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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守護與溫柔的心(中)

  黑暗籠罩地下大廳,只有微弱的光芒分布在天花板,遠處的身影模模糊糊,能看清的只有幾米范圍內。

  京野佑樹回身望向櫻島愛衣,伸手撫摸她的頭頂:“不要慌,沒事的。”

  櫻島愛衣抬頭仰望京野佑樹,眼角掛著害怕的淚花,與京野佑樹相比,她更早一期就參與過實驗的夜間環節。

  “…佑樹哥哥,我們快點躲到角落里。”

  “恩,好。”

  京野佑樹強作鎮定,但是內心也有不安,更多的是茫然。

  …讓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們互相斗毆什么的。

  自己因為家族的原因,一直有鍛煉劍道,絕對算得上身強體壯,加上成熟的心智,對于打斗本身并不感到害怕。

  但是對于這項實驗的瘋狂程度,卻感到心寒。

  自己的父親突然吩咐自己過來參加夏令營,他知道這些內幕嗎?

  再多的疑惑也必須放下,必要的行動刻不容緩。

  京野佑樹拉著櫻島愛衣的手腕,迅速轉移到墻角,不過因為是圓弧形的地下空間,其實并沒有那種兩面墻壁方便防御的夾角。

  “嗚…”

  櫻島愛衣發出忍痛的輕呼聲,京野佑樹細看,發現她的手心傷口又開始漸漸滲血。

  明明已經過了好幾天,在這個十分現代化、擁有很多先進技術的營地里,卻沒能夠迅速治好。

  …這傷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愛衣妹妹,你就蹲在這里好了,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安慰著櫻島愛衣的同時,京野佑樹張望地下大廳的其他地方。

  …沒道理研究員安排互相打斗,就會乖乖打斗的吧,畢竟都還只是些孩子…

  但是,遠處的模糊身影已經開始互相襲擊,就像是狂亂的氛圍把人傳染一般,隨著某幾個孩子的互相攻擊,騷亂漸漸擴大到整個地下大廳,最終演變為一切人與一切人的戰斗。

  「大家冷靜下來,不要互相打斗了!」

  京野佑樹很想要如此大吼,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理喻。

  但是此刻的他只是咬緊牙關,握緊拳頭,蜷縮在地下大廳的墻邊,一言不發。

  …小愛衣就在身后,不能冒險。

  而且,也無法冒險,這樣奇怪的陷入集體狂亂的狀態下,京野佑樹也不覺得自己能夠真的用話語讓他們停止斗毆。

  也許,沒有櫻島愛衣在身后的話,他可能會試一試。

  如果有一柄竹刀在手中的話,他會更有自信。

  身后的櫻島愛衣聽話的蹲在墻邊,肩膀微微顫抖,不顧上手心紗布透出的血液染花臉龐,雙手捂住耳朵,想要隔絕充斥整個地下大廳的哭泣與呼痛聲。

  京野佑樹集中精力,一直戒備著。

  不過櫻島愛衣建議待在角落的方案效果顯著,很少有人過來攻擊兩人。

  而且隨著驚慌、恐怖的氛圍在孩子們中間傳播,最終構成了扭曲的狂亂氣氛,打斗的動作更多出自本能的傾瀉,而非理智的判斷,因此也很少有人注意到墻角的兩人。

  …說不定,能夠平安的等到結束時間。

  剛有這種僥幸的想法,就有一個身影漸漸靠近。

  等他近前,京野佑樹看清對方的面貌,是個略有些印象的同齡人,此時他正喘著粗氣,眼白密布血絲。

  “不要再靠近了!”京野佑樹立刻警告。

  但是無濟于事,對方甚至都沒有做出回應,就那么直愣愣地沖過來。

  京野佑樹一拳打出,意外輕松的擊中對方右側下巴,對方迷走神經受到重擊,“砰”的一聲當場倒下。

  “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也不清楚…但是…”

  櫻島愛衣怯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晚上大家來到這里后,都會變得急躁和易怒…我、我…”

  “沒事的,愛衣妹妹…”

  京野佑樹轉身看見小愛衣似乎被嚇得不輕,再次伸手撫摸她的頭,同時彎腰湊近她的面容輕聲安慰:“…無論什么情況,我都會保護你。”

  京野佑樹不免多看了櫻島愛衣的眼眸一會兒。

  因為他突然發現櫻島愛衣靈動眼睛的眼白部分,不知何時也帶上了少許血色。

  …瘋了,設計這個實驗的人一定是瘋了,難道是藥物的影響嗎?

