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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抵達

  本莊實乃心急如焚。

  一旦揚北眾渡過了阿賀野川,長尾政景與大熊朝秀兩方也會從東西出兵,三面向櫪尾城圍上來。

  而北條城的北條高廣堵在上越援軍北進路上,讓她完全收不到春日山城的消息。

  只能寄希望于主君回國,盡快主持大局,前來救援。

  議事廳中氣氛沉寂,本莊實乃思緒飄遠之時,外間來報,城下來了一支騎馬隊,人數近兩百騎。

  本莊實乃瞇了瞇眼,問道。

  “打著哪家旗幟?”

  外間來人停滯一下,回答。

  “足利將軍家。”

  議事廳眾姬愕然喧嘩,本莊實乃狠狠罵道。

  “吵什么!安靜!”

  看著來人,目光似刀。

  “足利將軍家?你可看清楚了?”

  那人急忙回答。

  “城下說帶著殿下書信畫押,我等不敢懈怠,趕緊來向您通傳。”

  本莊實乃起身,向外走去。

  “不開城門,快找吊籃來,把使節書信吊上來。

  我去城上看看。”

  最后一句,她是對齋藤朝信說話,這位點點頭,呼喝在場安靜,等候本莊實乃回來。

  本莊實乃很放心交給齋藤朝信,她是上杉輝虎側近中的佼佼者,世襲赤田城。

  此人智勇雙全,能參與內政,也精于陣仗,是本莊實乃以下,中越上杉輝虎一派的二號人物。

  本莊實乃走得很急,不久便上了城池。

  朝外望去,軍列中確實舉著一面白色足利家紋旗,本莊實乃細看之下不禁乍舌,那面竟是御旗。

  此時一名姬武士已經被吊了上來,帶著一封書信。

  本莊實乃一目十行看完,最后確認了上杉輝虎畫押,這才吐出口氣。

  主君沒有細說,只是告訴她城下來人的身份是斯波家督,持御劍來了關東。

  雖然只字片語寫得匆忙,但信中所言,將櫪尾城給予御臺所作為關東行在之舉,讓她拍案叫絕。

  這主意不知是誰給主君出的,真是高明。

  本莊實乃可不知道自己的主君是真心把城池送出手,更不知道這位御臺所的能耐有多大。

  她以為這不過是權宜之計,但也足夠令叛軍心思浮動,方便拖延時間。

  主君上洛被足利將軍看重,派來了御臺所宣旨站臺,這關東管領的身份做得實打實,誰還敢質疑。

  想到深處,她面露微笑,對上來的斯波家姬武士問道。

  “這位怎么稱呼?”

  稚嫩的姬武士不卑不亢,回道。

  “在下蒲生氏鄉。”

  本莊實乃點點頭,說道。

  “蒲生姬,你坐吊籃下去與御臺所表達我的歉意,城內窄小,不宜大隊人馬進入。

  請騎軍走西側城墻去往外圍駐軍地,我會命人在那邊準備,讓諸位修整。”

  蒲生氏鄉皺眉道。

  “不妥。”

  本莊實乃看著這半大的丫頭,詫異道。

  “怎么不妥?”

  蒲生氏鄉面色肅然,說道。

  “既然大人檢查畫押真實,就證明此城被上杉殿下轉給了我家御臺所,自然該由我軍駐防。

  天下豈有駐軍在外,客軍在內的道理?”

  本莊實乃這才反應過來,面色難看。

  她發現上杉輝虎信中確實沒寫改易是虛名之舉,難道真送了櫪尾城給別人?這怎么行!

  櫪尾城是中越最重要的城池,看護上越,怎么能送給別人,即便是足利將軍的御臺所也不行啊。

  她猶豫不決,蒲生氏鄉已經手握刀柄,呵斥道。

  “為何還不開門迎接御臺所,你等要違抗關東管領的命令嗎?”

