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灰原哀明顯嚴肅不少,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兩人的時間似乎凝固了。
柯南注意到,灰原哀眼中無情緒的風輕云淡減少了一些,反倒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這讓他感到疑惑。
回想起來,貌似之前白川悠向她打招呼時,她也展現出了超出正常人程度的不安。
當時柯南不知道她是變小的大人,還以為是小女孩怕生…
現在回想起來,完全說不通。
不光這點,似乎還有很多細節都說不通。
就比如白川悠會知道灰原哀名字的那段…
如果灰原哀這個名字是個化名,那么白川悠應該不會這樣輕易調查到才對。
情報販子是在調查情報,又不是在未卜先知的占卜。
而且。
再怎么說也是個黑衣組織跑出來的毒藥研究員,應該不會那么輕易,被當地的情報販子查出來底細吧?
白川悠若是有那能耐,豈不是早就摸清組織的內部情報,完成自己的夙愿了么?
在短暫的緘口沉思過后,柯南緩緩的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灰原哀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在柯南目不轉睛的回頭注視里,她朝阿笠博士的方向看了眼,然后才猶豫著道:
“原因我之后可以向你詳細說明…”
“總之,你盡量不要和白川悠產生牽連,不然會很危險。”
柯南:“…”
他當然注意到了。
灰原哀的眼神,在博士身上閃爍停留一瞬,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般,不想說給對方聽。
是有什么不能跟博士說的情報么?
并且還是關于白川先生的事?
柯南心中一動。
盡管他現在不是很相信灰原哀…
但,能讓這個從容不迫的家伙談之色變…柯南倒是開始好奇,對方跟白川悠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
想到這,他沒有再追問為什么,而是沉默的點點頭,并打算之后找機會單獨和灰原哀談一談。
相信對方肯定也是這么想的。
至于專心開車的阿笠博士,這會還沒有聽出來灰原哀話中帶話的意思,只當對方說的“危險”,是指白川悠情報販子的一層身份很危險而已。
于是他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哈哈大笑安慰道:
“安心好啦小哀,別看白川先生工作性質聽起來好像有點問題,但他可是個十足的大好人。”
“…就連新一的父母,都愿意去承認他呢。”
“…”聽到這話,柯南沒往下接,而是扭回頭,通過后視鏡,再次觀察灰原哀的反應。
在他的注視里。
只見灰原哀聽到這句,臉色瞬間又慘白了一些,就連瞳孔都稍微收縮一下,一副又驚又懼的表情。
安慰的目的沒達成,反而還給這孩子嚇到了。
隨后她抬起頭,可能是想要說話…
但最終,僅僅是嘴皮子無力的顫動兩下,什么都沒能說出來。
看著這一幕,柯南狂皺眉頭。
他有個演技高超的老媽,所以對他人的演技這方面,有一定的辨識能力。
正因為如此,他也能確定,此時灰原哀的反應,絕對不是靠演技裝出來的反應…而是貨真價實的真情流露。
他不明白那究竟是因為害怕,還是其他情緒所致。
總之,這個規律她也發現了。
一提到白川悠,灰原哀的反應就會特別大…仿佛是按捺不住內心最深處的情緒似的。
這樣默默總結著,柯南壓抑住心中的疑問,收回視線。
他沉默了一下,對博士道:
“算了博士,今天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家小蘭和大叔也會擔心…你直接把我送回事務所吧,明天放學后我會再來的。”
“啊?好。”
阿笠博士微微一愣,然后點頭答應,掉轉車頭往反方向開去。
之后,一路無話。
由于阿笠博士還在的關系,兩人不約而同的,誰也沒再提白川悠這個名字。
等車子在目的地停下來,柯南拉開車門,與兩人告別,回到事務所。
灰原哀則一言不發的,乘坐阿笠博士的甲殼蟲返回住宅。
回去的路上,她整個人的內心近乎是崩潰的。
工藤新一這糊涂的家伙…居然和克什瓦瑟有這么深的牽連!
不光自己傻乎乎的信任對方,還連父母也跟著一起上當。
——到底是這一家人太過大意,還是克什瓦瑟那家伙的欺詐能力太強?
自己若是再不透露點情報給他,他怕是連怎么被克什瓦瑟吃干凈的都不知道!