  看不見自己眼眸的京野佑樹,不知道此時自己的理性是否也受到了影響,陷入更深的擔憂。

  隨后,昏暗的環境里,也不知經過多長時間,多次成功保護櫻島愛衣,擊退襲擊過來的家伙后,京野佑樹感到安心:

  …只要熬到結束時間就好。

  再次這么想著,稍遠處,視野更加昏暗模糊的地下空間那頭,突然發出一大群人的驚呼聲。

  隨后是接二連三的痛呼與倒地聲。

  …一定發生了什么變故。

  但是京野佑樹除了攥緊拳頭,吞咽下口水,靜靜望著那個方向,也別無他法。

  令人不安的聲音漸漸靠近。

  然后看見了那個家伙,本以為會是身材壯碩的打架高手,結果只是中等身材的普通男生。

  全力戒備的同時,京野佑樹環視整個地下空間,才發現,居然已經沒有多少人還站立著了,就算還有能自由活動的人,也遠遠避開這里。

  櫻島愛衣就在身后,京野佑樹避無可避。

  想要如同之前一樣,利用經過鍛煉的,遠超同齡人的反應速度與肌肉力量,擊打類似下巴這樣能夠安全將人擊暈的脆弱點快速解決戰斗。

  京野佑樹一步邁出,誘惑對方出拳。

  …沒錯,就是這樣。

  然后只要虛晃一槍躲過,從側面直擊對方的下巴處,只要位置正確,擊中迷走神經,就能夠輕易擊暈對方。

  “碰!”

  右肩膀受到重擊,京野佑樹往后踉蹌幾步,才止住身形。

  “恩!?”

  …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應該能夠躲開的拳頭,卻擊中身體。

  …似乎視覺被偏移了。

  京野佑樹立刻再次前撲,與對方打作一團。

  互相交換了幾拳后,京野佑樹臉上也掛彩,鼻血緩慢流下的時候,再次在內心確認。

  …不會錯的,眼中的對手,他的身影總會有所偏差。

  但是,怎么會發生這種事!?

  沒有時間讓他更多思考,對方已經再次撲來。

  在這種知覺感官的錯亂之中,京野佑樹的技巧無法很好施展與適應,兩個人一時間滾作一團。

  就像是兩個真正的十二歲孩童一樣,翻滾著、扭打著。

  倒是反而比較簡單的那種,拳拳到肉。

  但是,畢竟只是國中一年級的小孩子罷了,在家族道場內長期鍛煉,因此力量與抗擊打能力更強的京野佑樹最終還是獲得了勝利,成功將對方擊倒。

  同一時刻,正門再次打開,方形的光柱投射進來,起初是一道光波,隨后由下而上,慢慢展開高度。

  …結束時間到了?

  心中松了口氣的京野佑樹,也跌坐在地。

  櫻島愛衣立刻撲過來,半跪在地,扶在京野佑樹的身上:“佑樹哥哥!你沒有事吧?”

  …痛痛痛!!!

  雖說是柔軟的年幼少女的身軀,但是觸碰到任意一處青紫的傷痕都疼痛不已。

  但是看著小櫻島滿眼淚痕,關心自己的樣子,京野佑樹忍著痛咧出微笑:“沒事沒事,我可是很強的,你沒看我剛剛把對方打倒了嘛!”

  那一晚京野佑樹是在醫療區的床位休息。

  因為服下了止痛藥與消炎藥,睡意很快進入大腦。

  朦朦朧朧間似乎感覺有人來到過床邊。

  “…這就是被寄予厚望的京都劍道天才?”

  “沒錯,是那位大人的唯一嫡子。”

  “真的嗎?我表示懷疑…”

  “請慎言,學長,不是什么玩笑都可以開的。”

  “哼,明明是那個瘋狂的劍術流派,下一任的當家卻是這種樣子?”

  “今晚畢竟是他第一次參與夜間的實驗,心理指數沒有很大的波動也是正常,畢竟那種程度的打斗對于他來說應該不算是很刺激。”

  “學妹。你根本沒有看到問題的關鍵。”年輕研究員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略微滑落的厚重眼鏡:“是,他的實驗進度的確是第一次參與夜間實驗,但是他的性格卻是積年累月沉淀下來的東西了。”

  “性格?”

  “想想那個大廳,建筑材料內填充了大量的誘導物質,本身就會對心理指數產生壓迫作用,何況我們還在參與夜間實驗前,在他們的晚飯中添加了心理藥物,結果呢?”

