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崇山峻嶺間,幽幽山谷中,溪流歡快,龍行云卻歡快不起來,坐在溪邊的一塊石頭上悶悶不樂模樣。
蹲在溪邊掬水撲了撲面的蒙破起身,指了指四周,“這里藏身還是不錯的,隱蔽,石壁上還有洞窟可遮風擋雨…”說著一頓,注意到了心情不怎么樣的龍行云,問:“怎么了?”
龍行云嘆了聲,“我二叔對我一向不錯的。”
他二叔…蒙破略怔,念頭轉了下才反應過來是指烏烏,這是因為扔下烏烏知道烏烏會被抓而內疚了,當即安慰道:“這也不是你無情無義,咱們也是沒辦法,真要是帶上烏烏一起離開,傻子也知道我們不是去找鳳官云,咱們根本別想脫身。”
“唉。”龍行云又是一聲嘆,他又豈會不知這個道理,只是想到這樣將烏烏送入虎口,他實在是良心難安。
唯一能勸說自己的理由,也是蒙破給的理由,烏烏知道他母親死因的真相卻不肯告知,定有不可告人之處。
如果自己知道了母親死因,又豈會受這骷髏似的家伙挑唆。
山崖上的草木叢中,隱蔽觀察谷中情形的阿瑯大姑靜默不動,屏氣凝神,不敢有絲毫動靜,暫時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因為現在還不能確定所盯的兩人是要在這歇腳,還是落腳。
靜候了一陣后,忽感覺身后似乎有人,直覺性的猛然回頭看去,看到果然有人,一棵大樹后面站著一個女人,半露身形盯著自己,看清來人樣貌后,魂驚的她才松了口氣,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向蘭萱。
向蘭萱摸了摸肩頭的大頭,然后又向阿瑯大姑招了招手。
阿瑯大姑輕悄悄撤了回來,在樹下與之碰頭嘀咕了一陣,向蘭萱又親自上前,躲在山崖上向下觀察了一陣,見到蒙破和龍行云飛到崖壁的一個洞窟里查探后,心中大概有數了,也悄悄后撤了。
又碰面嘀咕了一陣后,向蘭萱帶走了阿瑯大姑,卻對大頭另有交代,將大頭留在了這里繼續監視…
空守山林的黃須雄,靜默中突然徐徐打量左右,感覺四周忽然變得有些安靜。
此地本來就比較安靜,只是突感覺更加安靜了,之前隱約還能聽到較遠處的蟲鳴,現在好像沒有了,現在只能聽到附近的樹蔭下,偶有蟲鳴嘀咕。
他立刻飛身而起,落在了樹梢上,看到了遠處山林中不時有飛鳥掠起后振翅飛離。
因為知道自己要面臨什么,他此時的警惕性本就繃到了頂點,眺望的目光中浮現一抹苦澀,雖沒看到任何人馬,可他知道,來了,自己等待的終于來了…
一座大山背后,普惹靜立等待著,邊上還有不少人馬,以及蟄伏的飛翅四腳蛇。
一旁的仇峽偶爾會抬手看看自己斷手后包扎過的傷口,有一點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里給出的傷藥確實不凡,能感覺到斷口已經在開始愈合了。
一條人影閃來,飛落到與普惹臉面齊高的樹枝上,正是被派去偵查的柯密。
柯密看了眼遍體鱗傷被押的鳳官云,方回頭稟報道:“大人,探查過了,那地方確實有人,但只有一人,就赤蘭閣的黃須雄在那,其他人皆不知所蹤。”
坐在樹枝上的鳳官云蹭一下站起,滿臉的難以置信,“這不可能!”
柯密:“可不可能不是我說的算,而是現實擺在眼前。”
鳳官云滿是驚疑不定,嘀咕自語,“怎么會這樣…”
普惹掃了眼她的反應,問一旁的心腹屬下,“打草驚蛇有人逃脫了不成?”
一旁手下道:“這不太可能,我們是大范圍包抄過去的,正因為怕人逃脫,網拉的很嚴密,除非有人提前通風報信了還差不多。”
仇峽插了一嘴,問鳳官云,“他們之前有往地下躲藏嗎?”
鳳官云搖頭,“沒有。”
仇峽想了想,對普惹道:“大人,事已至此,靠猜沒用,只能是動手徹查了,有一個抓一個,抓了一問便知。”
普惹微微頷首,下令道:“動手吧!”
她率先閃身而出,挾風雷聲勢飛向了目標點的上空懸停俯視。
林中的黃須雄抬頭望,看到了,還想演戲演像一點,扭頭就往林子里躥,迎面就撞上了呼啦啦而來的大群飛翅四腳蛇,他迅速騰空而起,意圖飛掠過去,大量飛翅四腳蛇跟著沖起,柯密一個閃身而至。
轟,就一聲響而已,黃須雄便被打的如流星般墜落林中。
大量人馬云集過來,開始對這一帶深入查探,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和地皮都不放過,生怕有人躲在了地下。
當精神萎靡滿臉鮮血的他被帶到普惹跟前時,他看到了被抓的鳳官云,當即叫囂,“鳳官云,是你出賣了我們?”
