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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于吉入伙

  甚至西漢年間,還有西域小國向大漢朝廷進貢過“火浣布”。

  不過那次進貢的火浣布很快就不知去向,以至于到了魏晉初期,曹丕還在自己所著的《典論》中公開表示火浣布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一些人以訛傳訛的產物罷了。

  而據吳良所知,這玩意兒確實是真實存在的,并且在后世已經變成了一種極為常見的工業材料。

  它的學名叫做“石棉布”。

  石棉布采用一種叫做石棉纖維的天然礦物質纖維制作而成,不但具有不燃性,灼燒可以去除布上污垢,同時還兼具防腐、耐酸、耐堿的特性。

  這些特性,使得石棉布在后世擁有極為廣泛的用途。

  但像《山海經》中說的那樣,將其當做日常衣物來穿,卻是極為少見的事情。

  最多也只是將其制作成為特定情況下才會使用的消防防火服使用,并且還不能純粹使用石棉布,尚需進行一系列的特殊工藝。

  只因石棉纖維本身就對身體有害。

  在開采、生產以及制作的過程中它會產生許多粉塵,這種粉塵很容易引發皮膚癌與肺癌。

  除此之外,石棉纖維本身纖細脆硬,是一種非常容易折斷的纖維,就算經過處理也依舊改變不了這種特質,人類的皮膚又非常脆弱,若是穿上石棉纖維制作而成的衣物,便會有許多細小的纖維刺入皮膚,并且折斷留在里面…

  吳良小的時候便有淘氣拿“石棉瓦”當玩具的悲慘經歷。

  當時玩的時候沒覺得有什么,但等回家之后全身上下只要是接觸過“石棉瓦”的皮膚又痛又癢甚至腫起來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錯了,那酸爽…不提也罷。

  “火浣布”就是“石棉布”這種說法。

  其實并非吳良自己的推斷,而是經過了從古到今許多代人的驗證。

  早在元代的時候,天朝在石棉纖維的開采、石棉布的織制和清潔方面已具有相當高的技術水平。

  并且國外的《馬可波羅行紀》中,也提到了“火浣布”的由來。

  說是在西域沙漠的邊緣,地處西北方和北方之間,面積有十六天的行程,此地境內有許多繁華的城鎮村郭,在這些城鎮村郭北面有一座山,山中蘊含著一種神奇的礦脈,當地人用這種礦來煉制“火鼠”,這種“火鼠”是當地人的叫法,并不是像我們所認為的那樣是一種動物,而是開采自地下的一種東西。

  破案了!

  這可能才是《山海經》有關“火浣布”中“大火鼠”說法的由來。

  雖然確實有以訛傳訛的成分,但不可否認,火浣布是真實存在的,就是用礦物纖維編織而成,也就是我們后世常見的“石棉布”。

  現在想想。

  海昏侯劉賀好歹也是做了27天皇帝的人,能夠將西域小國進貢給大漢朝廷的“火浣布”占為己有,也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此才導致“火浣布”在天朝消失了幾百年?

  以至于未來的魏文帝曹丕都認為“火浣布”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一種以訛傳訛的產物?

  “emmm…收了。”

  想著這些,吳良立刻決定將“火浣布”取走,以備不時之需。

  用它來制作日常穿著的衣物肯定是不可能的,那無異于給自己上刑,他又沒有m傾向。

  不過以后盜墓的時候難免會遇到一些極端環境,尤其遭遇烈火的時候,倒也可以暫時將火浣布披在身上抵擋一番。

  或者,還可以當防火材料制作一些比較實用的小工具,給自己與瓬人軍使用。

  至于海昏侯劉賀,他和整個海昏侯墓很快就要與水進行親密接觸,自是完全用不上這種防火材料,沒必要給他留下。

  主要是以吳良的能力,雖然很清楚“火浣布”應該怎么制作,并且這時的工藝也能夠實現,但在沒有找到礦脈的情況下,也算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反正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做得出來…

