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縣街道上。
熱鬧的叫賣聲和店鋪敞亮的門面交相輝映。城內合理的布局讓店鋪和地攤錯落有致,連那在人群中穿梭的商販,都是靠著中間走動,給兩側的行人留出路來。
許惑看著手中琥珀般剔透的糖人。
正所謂:身穿金甲亮堂堂,頭戴金冠光映映。手舉金箍棒一根,足踏云鞋皆相稱。一雙怪眼似明星,兩耳過肩查又硬。
許惑有些感嘆。
這才叫手藝人啊。
自己就給老人家略一描述,一只身披金甲,怒目圓瞪,手持大棒做伏魔狀的大圣爺就活靈活現的出現了。
老人家可不知道孫悟空,他就知道自己大概要一只威武的猴子。然后兩根木棍一攪,成了。
當然,為了自己這一份耽擱了老人家不少功夫。
不過那老伯樂呵呵的,毫不介意。
自己給一兩銀子不要他找,老人卻是不答應,追出來非得把錢塞給自己。
“這是你見過的妖怪?”
旁邊玉漱真人也被自己手中的糖人吸引。
這糖人在自己的要求下,做的非常精致,活靈活現。
“不算吧,應該說是我在故事里看到的一位妖圣。”
許惑說著瞥了玉漱一眼。
臨了了她又要了一個。
不過玉漱真人倒是真實在,老人問她做什么模樣。
她給老人整了句:“做山。”
于是老人真的給她整了座糖山出來,上面挑出了一顆顆花樹石塊的模樣。
玉漱真人很滿意,因為夠大。足足插了六根棍才能撐起來。
加上她袖子里藏著的糕點,許惑突然發現她好像愛吃糖。
“妖圣?”
玉漱真人瞥了一眼許惑手中的糖人,搖了搖頭,道:“沒聽說過有厲害的猴子。”
“就山州之前出過一頭白猿,不過后來被白帝城城主單槍匹馬給殺了。”
“哈哈哈。”
許惑聽到玉漱真人一本正經的話,忍不住笑了笑,道:“這只猴子,可比你說的那些妖怪厲害。”
“它可曾是一個國家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
“妖國?”
“人國。”
“不可能。”
玉漱真人聞言舔了舔糖山,咬下了一顆小樹,鼓著嘴道:“大靖如今給妖怪最大的冊封,不過是龍虎山的虎賁侯。”
“一個妖,讓整個國家的人當做英雄?”
“朝廷不會允許,皇家也不會允許有一個人或者妖,廣為傳唱。”
玉漱真人頓了頓,道:“除非,是死人。”
許惑看著手中糖人,搖了搖頭,道:“定義一個人或妖。”
“從來不是一家之言。”
“就是皇帝,也沒資格。”
玉漱真人一愣。
許惑對于皇帝二字說的漫不經心,讓玉漱真人有些意外。
此刻,許惑咬了一口糖人。
黏膩沾牙,卻滋味香甜。
這種濃而不膩的軟香,讓許惑不怎么愛吃糖的也感覺滋味不錯。
走在街道上,豐縣的繁華終于是有了一些前世看古裝劇的感覺。
不少氣質凌然的異人行走在道路上,讓這些小縣城的商販販賣行走時更加小心翼翼。
不過,分辨異人只能看穿著和攜帶的兵器。并不能看出深淺來。
許惑此刻一邊吃著,一邊尋找著路旁的衣店。
他現在身上的衣服占滿血跡。
林縣購買的兩件白衣,算是宣告徹底報廢了。這次得多買幾件。
自己現在戰斗,除了貼身的內甲不用擔心,其他的估計一場戰斗下來都得報廢。
“公子。”
“姐姐這么漂亮,給姐姐買束花嗎?”
此刻,許惑身邊一名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女童怯生生開口。
她穿著一襲洗得有些發白的外套,挎著一個小巧的花籃。
籃子中,是用紫藤花和雛菊編制的花束。
白色的絲帶將花朵的根莖拴在一起,大小盈盈一握。
淡淡的花香清新,讓人渾身通泰。
“多少錢?”
“七文錢。”
“給你。”
許惑笑吟吟的將七文錢遞向女童。
俏生生的女童也朝著許惑遞過一束花。
就在許惑想要伸手接過的時候,一只五指修長的手掌擋住了他,搶先一步將那花束拿過。
許惑微微抬頭,一襲綠色襦裙繞著鵝黃,鼻息間傳來一股淡淡的女人香。
在自己面前,一名傾髻盛飾的女子正站在面前。
“丁香,說過不準把東西賣給別人。”
女子一雙柳葉眉,眉眼狹長深邃,面容恬靜間透露出一股溫婉柔和,此刻卻是顰眉頷首,看向女童。
女子說完,朝著許惑盈盈一福,道:“孩子淘氣,唐突了公子。”
“還請公子莫要在意。”
“無妨。”
許惑示意沒事,女子點了點頭,牽著女童轉身離開,走向街巷。
只見在路旁的巷子里,正停著一個鑲金的木轎。
轎子旁站著四個身強力壯的轎夫,正停在路邊。
那綠裙女子打開轎子對開的側門,許惑看到其中一名和那女娃差不多的男孩正躺在轎子中。
男童小臉蒼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咳咳!”
隨著男孩的一絲咳嗽聲,轎門閉合。
四名轎夫立刻抬起轎子,轉身朝著縣城外側而去。
許惑臉色微變。
他走到那之前轎子停留的地方,輕輕伸出手來。
一絲淡淡的,幾乎肉眼看不見的銀色,在空氣中飄舞。
“昴日星…”
那一絲銀色沿著自己的指尖,流淌入白澤圖上昴星之中。
之前自己得到的昴星之力,是在瑯琊河畔。
而瑯琊是江州河水的下游。
之前的昴星之力,很有可能就是來自江州!
許惑將手中糖人幾口吃掉,對玉漱真人道:“追上去看看!”
說著,他立刻閃身進入小巷。
那轎子就在前方。紫藤花會期間,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豐縣的大道之上,中間的小道雖然也有人在,但比起大道卻是空曠了很多,足夠轎子行走。
但是許惑的動作仿佛被那轎子察覺。
他的速度分明已經極快,但那個轎子和自己的距離卻絲毫沒有拉近!
果然有問題!
許惑死咬不放,在縣城中,那轎子也不敢露出太多異常,所以被許惑一路尾隨到了居民區。
這里的人,已經大幅度的減少了。
在四下無人的一個街巷,四名轎夫將轎子放下。
那木轎側面的對開門輕輕打開,一襲綠裙的女子從中走了下來。
女人的動作溫婉,一雙狹長的眸眼看向許惑,身上的鵝黃流蘇在微風中輕顫。
在她旁邊,還站著那提著花籃的女童。
“這位公子。”
“萍水相逢,一路尾隨妾身至此,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