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龍警察總部。
大辦公室中,重案組幾乎所有骨干都在場,氣氛異常凝重。
人人面帶寒霜,眼神凌厲,一副隨時可能暴起殺人的樣子,
連進來送茶水的小女警都察覺到了肅殺,收起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笑容,低著頭,躡手躡腳,大氣不敢出。
A組老大,黃志誠警司,今日凌晨三點三十五分,宣告搶救無效,殉職。
黃志誠的死,在整個重案組,甚至全港警隊中,像丟下一顆重磅炸彈,
整個西九龍的重案組,總指揮是高級警司朱美娥,下面具體做事的人,分為ABCD4個組,
肥波和林家俊在D組,D組沒有老大,幾個高級督察各領一隊人馬,哪里缺人手去哪里,
說得好聽些叫做‘應急’,
說白了,就是救火隊,閑人組,無論是人手、資源還是機會,都比其他三組少。
周星星是B組,老大的號稱重案組之虎的曹達華,
不過人人都明,西九龍重案組真正的‘老虎’,是A組指揮官,黃志誠警司,論資歷還是破過的案子,都穩居重案組第一,
若不是他這個人不太擅長搞人際關系,更喜歡破案,朱美娥都未必能做到重案組總指揮官的位置上。
在場的人,未必人人和黃警司有交情,
但此時此刻,所有人的身份都是一樣的:警察。
若是連警司這樣的高級警務人員,都能因為調查案件,隨時可能被殺,那其他人將來怎么做事?
整個警隊,豈不是人人自危?
“干他老母!連警司都敢殺!這次若是不掃絕韓琛,警隊哪里還會有面子?以后邊個還會驚警隊?!”
B組指揮官曹達華警司,穿著一身像阿諾豬華的黑色皮夾克,重重拍桌子破口大罵。
黃志誠警司的頭馬,A組高級督察張華,臉色陰沉的幾乎都要滴出水來,咬牙切齒的說:“大家知道了,昨天下午,黃Sir去見一個他安排在韓琛手下的臥底,遇到韓琛的人,被對方從大廈頂層丟下來。”
看了眼林家俊和肥波,“正巧梁警官和阿俊他們路過,一共擊斃五人,活捉一人,審訊后,確認是韓琛派人下手,因為黃Sir最近盯韓琛盯得很緊,掃掉他幾千萬的貨,韓琛報復殺人。”
曹達華憤憤不平的說:“還有,之前黃Sir幾次針對韓琛的行動,雖然掃了貨,但都沒有抓到證據足夠起訴,內務部那邊,居然說是我們警局有內鬼,查到了黃Sir頭上,現在黃Sir出事了,不去抓韓琛,反而跑到我們重案組來抓臥底!這一次,大家若是再不團結,不光被古惑仔騎在頭上拉屎,連自己人都看不起我們!”
“內務部的我沒辦法,但黃Sir死了,我一定要做事!”
張華陰沉著一張臉,目光陰鷙的掃過其他眾人,一字一句的說:
“現在我手頭沒有韓琛的足夠證據,我準備硬上,Madam朱不批準,我調不動人。各位兄弟,以前大家在不同的組,會爭功有矛盾,但是這一次,希望大家能挺我!”
“阿華你不要說了,大家平日矛盾再多,這一次,一定一致對外,若是不挺你,我現在也不會站在這里。”
曹達華一撩皮大衣,殺氣騰騰的問:“動黃Sir,便是狠狠打我們重案組的臉,朝重案組的頭上淋屎尿,若是我們還做縮頭烏龜,以后怎么見人,怎么辦案?B組我話事,一定沒問題。你們怎么說?”
C組目前暫時話事的高級督察陳家駒,平靜的開口:“驃叔在加拿大出差,兩個小時前,與我通過電話,讓我做事,聽曹Sir和阿華吩咐。”
“我手下沒幾個人,不過這件事,算我一份!”
D組一個高級督察接著開口,然后看向肥波:“肥波,阿俊,D組中你們兩最近最威了,你們怎么講?”
肥波一向是‘萬事不出頭,穩字擺第一’的人,
此時卻捧著肚子,沉著臉呵呵呵笑了起來。
“殺警察,韓琛好威風啊,簡直應該去選港督。當年四大探長時代,社會亂成那個鬼樣子,也沒有哪個江湖大佬,敢于輕易殺警察!何況這次是警司。”
他說著,斜斜的看了那名D組高級督察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虧你當了十幾年警察,這種事還需要問?什么意思,糗我啊?”
