什么比較獨特的地方,比如銘文、符號、標記等等一切與男尸身份或于這片太陽墓有關的細節。
這看起來就是一枚應該很值錢的綠寶石戒指,但對吳良來說卻普通的很。
吳良百思不得其解。
最終只得暫時將這個問題放在一邊,繼續查看現場的其他事物。
除了這具男尸與其手上的這枚刺眼的綠寶石戒指,這里最顯眼的便是那口船型木棺了…
吳良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口船型木棺的棺蓋上,的確如同方瓊此前描述的那般存在三道相對比較新的裂口。
這裂口并不算大,如果湊的足夠近應該能夠看到一絲絲棺材內部的情況,但也僅僅只是管中窺豹的一絲,想要看到里面的完整情況仍需打開棺蓋。
但問題是,這棺蓋為什么會是蓋著的?
吳良記得很清楚,方瓊此前說她在被那具忽然動起來的男尸嚇到之后,便驚慌失措的逃離了此處,而后莫名其妙的走出了沙漠。
一個被嚇到驚慌失措的人,難道還會很有禮貌的將棺蓋給墓主人重新蓋上不成?
方瓊可沒提到這茬。
另外,方瓊也不曾說過有將這具男尸從棺木中給扔出來的事情,而此刻這具男尸卻掉落在棺木的外面。
所以…
該不會是方瓊離開之后,真有其他的人到達過此處,并且做了一些事情,導致這里的情況與方瓊此前的描述有所不同吧?
可若是如此,男尸手上的綠寶石戒指為何沒有被取下?
在吳良看來,來者不管是求財,還是求別的東西,應該都沒有理由對這么一枚顯眼的戒指置之不理吧,反正換作是他,這玩意兒他既然已經摘了下來,那么肯定便是要帶走的,哪怕不在乎錢留個紀念也是不錯的…
帶著這樣的猜測。
吳良繼續仔細觀察著這口船型木棺,與那枚綠寶石戒指一樣,出了造型上略微有些奇特之外,這口棺材看起來同樣只是一口普通的木棺。
他并未在棺材的表面發現任何文字或是符號之類的東西,甚至連裝飾性的花紋都沒有。
這種情況下,吳良只得湊近了棺蓋上面的幾道裂縫。
陽光透過這幾道狹小的裂縫照入棺材內部,可以看到的范圍極其有限。
不過吳良還是看到了一個疑似是一個人手的東西!
“這里面可能還存放著一具尸首!”
吳良吸了一口氣,回頭對瓬人軍眾人說道。
她現在倒越發相信方瓊此前的供述了,因為方瓊說過,她正是通過棺蓋上的縫隙看到了墓主人手上的綠寶石戒指,因此才鼓足勇氣打開了這口棺材。
而現在吳良通過棺蓋上縫隙,剛好看到了一個疑似人手的東西,如果里面真有一具尸首的話,這足以證明方瓊在這件事沒有說謊。
“那…公子,咱們要開棺么?”
棺木里當然會有尸首,眾人又不是第一次下墓,自然不會被這么正常的事情嚇到,只是不太清楚吳良此話的用意。
若是教于吉知道吳良根據已有的情況判斷,現在這口棺材里面就不應該有尸首,這貨估計又要習慣性的往后躲了。
“當然,不然咱們干嘛來了?”
吳良點了點頭。
這口船型木棺上并沒有三長兩短的皮帶,棺蓋上也沒有釘下釘子,看起來比棺身大了一圈的棺蓋就只是像個頂棚一樣簡簡單單的蓋在了上面。
于是典韋與楊萬里主動走上前去。
鑒于這口棺材的棺材已經出現了裂痕,并且棺身的表面看起來亦是已經有了不同程度的腐朽狀況,兩人在吳良的指示下輕輕將整個棺蓋抬了起來,而后又將其輕輕的移開放在了一邊,免得造成進一步的損壞。
而在移開棺蓋之后,眾人已是不約而同的跟隨吳良湊到了棺材邊上,伸著脖子想里面望去。
這一看不要緊。
“方、方瓊?!”
于吉率先發出一聲驚叫,將身旁的諸葛亮摟入懷中。
這一次誰都不會認錯,躺在棺材里面的正是方瓊!
與此前看到那些一絲不掛的女尸不同。
此刻棺材里面的這名女子穿著一身破爛的布衣,并且除了臉上與皮膚上看不出一絲血色之外,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剛睡去的活人!