鳳官云正驚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跟計劃好的不一樣時,聞聽此言,讀懂了對方傳遞來的信息,當即喊話回應,“阿雄,上仙已經給出了保證,保證不會為難閣主和你我,大勢所趨,咱們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閣主考慮吧?”
在她的勸說下,黃須雄招出了向蘭萱他們的轉移原因和轉移路線。
普惹一聲令下,大批人馬開始重新調整布置,再次循著路標展開了追捕。
隨隊的霍浪見只抓了一人,剛暗暗慶幸,沒想到又冒出了這么一出,搞的他都不知道向蘭萱到底在搞什么鬼,這到底是接收到了大頭蟲子的訊息還是沒有接收到?
他一顆心又七上八下了起來。
夜幕降臨之際,向蘭萱帶著阿瑯大姑趕到了一處霞光燦爛的奇山秀水間,見到了藏身在此的庾慶等人。
見大家都安好,先來后到的人都算是放下了心。
不見大頭,也不見向蘭萱提及,庾慶不得不找了個機會低聲問了句,“大頭呢?”
向蘭萱解釋了一下,“人留在那邊觀察不合適,一旦追捕陣勢蓋了過去,容易被發現,大頭一只蟲子則很容易混過去。”
也是,庾慶微微點頭,不好讓阿瑯大姑冒那個風險,目光回到向蘭萱臉上時略怔,只見風吹秀發的向蘭萱在霞光照映下極為嫵媚,不禁看的呆了呆。
向蘭萱注意到后,嘴角勾起一抹莞爾,然后在風中甩了甩長發,收攏盤起,拿出了那支碧綠發簪,別在了發髻上,瞬間又是另一種風情。
庾慶收了收心神,沒話找話道:“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向蘭萱眺望日暮之處,“獻出了蒙破,就看云鯤會不會相信了,信了他自然會從門口離開,我們就有了機會。”
庾慶嘆道:“但愿吧,若是他還不肯離開怎么辦?”
向蘭萱:“那就再加注!若是找機會把梨花給綁架了,把云鯤的新夫人給綁了,不知能不能把他給調離…”
庾慶一怔,旋即眼睛一亮,明白了,這女人之前在柯密和梨花之間走的那步棋,屆時怕是要派上用場了。
“不管行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沒走上絕路就得想辦法,總之走一步看一步吧。”向蘭萱也是一聲嘆。
天黑了,外面呼呼的異常動靜,令躲在崖壁洞窟里的蒙破和龍行云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屏住了。
哪怕是龍行云,也能聽出外面出現了大量人馬,正在從山谷上方掠過,兩人也不知是什么情況。
天雖然黑了,卻沒有阻礙普惹人馬的追捕進度,為了避免光亮會打草驚蛇,普惹調集了能夜視的妖修來,大晚上的也不妨礙尋找路標的效率。
浮空的普惹剛徐徐從山谷附近飛過,對她來說是徐徐,便有人騎著飛翅四腳蛇來報,“大人,前面的探子奔波了很遠一段路,并未再發現路標。”
普惹立刻大手一揮,制止了后方人馬的繼續推進。
大批人馬肯定是在后的,都呼啦啦上前的話,會把目標給驚跑了,也是這種追捕方式的應有之策。
她問道:“最后發現路標的地方在哪?”
來者指向了下方某個山谷,“在那對面的山崖上。”
普惹當即一聲令下,“人馬展開,就地仔細搜查!”
隨行人馬應聲而動,各種火光呼呼明亮了起來。
留意到此地環境的黃須雄,再結合此行的方向,眼中的驚疑難消,總之臉色明顯不對勁。
結果很快就發現了目標,石壁上的洞窟太顯眼了,想不被查都難,置身在大批人馬環境中的蒙破和龍行云連跑都沒辦法跑,蒙破很識相,先舉手投降了。
龍行云有點懵,投降?他沒那習慣,然蒙破都這樣了,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結果被人打翻在地。
兩人被制住后拖了出來,鳳官云見到后難以置信,迅速扭頭看向了黃須雄,后者臉色極為難看。
有點惶恐的蒙破見到他們兩個后,驚了,忍不住怒喝道:“黃須雄,你竟敢賣主求榮,虧我瞎了眼信你有忠肝義膽!”
黃須雄暗暗叫苦,想讓他閉嘴,你這一喊,計劃豈不是要暴露!
盯著他的龍行云已經驚呆了,做夢也不敢相信自己的黃叔會出賣自己。
好在黃須雄反應也快,當場喊話補救,“閣主,只要老實配合,上仙答應了不為難我們。蒙先生,探花郎他們躲在了哪,老實招供出來還能少受點罪!”
此話一出,蒙破和龍行云皆怔了一下,意識到了不對,向蘭萱他們沒有被抓?不是跟黃須雄在一起的嗎?
仇峽立馬從他們的反應中感覺到了不對,迅速向普惹建議,“大人,當把他們分開了審,以免串供。”
普惹點頭允了。
原地大范圍的搜查還在繼續,針對這幾人的審訊也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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