不等對方回話,肥波便把配槍朝桌上重重一拍,“草!當然做事,不然人家真的以為警察是槍是玩具!”
“那就這定下,若是事后有黑鍋,今日在場的人,按照警銜,一起抗!我官最大,我抗最大那份!”曹達華說。
就在此時,辦公室的大門忽然被人重重推開,砰一下撞在墻上,
朱美娥一身筆挺警服,面帶寒霜的出現在門口,
目光從一群下屬的臉上掃過,
“這么多人聚在這里做咩啊?罷工還是造反?重案組無事可做了嗎?!”
朱美娥雖然是個女人,但在重案組還是有威信的,一幫男人大多比較服她,她出面有時候比麥啟俊還管用,
不過今日有些不同,
除掉黃志誠,曹達華的資格是重案組最老的,級別也高,第一個語氣生硬的頂回去:
“Madam,你不來找我們,我也要去找你。以前兄弟們都挺你,這次黃Sir出事了,我只問一句,你到底挺不挺我們?!”
頓了頓,昂著頭說:“別人我不管,阿誠和我二十年兄弟,他死了,你讓我收聲?!做不到!”
“這里是紀律部隊,不是社團幫派!”
朱美娥罕見的露出長官的厲色,厲聲罵道:“這里只有yessir,沒有做不到!誰做不到,便脫下警服,滾回家抱孩子!”
張華高級督察走出人群,平靜的摘下警官證和配槍,放在桌上,
“Madam,黃Sir帶我入行,如同我親大佬,這次我一定做事,有任何后果,黑鍋我來背,是降職、辭退,甚至坐牢,我一人背起來!”
“你背?你背得動嗎?!”
朱美娥冷笑了一聲,目光再次從面前一幫男性臉上掃過,
“做什么?一個個扮演情深義重?平日怎么不見你們這般團結?要做事,不肯收聲,沖我一個女人大小聲,哇,好威風啊!”
說完,語氣一頓,指著張華的鼻子:“我告訴你,我收到風,韓琛知道這次禍大,已經藏起來,一個小弟都沒帶,你去哪里找他?你怎么做事?!”
朱美娥這句話問得很有水平,
這不是做不做事的問題,
而是怎么做事!
在林家俊心中,這個問題,其實更深一層,
怎么做的漂漂亮亮,
怎么立威,為警察立威,也為自己立威?
大龍鳳,絕不僅僅是抓到韓琛就可以。
稍稍思考片刻,走出人群,拿起張華的證件,重新遞還給他。
還沒開口,朱美娥就瞟了他一眼,冷哼說:“阿俊,不要以為你長得靚仔,就能亂說話,你開口,我照樣罵你!”
“Madam,你罵我我也要說,這次韓琛玩的過界了。”
林家俊淡淡的說:“重案組的警司,光天化日被人丟下樓,若是我們不做事,不徹底趕絕韓琛,以后邊個還為警隊賣命?哪個伙計還敢用命去拼?難道天天擔心受怕被人打黑槍,丟下樓?”
頓了頓,冷笑說:“港島到底邊個話事?韓琛又算個什么東西?警察給他面子,江湖上才叫他一聲琛哥,不給他面子,他就是個死胖子!敢殺警察,他在找死!”
“阿俊說得對!”
“趕絕韓琛!”
“為黃Sir報仇!”
辦公室里紛紛請戰。
“說完了沒有?!”朱美娥冷冷的問。
辦公室重新安靜了下來,幾十雙眼睛帶著充滿希望的光,盯著朱美娥。
“說完了,那我再來說幾句。”
朱美娥哼了一聲,不疾不徐的說道:“我來之前呢,在麥Sir辦公室,與他吵了一架,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對麥Sir講過,麥Sir狠狠罵了我一頓,比我罵你們的還要兇。最后,給了我七天時間。”
說到這里,她語氣陡然一變,像一只護崽的母老虎,惡狠狠的說:“我來,就是告訴你們,七天,七天之內,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哪怕把港島翻過來,也要給我挖出韓琛!徹底趕絕他!
黃警司頭七之前,抓不到韓琛,我去聯系環衛署,請他們運一車大便,整個重案組加餐,一起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