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宮野明美狠狠瞪向白川悠。
憑這家伙的力量,想要扭曲事實,掩蓋真相并不困難。
報紙上看似是一名學生動手殺人,但宮野明美心底明白,這肯定是受白川悠指使的替罪羔羊。
“你這家伙…”
想到這,宮野明美雖然情緒激憤,但她知道自己拿白川悠沒什么辦法,于是只能收起憤怒,干瞪著白川悠。
用眼神表露著情緒。
——假如眼神能殺人的話,恐怕白川悠現在已經能死一萬次不止了。
沐浴在這種憤怒的眼神下,白川悠依舊維持著那副讓人憤怒的笑臉,以更加開朗的語氣說下去:
“哎呀,哈哈哈,別生氣啊宮野小姐,不是我自夸,其實這還不算最勁爆的情報。”
宮野明美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卻還是被白川悠的聲音和動作掩蓋過去。
當著宮野明美的面,他從兜里拿出個小巧的錄音筆,并笑道:
“來猜猜看,這里面會是什么呢?”
“…”察覺到白川悠語氣中的玩味,宮野明美心中開始產生不好的預感。
如果說,剛才白川悠的笑容是惡魔的微笑,那么現在的白川悠,簡直就像是濃縮了人類所有惡意的聚合體。
“是什么都無所謂吧?”
心中慌亂,但宮野明美表面卻強作鎮定,毫不怯場的逞強。
可白川悠似乎就像是看穿了這種逞強,嘴角歪曲的幅度不斷擴大。
他轉動著錄音筆,以更加歡快的語氣出聲,像是跟幼兒園小孩子一起歡呼那樣,提高分貝道:
“鏘鏘——!”
“這其實是你妹妹雪莉醬的最新情報哦!”
“…我為了把這段音頻拿到手,可是耗費不少精力呢。”
“什么?!”
聽到這話,宮野明美一時間愣住,欲言又止,說不出話來。
她的第一反應是——
白川悠調查到雪莉的最新情報…
就說明,組織已經抓到自己的妹妹了?
接著,還不等她大腦多想,白川悠就按下錄音筆的播放鍵。
頓時,玉音放送。
雪莉的聲音從錄音筆中傳來。
正是白川悠在昨天晚上錄制到的。
他特意挑選了一些對話內容無關緊要的部分放給宮野明美聽。
雖然聲音顯得有些稚嫩,但宮野明美聽到的一瞬間,就可以確定,這就是自己妹妹的聲音沒錯。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就像是斷章斷到恰到好處的網文寫手那樣熟練,播放幾秒后,白川悠把錄音適時的掐斷,語氣悠然的問道。
在他的注視里,宮野明美此時已經徹底傻眼了。
“克什瓦瑟…組,組織已經找到雪莉了?”
她臉色有些慘白,說話都開始不利索。
自己的妹妹從組織出逃被抓到,如今,再被組織抓回去,意味著只有死路一條。
看著瞬間慌了神的宮野明美,白川悠收好錄音筆,攤開雙手道:
“別擔心,宮野小姐。”
“組織里現在僅僅只有我發現了雪莉的行蹤…”
“我并沒有把這條情報泄露出去,其他人都還不知道…這點你可得好好感謝我。”
說著,并未理睬宮野明美眼中多出的驚訝,白川悠繼續自顧自的說:
“而且,老實說,我挺佩服雪莉的。”
“即使叛逃組織,也要為死去的姐姐完成報仇,這真的很不容易耶。”
“…就算是我,也不敢在不做任何計劃的情況下,就一個人叛逃組織呢。”
說著,他的語氣有些期待起來:
“所以我就想啊,這種時候,我帶著你的照片,去給雪莉看一看,讓她知道自己的姐姐還沒死…你說,她會是什么樣的反應呢?”
宮野明美臉色鐵青。
看了眼宮野明美露出的表情,白川悠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
“當然,比起那么做,或許直接把情報送給琴酒,會更方便一些…”
他話才說到這——
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受到的刺激太大,宮野明美頓時繃不住表情了。
“不要再講了!”
她鼓起勇氣向白川悠吶喊道。
“你到底想干嘛,克什瓦瑟?為什么要做這些自娛自樂的事情?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對此,白川悠不假思索的坦率回答:“我想看。”
“…咦?”
“你妹妹的下場啊。”白川悠聳聳肩,“看她對于我的無心之言,會抱著仇恨,意氣用事,求助別人向我復仇,還是想辦法將我繩之以法,亦或是什么都不做,當個縮頭烏龜繼續逃跑下去。”
“又或者是失去唯一的親人,還被組織追殺,心里承受不住壓力選擇自我了結,一臉悲慘的死去…”
白川悠看向宮野明美,在空中有模有樣的揮手,耐心朝她解釋自己的想法。
“電影有沒有看過?就像是看電影看到一半,會對后面的劇情很期待一樣,我只是想知道這些小事罷了。”
興趣。
換句話說,就是扭曲的欲望。
不過也可以算作是純粹的興趣和好奇心。
白川悠的眼中就只有這個。
只不過,他的這個興趣是拿別人的苦處取悅自己,常人肯定沒法理解。
——就好比遵紀守法的好市民,永遠都無法理解那些罪犯的“罪惡快感”一樣。
“雪莉完成了比我想象中更困難的事,所以我才想看,想了解下去,事情最終究竟會演變成怎樣的結果。”
——在宮野明美眼里,白川悠的表情,似乎就是在向她傳達這個意思。
弄清楚對方用意的瞬間。
宮野明美脊背一寒,只感覺渾身竄滿雞皮疙瘩。
克什瓦瑟這個家伙,是真的覺得雪莉把組織的機密泄露,再帶人找他復仇也無所謂。
瘋了,真的是瘋了…
連自己叛逃出去的妹妹,都是這場秀的一部分。
雖然宮野明美心里很為妹妹的處境擔憂,但她此時,卻更覺得白川悠這個人恐怖。
這種渾然天成,不加任何做作與演飾的扭曲和惡,才是最為可怕的。
他甚至都沒有把組織放在眼里。
或許,組織本身對他而言,也只是個稍微大點的戲院而已。
遲早有一天,戲院的地基會腐朽,整個舞臺會被他連根拆掉…
宮野明美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冷汗不知不覺的淌滿脊背,一股強烈的厭惡感和恐懼感貫穿她的全身。
另一方面。
白川悠看著宮野明美的表情,頓時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唉,看來你是沒辦法理解我啊,宮野小姐…”
“不過,把自己的興趣興致勃勃分享給別人聽,卻遭到別人無法理解般的拒絕…這似乎也是一種人生呢。”
他揚起嘴角,滿不在乎的微微一笑,高深莫測道。
最后,白川悠看了眼掛鐘,又補充上一句話。
讓剛剛為止都顯得很深邃的言詞,全部變得像是一場玩笑:
“算了算了,時間也不早了宮野小姐,我還有別的事要忙,就不和你繼續噴射毒雞湯嘍,拜啦…”
在宮野明美僵硬的注視中,白川悠推開門,半個身子都走到門外時,再次停頓住。
“然后,以后你也別再想著逃跑什么的…反正跑肯定跑不了,還會給宅子里的各位添麻煩。”
“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何必去做呢?是吧。”
頭也不回的說完,他徑直走出房間,砰的一聲帶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