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正是許惑。
此刻,他正說著話,卻突然眼神微動。
一抹冰冷的星光纏繞在自己的手臂,然后悠悠流入了自己腰間的白澤圖中!
是…尸體上的!
有問題!
許惑余光瞥向白澤圖,只見那白澤圖背面白虎星宿中央,一顆星辰緩緩亮起。
“多謝公子。”
此刻,空語強撐著坐起身子,朝著許惑雙手合十:“倒不是對付不了,而是中了招,此刻體內氣血僵硬。”
“嗯。”
許惑點頭。
就憑剛剛的星光,自己就明白有問題。
許惑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和尚,卻是倒吸一口涼氣。
“嘶——”
好重的傷!
他的身上,此刻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無數傷口。
鮮血幾乎浸透了他的全身。
“你…沒事吧?”
“沒事。”
此刻,空語笑了笑,道:“公子已經幫我解決了最大的問題。”
“我想,我死不掉了。”
后一句話,空語的聲音低沉,不知是說給許惑還是說給自己。
許惑打量了他一眼,道:“要我送你回縣城,看大夫嗎?”
“多謝公子,不必了。”
“行。”
許惑點了點頭,他左手下意識的摩挲著白澤圖,一股股沖動讓此刻的他忍不住馬上找地方觀摩。
“那我先走了。”
“等等!”
聞言,空語卻是認真的看著許惑,道:“救命之恩,貧僧想給公子一場造化。”
“哦?”
聽了這話,許惑倒是升起了興趣。
“什么造化?”
“讓公子入我大禪寺內門。”
“…”
許惑一愣,擺手道:“大師,我六根不凈,還是算了吧。”
“就不給佛祖招麻煩了。”
“那…”
空語略微猶豫,卻是從腰間取下白骨罐,朝著許惑遞過去道:“這個法寶,送給公子吧。”
“哦?”
許惑伸手接過,道:“這是什么?”
“是取八位一品佛陀掌心靈骨鍛造的佛龕。”
骨頭?
許惑微愣,道:“有什么用?”
“任何東西放進去,都可以沾染佛性。”
“最基礎的,便是將一些可以增強氣力的丹藥、血肉、靈果放進去,滋補的功效會提升兩成。”
“不過,公子注意,一般不要將活物放進去。”
“哦?”
許惑好奇道:“為何?”
“貧僧持罐的時候,沒注意跳進去了一只青蛙。”
“第二天放出來,這個青蛙口吐人言,在貧僧床頭唱了三天三夜的金剛經,暴斃而亡。”
許惑:“…”
好怪啊,你確定這是佛門法寶?
不過想到佛龕可以提升滋補效力,許惑還是收下了。
不要白不要。
“得。”
“我會注意。”
說著,許惑朝著空語一禮,道:“敢問大師名諱?”
“大禪寺,空語。”
“討魔校尉,許惑。”
許惑看了空語一眼,道:“大師真不用我送你入城?”
“不用,貧僧略微一坐便好。”
“成。”
許惑拱手道:“那大師歇會,我有事,先走了。”
“公子慢走。”
許惑點了點頭,當即折身朝著北山方向而去。
先找個地方,觀摩白澤圖!
一股來自靈魂的沖動,讓他想要立刻去看一看那亮起來的星辰。
空語坐在地上,默默感受體內的詭異法力。
一襲紅衣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蔥白的指尖在空氣一劃,一點漆黑的法力涌入空語腦后的風府,下一刻,無數銀色的氣息從他全身上下的傷口蒸騰而出。
“多謝紅拂大人。”
隨著星光排出,空語肌肉一動,立刻將全身的傷口夾住。
單從外表看,就如沒有傷勢一般。
他雙手合十道:“看來貧僧短時間內,無法成為王下之臣了。”
紅拂站在他身邊,只是淡淡道:“一塊骨頭,可抵不過改命的因果。”
“貧僧知道,可惜他不愿做和尚。”
紅拂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道:“那湖中怪類施展的,是妙道仙法。”
“那小家伙,也會妙道仙法。”
“厲害。”
空語只是簡單的回了一句,仿佛并不在意。
紅拂微頓,道:“他給我說了一些話,我覺得很有意思。”
“哦?”
紅拂淡淡開口,將之前槐樹下許惑所說復述一遍。
空語聞言,久久不語。
突然,他雙手合十,笑道:“我不如他。”
“貧僧還是回大禪寺做和尚吧。”
紅拂沒有奇怪,只是淡淡開口:“十年沒回去,你的封位應該沒了。”
空語雙手合十,輕輕道:“一切皆為虛幻。”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貧僧回去,不為虛名,為見如來。”
紅拂輕笑,她的身影霧氣一般融化。
聲音淡然傳來。
“我很期待。”
“希望未來你死之后,我的手下可以多一尊鬼佛。”
空語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片刻,他悠悠起身,朝著縣城走去。
許惑一路來到接近北山的丘陵。
此刻,坐在山巔上,許惑攤開手中白澤圖。
“白虎七星中央…是昴日星嗎?”
許惑輕輕抬起手,看著那二十八星宿圖,食指忍不住想要去觸碰昴日星。
但是許惑手指顫了顫,忍住了。
“回頭找機會,得問問房日兔啊。”
許惑幽幽一嘆。
他相信自己可以在其中獲得新的妙道仙法。
但是,他猜測自己若是觸碰了,極有可能背上新的妖魔債。
一個月自己解決房日兔所說的妖魔都沒譜。
再加一顆星辰那真是自找麻煩。
但是…饞啊!
那大和尚絕對不弱!
可是卻被一個不入品的老頭追著殺,憑什么?
恐怕讓他重傷的原因,就是昴日星的妙道仙法!
“呼——”
許惑克制住想要吸收星辰之力的貪婪,默默站起身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
去北山!
食腐鬣都是雞叫開始活動,現在走過去正好。
今日便問路去豐縣,然后先邊境,再內州搜尋妖魔。若是沒有的話,說明三只妖魔都不在大靖,自己短時間倒是不用擔心。
北山。
黎明的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但是此刻,卻有一隊人扛著各式各樣的家伙事,跑到了北山附近的蒼川旁。
漆黑的河水上,鼓鼓囊囊的飄著些許東西。
是浮尸。
這里,是食腐鬣的食堂。若是意外闖入附近的行人,也有極大可能被好奇的妖物撕成親屬都無法辨認的碎肉。
一群人拿著火把,卻絲毫不擔心食腐鬣發現。
因為那群畜生不到雞叫,是絕對不會出來的。
一些有經驗的行人,若是非要單獨路過瑯琊的話,都會選擇走夜路。
“快快快!”
“在河邊上挖坑,放上捕妖夾子!”
“袁劍八,特娘的給老子滾過來干活,別碰老子的刀!”
此刻,一名看起來五十多歲的陰陽頭漢子,正披著一身灰色短衫,露出粗壯的胳膊對人群吼著。
他的左邊腦袋有著三道恐怖的爪印漫延到眼角,不生頭發。
另一邊索性也直接剪掉,只有絨絨的一層寸發。
一名十五六的少年穿著一件臟兮兮的麻布袍子,正艷羨的摸著架子上的一柄長刀。
此刻聽到吼聲,少年撇了撇嘴,道:“誰稀罕你那破刀!”
說著,少年拿起架子上一個半人大的鐵夾子,朝著河畔跑去。
一行三十人,干的熱火朝天。
扯網挖坑,埋夾灑肉,竟直接將附近沿岸幾十丈都給搞了。
看架勢,竟然是想要用這種辦法對付清晨覓食的食腐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