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魔人謹慎地繞開弗爾泰斯特城堡附近的巡邏守衛,順利潛入了皇家顧問阿扎·賈維德的別墅。
別墅主人已經死在自己手上,也就不用擔心破壞魔法機關而觸發警報。
另外,根據卡爾克斯坦的描述,這位來自澤瑞坎,畢業于班·阿德的法師未曾加入術士協會,與北方術士組織關系疏遠,也不存在親近的法師好友,接收他的遺產不會有任何后顧之憂。
獵魔人放開手腳大肆搜刮,目標不止是實驗室,別墅所有房間都被他搜了個遍。
偶然間,他在某間臥室地板下發現了一堆零碎的人類白骨,大概十幾個人的量。
骨頭表面遍布被稀奇古怪的的藥劑腐蝕得千瘡百孔的痕跡,可以想象到尸骨主人活著的時候承受多大的痛苦。
羅伊默然地收起了所有遺骸,準備帶到城外入土為安。
“沒想到這個時間點,阿扎·賈維德已經開始人體試驗,真是個殘忍的家伙。”
事實上,術士們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和悠久的生命,卻不得不遵守某些鐵律,這是北境術士在人類王國安定下來的根本性原則——絕不能脅迫普通人,進行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大部分都是黑魔法實驗)。
除非該實驗在組織內公開,并且過程安全,出于實驗者自愿。
任何被發現的違規行為,都將受到公正而平等的判決——通常是用迪魔金鐐銬鎖上若干個世紀。
很顯然,這位澤瑞坎的術士沒有入鄉隨俗,遵守術士的鐵律,但他遮掩得神不知鬼不覺。
按照原本的歷史,他還能活個十來年,直到成為火蜥蜴幫的骨干,瘋狂地利用活人進行獵魔人突變試驗。
“提前弄死這家伙也算挽救了上百條無辜者的性命。”
阿扎·賈維德之所以會死,究其根本——羅伊對雅妲那席話,讓維吉瑪的公主聯系上了湖中女士,這才發生現在一系列偏離歷史的事件。
維吉瑪的格局也因他的介入產生了巨大變化。
“阿扎死掉了,火蜥蜴幫未來是否會出現?沒了火蜥蜴幫,那我豈不是間接幫了凱爾莫罕一個忙?”
“所以狼學派、杰洛特,算不算欠我一個人情?”
這次搜刮的結局有些出乎了獵魔人的意料,在他看來,大部分術士都能憑借長壽和煉金魔法積累下一身可觀的家底,這樣一方面讓他們享受奢華的生活,另一方面讓他們付得起昂貴的實驗和施法材料。
阿扎現在的身份還是弗爾泰斯特的皇家顧問,薪資豐厚。
照理說,他怎么也得存下一筆巨款吧?
然而任憑羅伊掘地三尺,也只找到一小袋子錢幣和藍寶石,總價值不到兩百克朗。
“失算了,阿扎應該是把值錢的東西放進了隨身空間裝備,如今尸體已經被白薔薇騎士帶了回去。”
吃了個暗虧,獵魔人心下發狠,索性把實驗室里的犀牛頭標本和部分玻璃灌里的奇形器官也打包帶走。
有些他能辨認出來:白寡婦、和安德萊格公蟲的突變蛋白,難得的施法材料。
還有一個蟹蜘蛛的突變誘發物,相當于普通級,滿足提升職業所需的突變物(2/10)。
在資料方面,除了阿扎過去幾十年的研究筆記外,獵魔人還在暗格里找到一本陳舊的牛皮手抄本,書皮上寫著深奧的上古語。
“咕嚕…”趴在他肩膀上酣睡的小不點輕輕叫喚,朝書伸出了指蹼。
“你能看懂嗎,歌爾芬?”
“咕…嚕…嚕…”它把粉嫩的指頭塞進了嘴巴。
“這不是吃的,暫時忍一忍,等出去了給你弄點小魚干。記住你是高傲的獅鷲,變形不是你可以撒嬌的理由!”
“那變成狗,難道你會…”
獵魔人輕撫魚頭,翻開了書頁,“gwenAlzurray…阿祖烈之雷。”書前半部分用上古語詳細記載了阿扎在黑燕鷗島使用過的傳奇法術,后半部分則描述了另一個同等階的法術——阿祖烈的雙十字。
羅伊對法術一知半解,但憑借著不錯的上古語也弄明白大概內容,這是一種可怕的召喚性魔法,完全釋放后,能創造出巨大的魔法生物。
這個法術同樣出自著名法師、獵魔人聯合創造者之一阿祖烈。
法術后還有這樣一段歷史:阿祖烈用雙十字召喚出一條巨大的蜈蚣,這恐怖的巨獸迅速摧毀了半個馬里波,至今那里還留有成片的廢墟和遺跡。
禁咒的威力可想而知,但手抄本缺失了一部分,也幸虧如此,否則阿扎用來偷襲他們的就不只是閃電和雷霆。
獵魔人將法術書珍而重之地收好,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和卡爾克斯坦分享它,誰知道這家伙是不是正監視著自己,未來也許還會跟他合作。
“獵魔人,你沒有私吞法術書讓我很意外…”煉金師咧開尖嘴,下意識地往脖子附近捋了捋,捋到一片空氣,他的山羊胡一根不剩,“你的誠實贏得了我的信任!”