灰原哀嘆了口氣。
作為深受克什瓦瑟毒害,而毀去一生的人,她可不希望別人也以同樣的方式被毒害,走上自己的老路。
另一邊。
已經回到家換完藥的白川悠,還不知道某人準備鼓起勇氣扒他的馬甲了。
在家里舒舒服服休息一天后,第二天早上,他正在和橘真夜一起,核實情報網有關于庫拉索的動向。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早報的一則新聞,頓時揚了揚眉毛,驚訝的拿起報紙。
“昨天晚上,南洋大學的廣田教授被人殺了?”
橘真夜正在看著情報網顯示的信息,聞言轉頭過來看了他一眼。
“嗯…是被他一個當模特的學生殺了,據說案子還是一個搞發明的老頭幫警察破的。”
搞發明的老頭?
那不就是阿笠博士么?
阿笠博士破案,就說明里面肯定有柯南的影子。
想到這,白川悠嘆了口氣,低聲嘟囔著感慨:“果然,死神之力還是牛的啊…”
“嗯?你說什么?”橘真夜歪歪頭。
但白川悠卻沒回話,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
屏幕上,是一則簡短的簡訊。
速回,要事相商。
發件人是琴酒。
白川悠揚了揚眉毛。
這個節骨眼上來信,說不定是朗姆那邊有了什么新的動靜。
想了想,他站起身,和橘真夜擺擺手分開,朝僻靜的閣樓走去。
關好門窗,確定環境安全后,才重新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沒一會,電話被接通。
先是經典的琴酒式通話,三秒停頓。
不過,停了不到一秒,白川悠就對話筒爽朗道:
“呀哈嘍!我堅實的后盾琴酒醬喲…大清早的,讓我主動給你打電話,是有什么要事商談?”
電話那邊足足沉默了幾秒,才響起一如既往的冰冷聲音:
“克什瓦瑟,別給對我的稱呼加一些惡心的后綴。”
“害,我只是在對身為同事兼盟友的你熱切打招呼而已…惡心什么的,也太打擊人了吧?”白川悠裝作失落的說道。
不過琴酒似乎能聽出來他在抽風作秀。
為了防止血壓被這家伙整高,他壓根沒在這個話題上跟白川悠繼續扯。
而是無視著對方的脫線發言,直接單刀直入開始說:
“克什瓦瑟,你應該還記得,前陣子給你送車的皮斯克吧?”
白川悠聞言,輕笑著回答:“八菱的大老板,枡山憲三嘛,我當然記得。”
皮斯克是跟他有一次來往的組織成員。
從資歷和年齡來看,算是組織中的元老。
主要在財經界活躍,在社會上是個大資本家,沒什么特長,除了有錢以外,其他能力都很中庸。
當然,也和皮斯克年齡太大有關系。
人往往是越老越惜命。
皮斯克的年齡甚至超越朗姆,頭發都是一頭銀色,自然沒法活躍在組織前線,跟敵對勢力打打殺殺,斗智斗勇…
想到這,白川悠又問道:“所以呢,皮斯克怎么了?”
琴酒沉默片刻,繼續往下說:
“我就長話短說吧,皮斯克那老家伙是一匹劣馬,組織這次,應該是有想要換人頂替他的意思。”
“…最近boss親自安排下來,要皮斯克去執行一個任務。”
說到這,琴酒低沉的語氣稍作停頓。
“…一個超綱的刺殺任務。”
聽到琴酒的話,白川悠瞇了瞇眼睛。
皮斯克要做的任務…
沒記錯的話,不就是在酒會上刺殺一名官員么?
對于他們這種成員來說,確實不算什么…
但是,要一個常年混在財經界經營公司,近乎忘記如何暗殺和搏斗的老人,去冷不丁的執行高難度較高的殺人任務。
…就好比是讓一個退休二十年的老兵,突然換上裝備,去前線當沖鋒陷陣的敢死隊一樣。
白川悠嘖嘖感慨。
皮斯克這老家伙,算是被組織高層當成了棄子,有意刁難。
…和自己的情況差不多,有夠悲慘的。
思及此處,白川悠開始主動猜測起琴酒的用意:
“所以…琴醬是想讓我離皮斯克遠一點,別和一名快要被搞死的老家伙走得太近,免得被朗姆抓住把柄,對么?”