  年輕研究員一攤手,似乎是疑惑,又是不滿:

  “我只看到一個克制得就像進入職場多年的社會人一樣,緊緊守在那個櫻島家的小女孩身邊,一點攻擊欲望都沒有,不,應該說過于激烈的心理波動都沒有!”

  “…不同的人對誘導物質會有多大反應,本來就是個概率性問題…”

  女研究員,玉木的聲音也越來越弱。畢竟相比起研究團隊原先對京野佑樹的期待,此時的他過于異常了。

  “說起來,那個櫻島家的小女孩也是,因為家族財力雄厚的關系,私下已經提供了巨量的誘導物質,結果還是一點能力萌發的跡象都沒有。”

  “今晚也不是沒有好消息,新的能力者不是出現了嗎?初步表現似乎能影響對方的方位感知,我覺得這個能力背后有更大潛力可以挖掘。”

  “聊勝于無吧。”年輕研究員卻沒有為此過于高興,最后又看了一眼病床上安睡的京野佑樹:“無法使用力量的溫柔與天真,我們需要這種東西?”

  年輕研究員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了。

  玉木小姐則多停留了片刻,望著還是孩子的京野佑樹稚嫩的臉,喃喃自語:“無法使用力量的溫柔與天真嘛…”

  隨后轉身向學長追去,他們還要觀察其他孩子的身體健康狀態,以及更重要的心理指數波動情況,按照其學派理論,那代表著能力萌發的幾率。

  只是最后玉木小姐不禁有種想法,如果京野佑樹能夠激發出能力的話,她想要申請由自己來負責京野佑樹的能力記錄與后續開發。

  玉木小姐的辦公室里。

  “玉木小姐,原來你京都大學畢業后,離開京都入職了這里啊。”

  “準確來說,還沒有正式畢業,也沒有入職,現在是研修階段。”

  玉木小春一邊用咖啡勺將杯中的咖啡充分攪拌均勻,一邊瀏覽著電腦屏幕上的資料,沒有去看京野佑樹。

  但是京野佑樹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

  “看在家父過去對您學業的資助份上,玉木小姐能告訴我關于這個夏令營,不,應該說是某種實驗的真相嗎?”

  京野佑樹把恩情的話語掛在耳邊,玉木小春也無法繼續忽視下去。

  她嘆一口氣,停止搖動手中的咖啡勺,取出放在一邊,然后抬頭望向京野佑樹。

  玉木小春端詳京野佑樹的面容好一會,京野佑樹也一直保持著笑容。

  “明明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放松你臉上溫柔的假笑嗎?”

  “不愧是玉木姐,在你面前我也只有被一眼看穿的份!”

  京野佑樹不僅沒有停下溫和的微笑,還毫不在意地說出贊美對方的話語。

  玉木小春聞言又瞥了京野佑樹的眉眼幾眼,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

  …果然,笑臉和贊美對于女人總是有效,尤其是由帥氣的自己…!?

  “痛!”

  腦袋伸過去的京野佑樹,被玉木小春在額頭敲了一記彈指。

  “再大個十歲和我這樣說話還差不多!”

  玉木小春收回手指,端起咖啡輕抿一口,然后看著捂著額頭的京野佑樹輕聲說:

  “工作就是工作,不會透露任何情報給你的,只能說,對你們的傷害程度都會受到嚴格控制,對于你們的未來,更多的是有益的事情。”

  …如果激發出能力的話。

  玉木小春在心里暗暗補充一句,向京野佑樹招手趕人:

  “別假裝有多痛了,身體基本恢復了就趕緊回去吧。”

  “哪有假裝,額頭昨晚才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今天又被你彈!”

  “那是你自己沒用,不知道你父親教你的劍術都去哪里了,地下大廳的墻角可是放著竹刀之類的東西的吧。”

  “什么!?你們居然還放了那種危險東西…”

  京野佑樹放下揉著額頭的手,心下吃驚,昨晚一片昏暗,是真的沒有注意武器什么的:

  “而且昨晚最后襲擊我的那家伙,可不是普通人吧,明明應該打中的拳頭,卻總是揮空!”