  將那幾部古籍與火浣布收拾好后,再命人將海昏侯劉賀的棺槨重新蓋好。

  又囑咐典韋與楊萬里繼續監督搬運黃金,吳良就率先返回了山上的營帳,除了等到搬運結束之后對海昏侯墓進行回填,并根據實際情況設置一些小小的防盜措施,這里基本已經沒他什么事了。

  這次大老遠跑來發掘海昏侯墓,收益也是頗為可觀。

  那批黃金與蟲蠟就不說了,對他自己而言更有價值的反而是后世已經徹底失傳的《齊史》與《論語·知道篇》。

  還有三足鱉、失魂香、回魂香、火浣布…

  哦對了,還有“妖道”于吉。

  這個家伙雖然別的不行,但堪輿之術還是有那么點玄乎的。

  甚至這次“靈湖吸魂”事件的出現,吳良都有點懷疑與于吉所說的“八煞黃泉”確實有那么點關聯。

  畢竟,“靈湖吸魂”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他開了海昏侯劉賀的棺槨之后出現。

  實在是太巧合了,巧合的叫人沒辦法不去多想。

  再者說來,“靈湖吸魂”與“八煞黃泉”說起來都是大自然的奇妙產物,兩個大自然的奇妙產物在一起,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貌似也有那么點說得過去。

  哦對了,還有!

  另外一個收獲就是,他又上了白菁菁的二壘。

  距離三壘與本壘打貌似已經越來越近了呢。

  說起來。

  似乎又在統計收益的時候混入了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管怎樣。

  這次最大的收獲依舊是后世早已失傳的《齊史》,它的發現不但能夠令吳良更加全面的了解到秦朝焚書坑儒以前的齊國歷史,還有可能為自己找到更多需要“保護”起來的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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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現在的環境太亂,不便整理古籍,否則吳良現在就要開始看書了。

  “真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無賴了…”

  坐在不遠處總是裝作不經意用余光掃到吳良的白菁菁心中不由腹誹起來。

  吳良的很多行為在她眼中都有些十分矛盾。

  一個唯利是圖的盜墓賊,進入墓中見到那些名貴的玉器與大量的黃金竟沒什么反應,反而時常對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面露驚喜之色。

  你看他現在,就一直繞著那一堆不值錢的破竹簡摩拳擦掌,一副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的模樣。

  拜托你可是個盜墓賊啊,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自己的職業與身份,最起碼不要表現的那么視金玉如糞土好么?

  還有。

  明明是一個狡猾無恥的無賴,卻在明知暗藏兇險的情況下,將手下的兵士全部留在最安全的地方,反而自己身先士卒。

  狡猾無恥的人不是應該躲在后面,送命叫別人上,領功的時候自己才跳出來么?

  最重要的是。

  白菁菁此刻也不明白吳良究竟將自己當做了什么人?

  她已經聽說了自己昏死之后發生的所有事情…

  這樣一個總以欺辱自己為樂的無賴,居然在自己昏死過去的時候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不但幾乎發狂嚇得兵士們大氣都不敢出,還毅然冒險重回險境去救自己。

  可當自己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時候,這個家伙瞬間便又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賴,繼續想方設法的占自己便宜…

  想到這些。

  白菁菁不自覺的抬起手來,玉指輕輕撫過粉唇。

  這里現在還感覺有些發燙,也不知這個家伙在救自己的時候,又用了什么神通。

  “無賴!”

  白菁菁輕哼了一聲側過臉去,索性不再去看吳良,但心里卻仍在思索吳良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無賴!

  幾個時辰后。

  海昏侯墓中的黃金已經全部被搬上了山。

  吳良又下山一趟,親自指揮兵士們開展陵墓回填工作,順便還叫人在陵墓與靈湖之間挖出了一條很深的溝渠。

  他打算水淹海昏侯墓。

  后世海昏侯墓正是因為被水完全淹沒,才將諸多文物完好的保存到了下來,并且斷絕了許多賊盜墓的想法。

  所以現在,吳良打算提前將海昏侯墓淹沒。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海昏侯墓距離靈湖這么近,正好可以將靈湖中的湖水利用起來。

  并且因為海昏侯墓有正門與枯井兩個入口,兩個入口又一高一低,并不像普通的封閉陵墓,很容易便能夠令湖水灌入其中并且將其填滿,而不會因為空氣無法排出造成一半是水一半是空氣的墓室環境。

