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了?
看到這一幕,許惑有點懵。
你哭啥?
雖然現在自己有些精力充沛,路上也思考過,如果是什么鬼怪正好打一場發泄一下。
可這不是還沒揍你嗎?
此刻,那水甕中的道人顯然是有些情緒激動。
他一雙眼睛帶著期待死死看著許惑。
結印的雙手也顫抖不停。
一抹金色的光暈,在道人的胸口閃爍。
那光方方正正,好似在那道人胸口的衣衫下,藏了一塊金磚。
見此,許惑略微警惕,下意識的后退一步。
而那道人臉色一愕,微微皺起眉頭,打量著許惑。
兩個人就這般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不語。
許惑仔細感受,卻沒有在這個道人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脅。
沒有法力,也沒有氣血。
如果閉上眼睛,在自己的五感里,這個道人幾乎就是一塊會呼吸的…泥土。
古怪。
許惑眼神閃動,自己經過仙氣熬練過的任脈使得五感敏銳無比。
不應該感受不到。
畢竟,一個活生生的道人就在自己面前。
“你…是何人?”
片刻,許惑先打破了沉默。
聽了許惑的話,那道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嘴唇哆嗦的更厲害了。
他好似對許惑的話非常困惑。
想要問什么,卻無法張口。
那胸前的金光閃爍的更加急促。
“你不能說話?”
“你是泥土成精?”
不管許惑問什么,面前的道人就是不說話。
不,應該是不能說話。
他聽著自己的問題臉色越來越愕然和不解,嘴唇哆嗦著仿佛有千言萬語,卻就是不能開口。
許惑摸了摸白澤圖,有點犯難。
這面前的道人自己完全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東西,名字都不知道,自然是無法詢問白澤圖了。
不過,這人身上只有泥土氣息,沒有一絲污濁之氣,應該不是什么惡怪山精。
許惑想了想,得,還得找個見多識廣的問問。
想到這里,許惑轉身走出了房間。
那水甕中的道人面色不解而忐忑。
手中的法印都有些松動。
“呃!”
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語,但是驟然間,道人的面龐和身體肉眼可見的干瘦了下來,恐怖的變化讓其立刻閉上了嘴巴。
“嗯?”
聽到動靜,許惑回頭看了一眼道人。
地下礦坑橙紅的火光映亮那道人的一雙眸子。
那是激動不已又摻雜困惑的神態。
“你能說話?”
許惑看著那甕中道人,青石小院,兩人隔著房門對望。
但是此刻,那道人又沉默了。
礦坑中折射出黑金的斑斕,灑落在道人身上,多出一抹仿佛時間的色澤。
青石小院掩埋在不知道多少歲月堆積的山巖和礦脈,在此刻人頭攢動的黑暗中,那道人身上,依然散發著一股與世隔絕的孤寂。
許惑嘆了口氣,不會是個啞巴吧。
他轉身離開院子。
“大人!”
此刻,院外的張員外連忙迎上來,道:“大人,那人是?”
“不能確定。”
許惑搖了搖頭,道:“不過應該沒有危險。”
“先讓人離開,封住這個礦坑吧。”
許惑看向張員外道:“我先去調查一下,下午再過來應該就有答案了。”
“是。”
聽到許惑說沒有危險,張員外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對了。”
許惑看向張員外道:“城隍廟在哪里?”
“就在南邊。”
張員外直接道:“大人要去城隍廟?”
“嗯。”
“那我帶大人過去。”
許惑點頭,道:“也好。”
聞言,張員外立刻就散了人群,安排了幾個礦工守住了礦口。
其余的人就先遣散回了張府。
而張員外自己牽來了一匹白馬,陪著許惑直奔城隍廟位置。
礦洞一封,男人就閑下來了。
江州有匪亂,所以縣城里沒有青樓和賭場。
但是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
在江州和邊境,風塵女子會在房間的墻壁上故意鑿出一個花朵的鏤空圖案正對閨房,薄紗胴體縱引男子偷窺。
然后男子從花洞投錢百文,便可攜手登床。
這種窯子表面隱晦,但是本地十有八九都知道,有款爺兒常掏腰包請客,砸銀子玩娛樂活動,場面自是香艷,少兒不宜。
這些租賃民宅接客的風塵女子有個好聽的名字,鶯花娘。
此刻,那之前給張員外送參湯的仆役沒有回張府,而是徑直朝著城西的一個胡同走去。
他叫段嚴,就是張員外家的一個伙夫。
今天又是挖出活人又是來了校尉大人,就算是吃飯也用不到自己了。
自家老爺招待貴人那可是大方的緊,估計直接酒樓走起了。
正好叫自己找點樂子。
此刻,那不遠處的一個民宅外墻上,一朵巴掌大小的鏤空花兒透著一絲脂粉氣,引人注目。
段嚴看到花瓣沒有閉合,當即走上前朝中一瞧。
只見一名身段雪白豐腴的美婦端坐其中。
叮鈴銅錢一響,女人聞聲回頭,看見段嚴當即嬌滴滴的上前道:“段郎可有些日子沒來了。”
“嘿,這不是一空閑下來,就過來了?”
說話間,美婦扣上墻洞,將房門打開。
看著薄紗優柔的美婦,那段嚴直接將其攔腰抱起,在一陣嬌聲低呼中,丟上床榻。
盞茶的功夫,女人輕輕趴在段嚴的胸口畫著圈圈。
鶯花娘雖然都是做過一場便要驅客,但是對于大方熟悉的恩客,也不會焦急,溫存一番,更可以做長久生意。
“段郎,今天聽說張老爺礦里挖出了活人?”
“嘿,這是真的,那家伙,指甲都快成樹了。那頭發,和水一樣,估計能拉長個幾丈!”
“啊!”
“真的嗎?”
那鶯花娘小聲驚呼,應和著段嚴,道:“我聽人說,頭發、指甲、皮蛻算作外三垢。”
“之前在雍州的時候,我見過商會里賣過一根一尺長的人指甲,可是賣了足足三十兩銀子呢!”
“嗯?”
段嚴一愣,道:“這玩意有人買?”
“有的呢,聽說呀,一些異人老爺用來練功的。”
“不過那指甲需要完好,不生雜斑。這窮人指甲養不好,富人又不差那點銀子,所以還挺稀罕的。”
“越長的越貴,要是真有段郎說的那么長,干凈剔透的話,怕不是能值幾百兩呢!”
說著,那鶯花娘雙腿在被子下纏腰而上,輕輕蹭著段嚴,嬌滴滴道:“段郎,還要嗎?”
“這次半價就可以。”
“不了。”
聽了鶯花娘娘的話,段嚴有些神色恍惚。
他掀開被子,拍了那女人白花花的身子一巴掌,道:“還有事,午飯都還沒吃。趕明兒再來。”
穿戴整齊走在街上的段嚴神色有些恍惚。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幾百兩!
按照那甕中道人的指甲長度還有頭發,怕不是能賣個上千兩!
自己做伙夫,一個月一兩五的銀子,那怪人的指甲,一根可以賣個千兩的話,十根豈不是一萬兩?
就算是折一半,也是五千兩!
自己兩輩子都掙不到的銀子。
段嚴身子微微發抖,他知道那活人有古怪。
可是…古怪不就更值錢嗎?
而且那校尉大人說沒啥危險。
一萬兩…一萬兩吶!
抬頭間,段嚴發現自己下意識的走到了雜貨鋪子門前。
他站在門前遲疑了足足百個呼吸。
片刻,他腳步微顫的踏入店鋪。
“掌柜的,來一把鐵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