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哥,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您消消氣。”
阿健一上來就把姿態擺的很低。
事實上整個城寨都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低,比如他們派來攔路的漢子雖然多,但手里的‘武器’看起來特別的low,而且也確實沒人拿槍。
比如他們挨個挨了郝仁的嘴巴子,但卻偏偏沒有人還手。
很難想象這群看起來就沒什么文化的糙漢子會有這么好的脾氣,也不可能每個人都有這么好的大局觀。
唯一的可能是他們幕后有一位高人,給他們下達了命令,而且他們還乖乖得聽了。
可為什么他們還會組成人墻攔著警隊進去?
這讓郝仁感到有點奇怪。
“仁哥,您…抽煙?”
阿健笑嘻嘻地從兜里拿了一盒煙出來,遞上一根給郝仁。
“你誰啊。”
“我叫阿健,是鼎爺的近身,我…”
郝仁抽了阿健一個大嘴巴子。
“哦,你是鼎爺的近身啊。”
一嘴巴子下去,明顯得感覺到,那些攔路的漢子們的氣息全都變粗了一些,一個個的眼睛都紅了。
剛才郝仁打他們那么多嘴巴子貌似都沒有這么好的效果。
眼前的這位,會是幕后的高人么?
然而阿健被抽了一耳光之后,卻是第一時間向身后一伸手,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動的人群。
然后在臉上擠出來一個無比猥瑣的笑容:“謝仁哥賞打。”
這幅沒臉沒皮的樣子,弄得郝仁還真不好意思太難為他了呢。
是個狠人。
“阿健是吧,說說吧,幾個意思啊,挨打都不敢還手,卻敢鼓動暴民暴力抗法。你們這一手操作秀得我很是迷惑啊”
“九龍城寨注定將會成為歷史,仁哥身為港島警隊的華人警司,背后又有來自內地的強力支持,您的強大其實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年的雷洛,跟您相比,我們的作為無異于是以卵擊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仁哥是想故意挨揍,而后悍然殺進城寨造成既定事實吧。”
“既然明白,何不干脆讓出一條路來給我走?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查抄一個普普通通的白粉貨倉而已。”
“不讓您和您的警隊進城寨,是鼎爺的命令,也是城寨幾十年來立下的規矩。”
“這么說就沒得談了?”說著,郝仁又抽了阿健一個嘴巴子。
直接抽得阿健吐出一口血來,那是口腔內壁被牙齒刺破的血,倒也沒什么內傷,但是看著就特別的凄慘。
“鼎爺說他愿意和您進行談判,只要您答應,他愿意像尊敬雷洛一樣的尊敬您。”
郝仁又是一個嘴巴子。
打得阿健腦瓜子嗡嗡的。
“當然,我也知道這樣的條件您是絕對不會答應,也不會同意和鼎爺溝通的,不過仁哥,鼎爺是鼎爺,城寨是城寨,不如您跟我聊聊如何?”
“你?難道鼎爺代表不了城寨,你就能代表城寨么?”
“如果我們聊得來的話,或許真的可以。”
阿健扶了一把戴在臉上的眼鏡,非常認真地道。
“有點意思…這么說,你反而能做得了鼎爺的主?”
郝仁認真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這位阿健。
“城市在發展,時代在進步,隨著港島的經濟發展日益飛速,城寨的存在已經越來越是礙眼了,我相信不管是港英政府還是內地政府,都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城寨不管,現在聯合交接小組既然已經成立了,我想,城寨似乎也已經沒有了存在的理由了呢,鼎爺的那一套老舊的規矩,已經越來越不適應現在的這個時代,甚至嚴重的阻礙了城寨的發展了呢。”
“所以,你是打算發動政變么?”
“那就要看仁哥是不是能給出什么樣的條件了,仁哥今天如此的來勢洶洶,真的只是為了區區一個面粉貨倉么?還是說,仁哥只是以這件事當做一個引子,其實是接到了背后領導的命令了呢?”
呀呵?
郝仁很詫異地看了一眼這個阿健。
貌似比自己想象中來得還要更優秀一點。
“據我所知,聯合交接小組已經在針對九龍城寨內的居民安置,以及拆遷后的建設規劃進行了激烈的討論,九龍城寨拆與不拆從來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怎么拆、誰來拆,以及拆除之后如何建設,對吧。”
郝仁微微皺了皺眉,道:“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來抄白粉的,只需要你給我讓開一條通道,讓我把白粉給抄了就行。”
“仁哥的回答,讓我很難跟弟兄們交代啊。”
郝仁二話不說又是一個嘴巴子。
“我管你怎么交代,你要擋我么?擋得住我么?”
阿健咧開嘴無聲地笑了笑,又吐出了一口血。
而后便突然掏出大哥大打了一個電話,接通之后直接遞給了郝仁。
“喂?”
“郝仁,翅膀硬了啊,這么大的行動都不通知我一聲了么?”
“老包?”
郝仁詫異地看了對面的阿健一眼。
“包處,我收到確切消息,有將近十八噸的白粉就藏在九龍城寨里面,我想,這應該只是普通的重案吧,也就沒有特意去請示您。”
“普通的治安重案,需要動用軍裝、防爆、沖鋒隊?他們也是你的直屬屬下?仁,我以為我們兩個之間,至少還是有私誼的。”
郝仁沉默了片刻。
索性直接了當地道:“所以,這個什么阿健是你們的人?”
“就算是吧。”
“掛了。”
說完郝仁就掛斷了電話。
然后深深地瞅了一眼阿健。
他這次來,確實是沒拿到老唐的正式授意,更多的其實還是借著白粉貨倉的引子來此進行試探而已。
阿健是個很聰明的家伙,正如他所說,拆遷九龍城寨從來都不是問題,怎么拆才是問題,拆完之后在這片土地上建什么才是問題,說白了,拆遷及拆后重建的工作,到底是由內地主導,還是港英政府主導?
拆完之后,這里面的近十萬人口到底算是內地人,還是港島人?
郝仁如果能帶領華警強勢介入,甚至擁有一定的主導權,他的行為將十分有利的支撐老唐的談判工作。
總得來說,這一波試探的結果…差強人意吧。
可惜沒能挨揍。
“阿健是吧,你來,我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