  那種半水半空氣的環境可起不到任何保護的作用,只會加速文物的氧化侵蝕。

  當然,墓還是要封的,只要有水能夠流進去即可,否則里面的一些能夠漂浮在水上的文物便有可能隨水飄出。

  最后再將起排氣作用的枯井填埋起來,而靈湖的水位又比藏于地下的海昏侯墓高出不少,一個完全被水淹沒的密閉陵墓便完成了。

  這個工程自然還需要幾天才能完成。

  不過吳良并不著急。

  這幾天剛好叫瓬人軍兵士好好吃上幾天上天賞賜的肉食。

  順便還得派人前往附近的城鎮再購置一些馬匹與馬車,用來搬運這次收獲的黃金與蟲蠟,這也需要幾天時間。

  看到瓬人軍正在做的事情。

  一直都以為吳良是來祭祖遷墳的于吉終于意識到了一些問題,皺著一張老臉來到吳良身邊詢問:“公子,老夫雖不及公子手眼通天,但請恕老夫直言,公子可不像是來祭祖遷墳的。”

  這不明擺著的么?

  即是祭祖遷墳,祖宗的尸首可還在墳里面放著呢,這是遷了個寂寞?

  “那么老先生覺得我是來做什么的?”

  吳良早就知道一定會敗露,也并未覺得意外,只是笑呵呵的反問。

  “不好說,說是盜墓吧,公子又并未將墓中值錢的東西全部帶走,可說不是盜墓吧,公子還是取了其中的黃金…因此老夫竟有些看不懂公子的真實目的了。”

  于吉想了想,說道。

  也不知是心里真這么想,還是故意給自己留了一些余地,免得吳良認為被發現了秘密,產生將他殺人滅口的想法。

  哪知聽了這話,吳良卻忽然變得坦率起來,又笑了笑直截了當的道:“不瞞老先生,我們就是前來盜墓的盜墓賊,還要多謝老先生此前為我施展堪輿之術點出墓穴位置。”

  “請公子放心,老夫的嘴一向很緊,絕不會出去亂說。”

  于吉顯然沒有料到吳良竟如此坦率,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當即表態道。

  “我既然敢說出來,便不擔心老先生說出去。”

  吳良又笑著道,“不過卻要暫時委屈一下老先生,待我們安全返程之后,自然不會為難老先生,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其實他壓根就沒打算放過于吉。

  當然,并非是要將他滅口,而是想將他收入瓬人軍為己所用,他的堪輿之術實在是太實用了,這樣的稀缺人才決不能輕易放過。

  “老夫有的選么?”

  于吉問道。

  “沒有。”

  吳良更加坦率的搖頭。

  “哈哈哈,恰好老夫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公子既能占卜天命,又可預測吉兇,更能令人起死或生,這樁樁件件皆是老夫親眼所見,公子定是初得道果之人,老夫一心向道,能受公子指點便是天大的造化,如何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于吉卻忽然笑了起來,老眼之中劃過一抹狡黠,行禮道,“若公子不棄,老夫愿在公子這里討口飯吃,日后亦可隨時向公子討教,如此…公子自可不必再憂心老夫出去亂說。”

  威脅!

  這雖然不是赤果果的威脅,卻也是已經擺到了明面上的威脅。

  原來這只老狐貍根本就不是來試探吳良的,他恐怕早已猜出吳良來此的目的,只是想以此為“威脅”入伙瓬人軍。

  至于目的。

  自然是見過了吳良的神通之后,已經堅信他是身懷道果的人…想要學習他的那些更加厲害的方術。

  否則,這是老狐貍心眼也是不少。

  又怎會傻到特意跑到吳良面前當面詢問,而不是找個機會偷偷溜走,這不是自投羅網么?

  但這卻也正中了吳良下懷。

  一只老狐貍與一只小狐貍各懷心思。

  最終竟以這樣的方式達成了一個各自滿意的共識!

  現在。

  吳良已經在想該把哪枚戒指交給于吉,才最為合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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