而僅僅只是看過她的面孔,眾人便立刻能夠分辨的出來,這女子一定是方瓊!
只不過卻是小一號的方瓊。
個頭要比吳良等人擒獲的方瓊略微低一些,目測與那些倒在外面的女尸倒差不多。
五官則除了略帶著一絲稚氣之外,看起來與他們擒獲的方瓊沒有任何分別,幾乎就是從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
而與此前已經化作了齏粉的方瓊“石像”比較,更是一模一樣,就連發型與頭發長度都絲毫不差!
所以。
于吉沒有看錯,這里面躺著的女子就是方瓊,絕對錯不了!
“吳有才,此事變得越來越蹊蹺了…”
白菁菁一對柳眉亦是蹙了起來,有些驚疑的對吳良說道。
“嗯…”
吳良的眉頭更是擰成了疙瘩。
的確非常蹊蹺。
甚至吳良到了現在依舊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對太陽墓還是沒有一個基本的認識,只是遇到了一件又一件不合情理的怪事。
最重要的是。
這些怪事還很難連成一條線,而不似此前盜過的陵墓一般,最起碼前往發掘之前便了解過了墓主人的生平,打的是有準備之仗。
白龍堆神秘小湖中的方瓊石像…
扦泥城的魔女…
遍地疑似方瓊尸首的赤身干尸…
莫名進入的奇異世界…
那些應該與太陽墓有關的神秘植物…
傳說中的西王母…
綠地遺跡中“復活”的疑似體內存在著與那頭駱駝石像一樣的紅色黏液的石像…
遭遇的怪事越多,吳良的思路反倒越發亂了起來。
他現在甚至覺得,太陽墓可能根本就不僅僅是一個“駱駝墳”的事情,而是整個樓蘭古國、或者說整個羅布泊的事情,從進入白龍堆開始,他們便已經進入了太陽墓的勢力范圍,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必須聯系在一起去思考。
可現在讓他將這些東西聯系在一起,他又沒有任何頭緒。
就好像的帶了一把珠子,卻還沒有找到能夠將這一把珠子串聯起來的那條最關鍵的線,因此永遠都無法串出一條完整的手鏈…
就在這時。
“嘩——呼——”
古怪的聲音忽然自四面八方傳來,聽起來像是風沙正在嘯叫。
整個天地都黯淡了下來,吳良連忙等人回頭向這片太陽墓之外望去。
卻見此時四周的沙漠中已經掀起了比黑龍暴更加狂暴的沙暴,無數巨人一般的龍卷風拔地而起,仿佛牢籠一般將吳良等人與這一大片太陽墓圍攏了起來,密不透風!
“更厲害的黑龍暴要來了?!”
眾人不由的有些慌亂。
這種力量絕非常人力能夠抗衡,若是隨后向他們襲來,生還的機會絕對比得道成仙還要渺茫…
“莫要慌亂。”
吳良則是很快便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凝神望著自四面八方襲來的沙暴,又看了看腳下這片不曾被黃沙掩蓋的黃土地,不太自信的對眾人安撫道,“這片太陽墓不曾被黃沙侵襲,即是說這沙暴可能從未到過此處,我們未必便陷入了絕境,靜觀其變…”
說到這里,吳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頭看向白菁菁問道:“菁菁,此前在扦泥城的時候,你提前一個多時辰便已聽到了黑龍暴的動靜,這次的沙暴明顯比黑龍暴更加猛烈,為何卻不曾提前預警?”
“這次我什么都不曾聽到,如何提前預警?”
白菁菁以為吳良在責備她,瓊鼻一皺不悅的說道。
“若是如此…也就是說,這次的沙暴與黑龍暴截然不同,乃是瞬間原地出現?”
吳良面露疑惑之色,“這亦十分不符合常理,正常來說沙暴應是由氣流引起,自然界的氣流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出現,更不可能似現在這般瞬間達到這種程度,總要有一個過程才是。”
眾人聽得半懂半不懂,他們只知道一件事,倘若這沙暴席卷而來,后果將不堪設想,可現在他們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在這時。
“還不快毀去那口木棺!”
一個尖利的女聲忽然混雜著風聲傳入了吳良等人的耳朵。
眾人連忙循聲望去。
卻見沖他們喊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此前一直陷入昏迷的方瓊,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