  “恩,下次他不會參與夜間實驗了。”玉木小春謹言慎語,沒有透露更多情報。

  “好吧。”

  最后帶著無奈的輕哼,京野佑樹當著玉木小春的面抓向她桌面上的糖果。

  滿滿的一大把,小手都有些拿不下。

  “哼哼,糖果就當是給我的補償了。”

  “小屁孩。”

  不搭理玉木小春的評語,京野佑樹轉身離開,一路小跑著往休閑區的大書房趕去。

  …既然玉木小姐保證會嚴格控制傷害程度,并且對未來會有好處的話…

  不不不,那種瘋狂的實驗絕對不是正常的,以“善意”之名,實施的黑色科學研究不在少數。

  再說了,也許玉木小姐也是被蒙騙的那一方…

  但,還是一定程度的相信她吧,畢竟,把自己送過來的父親應該也是知道內幕的。

  突然間,回想起在京都自家的道場里,被父親親自訓練劍術的地獄遭遇,京野佑樹不禁打了個冷顫。

  然后意識到:

  …完全不能以父親的感性來衡量實驗的危險性啊!

  “只好努力保護住小愛衣了嗎?”

  京野佑樹腳步不停,低頭看向自己的小手,還只是十二歲的身軀,很多時候無能為力,其實縱使成為大人,也很難說能夠做到什么。

  “佑樹哥哥!”

  帶著奶味的呼喊聲,京野佑樹抬頭望去,櫻島愛衣正一如往常地趴在小圓桌邊,穿著點綴有藍色花朵的白色連衣裙,向這里招手。

  京野佑樹收斂可能嚴肅的神色,露出有如晨光般溫和的微笑,跑了過去。

  “愛衣妹妹快看,我帶來了很多好吃的糖果喲!”

  …恩,白拿的糖果,所以伴著眼前小愛衣的笑顏吃下去,是雙份的甜蜜。

  此后的營地生活,沒有什么大變化。

  間隔幾天就會有一次地下大廳的打斗,京野佑樹也漸漸習以為常,就當作一種另類的劍術修行好了。

  …只要保護好小愛衣就好。

  順利從角落里找到竹刀作為武器的京野佑樹,更是無往不利,退守在墻角,嚴防死守就好。

  事實上,京野佑樹也漸漸察覺到參與夜間打斗的孩子們,狀態都有些過于興奮與癲狂。

  而最初那個成功給予京野佑樹一定傷害的男孩,也的確再沒有在地下大廳看見過。

  類似那個奇怪的家伙,此后的幾次實驗中也陸陸續續出現幾人。

  其中部分人沒能和京野佑樹交手,就時間已到,結束打斗。

  另一部分則給京野佑樹帶來了不同程度的傷勢。

  但是京野佑樹一次也沒有讓櫻島愛衣再次受傷。

  每每看見櫻島愛衣的手,那纏著繃帶、染有血跡的小手,京野佑樹就會覺得很惱火,覺得這個實驗果然是瘋子的產物。

  但是平日里就見多了戰斗漫畫的京野佑樹很快也隱約察覺到實驗的目的:

  …超能力嗎?

  那些有著奇怪表現的家伙們,似乎就像是突然覺醒了各種各樣的超能力一般。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這種超越想象的事物存在,那么進行如此瘋狂的實驗也變得可以理解,甚至是更激進、更瘋狂的做法都可以想象。

  “糟糕啊…”

  雖然也有興奮和對自己能力激發出來的期望,但是更多是不好的預感縈繞在京野佑樹的心間。

  更何況,即使是這種判斷,也更多是自己的猜測罷了。

  然后又一次,夜間的地下大廳里。

  京野佑樹遭遇了一個擁有無比怪力的對手,而且那家伙布滿血絲的雙眼看起來就像是失去理智的狂戰士一樣,不少孩子都受了很重的傷,京野佑樹不得不上前主動阻止。

  最終的結果就是,再一次的兩敗俱傷,而且是傷勢較重的那種。

  無需藥物的嗜睡成分,這一次京野佑樹自己就虛弱的陷入沉睡。

  似乎是在第三天,才從醫療區的病床上悠悠醒來。

  窗外的天色還很暗淡,只有微微的魚肚白,望向掛在對面墻壁上的時鐘:凌晨4點多,接近5點。

  脫力感遍布全身,伴隨著酸痛,還有就是致命的饑餓感。

  “咳咳…”

  半睡半醒間,迷迷糊糊地京野佑樹捂嘴,然后才發現并非自己的咳嗽聲。

  循著聲音轉頭望去,發現這次的雙人病房的另一張床位并沒有浪費,一位少女上半身坐起的姿勢,靠在床頭正捂嘴咳嗽。

  那位少女有著美麗的白色秀發,渾身纏滿繃帶,滲出血跡,吊著血瓶,靜靜躺在病床上,雙眼無神。

  京野佑樹呆愣愣看著少女那雙好看的,如同寶石般瑰麗的紅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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