“可以這么說…”
琴酒沉聲道,隨即語氣一轉。
“但事實卻和這個恰恰相反。”
“…刁難皮斯克是boss的意思,可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和boss說情,要常在日本活動的克什瓦瑟,去幫忙給皮斯克掠陣,協助他完成任務。”
白川悠聽得愣了愣。
乍一聽,貌似沒什么…
可下一秒,他仔細思考一下。
能知道自己一個新人的代號,并且還能直接和boss對話的高層…
“這個人,是朗姆?”
“沒錯。”
琴酒的聲音不變,不過卻多出一絲無奈。
事情的結果是朗姆說動了boss。
現在,克什瓦瑟需要幫助皮斯克執行任務,在暗殺現場幫著打一些掩護,協作殺人。
琴酒就是來轉達這件事的。
至于皮斯克那老家伙,完全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并不知道克什瓦瑟被指派來協助他做任務,也不知道組織要借著這次任務刁難他…
他甚至還天真的以為,這是自己翻身的機會。
…若是常年當財經大亨,淡出組織視線的自己,能完美完成組織的一則刺殺任務…會重新得到組織的賞識也說不定。
而視野相對開闊的琴酒和白川悠,都心里跟明鏡似的。
尤其是白川悠。
經由琴酒的傳達,他也是瞬間明白過來。
好家伙,看似是讓他們互幫互助。
實則朗姆這是在跟boss玩一唱一和呢。
借boss的名義,要他去執行大概率會翻車的任務,意思實在再明顯不過了。
白川悠單手揉了揉太陽穴。
沒想到朗姆已經和boss勾搭上,開始給自己拉更大的仇恨。
不過,這倒是能變相的確定一點——
那就是朗姆現在肯定弄丟了庫拉索,還沒有把人回收過來。
不然對方從庫拉索那里掌握到重要信息的話,根本用不著以這種迂回的方式搞自己。
——直接把庫拉索身體修好,再放出來跟自己剛正面不香嗎?
對付那些喜歡玩智謀,不善武斗的技巧腦力派…
某些時候,用超乎常理的力量正面突破,簡單又粗暴,反而是個不錯的招數。
白川悠心中思考著。
除此之外,他估摸著,這一招棋估計還帶點調虎離山的性質在里面。
——把自己支開,去幫助皮斯克,朗姆再趁機撈一撈庫拉索的線索什么的。
這老東西,還真是心機的很。
一瞬間差不多讀懂朗姆的算盤,他嘆了口氣,對琴酒應道:
“行吧,既然一二把手都開始用組合技針對我了,我除了接任務以外,也沒別的選擇吧?”
聽到這話,琴酒沉聲嗯了一聲。
“皮斯克應該會在兩周后的宴會上動手。”
“…他的目標叫作吞口重彥,一名本土的政治家,稍后我把資料給你發過去。”
“我知道了。”白川悠點點頭。
琴酒繼續道:“這次任務若是能成功,自然是最好不過。”
“不過,你也知道,組織向來不是什么慈善的地方。”
“若是任務必然會失敗,還是要把自己的小命放在第一位,克什瓦瑟…”
“跑不動的劣馬,扔了也就扔了…”
聽到琴酒話中的隱晦暗示,白川悠忍不住嘿嘿一樂:
“嗨呀,放心吧琴醬,我老伏地魔了,打不贏的架不會去打,沒把握殺的人也不會去殺的。”
“…至于救人?你也知道的,我還沒那么喜歡多管閑事。”
說著,他有些好笑的搖搖頭,在心中稍微回想復習一波。
原作中,皮斯克死得確實也挺憋屈的。
——在參加宴會時,識破了灰原哀的真實身份,做完暗殺任務,正準備上報給組織,卻發現在暗殺過程中,黑暗里開槍的照片被媒體清楚拍到。
組織為了以絕后患,直接讓琴酒一槍把他斃了。
于是,皮斯克到死都沒能向組織上報灰原哀的秘密,就這樣死在自己人的槍口下。
大概是這樣一個過程和結果。
對白川悠來說,有不小的參考價值。
更何況,皮斯克動手是在兩周后。
琴酒這么早把情報帶來,讓他有充足的時間可以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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