煉金師和獵魔人握了握手,突然挺直腰桿,“我感覺身體重新煥發了活力,所以我決定額外教你一些東西。”
“煉金配方,三種,算是你誠實的報酬。”
這倒是意外之喜,羅伊又請求道,
“煉金大師,那些資料…能不能先給我一份副本。”
“獵魔人無法掌握魔法,為什么會對這些魔法研究資料感興趣?你的給出理由。普通資料不談,這本法術書…”煉金術士臉色難得地嚴肅,“流傳出去會釀成災難。”
“您放心,我準備把法術書送給我一位術士朋友,”獵魔人眼神變得柔和,這也算是一種投資,“術士兄弟會的一員,不會濫用力量。”
卡爾克斯坦重重盯了他幾眼,遞過了復印本,便開始在自家實驗室里,手把手地教導獵魔人那三種藥劑配方。
卡爾克斯坦的實驗室相比于阿扎的實驗室更加寬敞明亮,稀奇古怪東西更多,還擺著許多曬干的草藥,以及磨碎的硝石和硫磺,這是煉金師的老本行。
仍舊保持魚人形態的歌爾芬被放在桌子上享受鮮魚大餐,一只黑貓陪在他旁邊,叫做山德魯是卡爾克斯坦的寵物。
這個世界的貓對魔法能量很敏感,通常會親近身懷魔力的術士,所以不少術士都喜歡養上一只。
“獵魔人,我們算有點交情了,我以后管你叫羅伊,你叫我卡爾。”
“嗯…”羅伊學著煉金師戴上了皮手套,目光忍不住瞥向一旁,黑貓山德魯正像國王一樣驕傲地仰著頭,胡須顫動間,將一只黑漆漆的肉爪按在歌爾芬黏糊糊的腦袋上,而歌爾芬沒理睬它,繼續埋頭和小魚較量。
“你說自己掌握了五種煉金配方:金盞花藥劑、麻痹毒藥、燕子、派翠的魔藥、雷霆。也算擁有一定的藥劑學基礎。但我還需要考察一遍你的真實水平。你隨便選一種已掌握的藥方,用現成的材料和器材將它配置出來。”
煉金師板著臉,有了一絲嚴師的風范。
“現在?”
“有問題?”
羅伊選擇了最常規的金盞花藥劑藥劑,這種藥劑能止血、防止感染。”
他有相當一段時間專注于磨煉戰斗技能,在藥劑配置方面疏于練習。
但當他雙手剛一沾上試驗臺上的藥材和器械,腦海里頃刻涌現出無數畫面,那是他過去配置藥劑的步驟,清晰地仿佛放映機,一幀幀呈現出所有細節。
“金盞花、蕁麻,各取一份碾碎…”
“加入四分之一的蒸餾水,倒入處理好的一盎司蕁麻、兩盎司金盞花,攪拌均勻。”
“加熱五分鐘,變色至…沒有明顯刺鼻氣味。”
獵魔人的手指靈活,手腕平穩,藥材的捻磨,火候把控,加熱時間的掐算恰到好處。仿佛操練了無數遍,每一個動作都深入骨髓,鐫刻進本能。
這便是模板的附帶效果,只要被他掌握住固化成技能,哪怕隔上數十上百年也不會退化。
兩小時后,獵魔人額頭微微見汗,將一支裝著三分之二藥液的試管遞給了煉金師。卡爾克斯坦打開木塞嗅了一下,“氣味、成色、分量,不止是合格品,已經稱得上精品。”
煉金師贊嘆道,“羅伊,不得不說你在煉金方面有一定天賦,差的只是經驗。”
獵魔人手術刀般精準、高效、流暢的動作,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的老師雷索教得好。”
“要是早幾年你還沒成為獵魔人,我會考慮收你做學生…”煉金師搖頭晃腦地說,“現在就罷了。”
“接下來,我計劃每兩到三天教你一種藥劑配方,今天是冥想藥劑。”煉金師說,“介于普通藥劑和魔藥之間,對獵魔人和法師的冥想有一定補充效果…大概能提升百分之二十的效率。”
“喵嗚——”
一陣怪怪的貓叫打斷了對話,兩人轉眼看去。
山德魯不知何時四肢匍匐在桌子上,歌爾芬則八爪魚般趴在山德魯的鼻子上,拉住山德魯嘴邊的胡須,黝黑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和它對視,一動不動。
“咕嚕…”
“喵…喵…”
一大一小兩只動物似乎正進行著某種隱秘交流。
“山德魯嗅到了半魚人身上的魔法能量,在表達親近。不用管它們,繼續煉金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