  蒲生氏鄉很聰明,斯波義銀已經決定此行對外稱御臺所,要將河內源氏嫡流的名頭用足。

  狐假虎威之下,她當然得撐足了自家主君的面子。

  武家畏威不畏德,你軟一分,別人就敢看不起你,怎么可以隨意讓步呢?

  本莊實乃瞅了一眼這稚氣未脫的姬武士,自然明白她刻意作態的用意。

  要是別的時候,這種小丫頭片子在她面前玩蠻耍橫,早被她一巴掌拍倒在地。

  可此時她的話處處拿捏自己,讓本莊實乃脾氣發不出來。

  御臺所,關東管領兩座大山,一個代表足利家的威嚴,一個是自家主君的命令,她怎么反駁?

  咬牙下令道。

  “開城門,迎御臺所入城!”

  義銀在城下默默等待,雖時間漫長卻不動聲色。

  隨著本莊實乃與蒲生氏鄉開門相迎,他策馬上前,下令道。

  “島勝猛,沿途控制城門,要道,各丸留守駐防。

  山中幸盛,帶人隨我入天守閣。”

  兩姬嗨了一聲,各自做事。

  義銀見本莊實乃面有慍色,說道。

  “上杉殿下信中沒有告訴你嗎?授予我全權,你也要聽我號令。”

  本莊實乃一愣,信里的確有這么一句,但寫得匆忙,她以為只是對御臺所的敬語而已。

  義銀見她遲疑,便知道她會錯了意,緩和道。

  “上衫殿下對我說,你是她親近之人,叫我要信你。

  我也希望你能信我,我與她利益一致,我此來是為了平定叛亂,并非爭奪領地。”

  他外形俊朗不凡,柔聲細語,聽得本莊實乃頓生好感。

  此時她掃到隊列中的直江兼續,愣了一下。

  見她微微點頭,也就明白過來。既然主君都這般吩咐了,我聽令便是,只是心底起了一絲憂慮。

  有直江兼續在,這位御臺所并沒選擇讓她吊上城頭協調,而是令派她人強硬對自己下令,這是宣示自己獨立性嗎?

  此時不便細想,她只是嗨了一聲,在前領路。

  義銀下馬把韁繩遞給山中幸盛,與本莊實乃并肩,說道。

  “此去天守閣慢慢走,給我說說中越的情況。

  我要知道里面的姬武士,誰是我們的人,誰可以拉攏,誰需要打壓,誰必須殺掉。”

  還是那淡淡的語氣,卻讓本莊實乃一股涼氣自心底透出來,面上恭敬的表情真實了許多。

  她低頭側顏,向這位謎一般的俊美御臺所,講解中越諸事與天守閣內各武家的虛實。

  一路走得極慢,可終究有個盡頭。山中幸盛拉開議事廳的拉門,側避鞠躬。

  義銀一馬當先走在前面,挺胸抬頭朝主位走去。

  本莊實乃在后趨步緊隨,待他入座后,才坐在左側齋藤朝信身邊,順勢把手中書信遞給她。

  直江兼續進入室內,朝義銀鞠躬后,自覺坐到左側上衫眾中。

  山中幸盛手一揮,身后走進兩名姬武士,左右關上拉門,門外一陣疾步聲,兵器鎧甲晃動的敲擊聲,隨后了然無聲。

  山中幸盛低頭趨步走到義銀身側,鞠躬坐下,展白旗侍奉在旁。

  整個過程中,議事廳武家皆不言不語,看看門口的兩名姬武士,再看看主座上的御旗。

  只有齋藤朝信低著頭,看著信,片刻看完,雙手遞前。

  山中幸盛雙手接過,半轉低身獻與主君面前。

  義銀慢悠悠接過書信,放在案牘之上,眼睛向下看去,說道。

  “我乃斯波家督義銀,奉將軍之命,持御劍,下關東,為上杉殿下繼任關東管領宣讀御旨。

  上杉殿下將這櫪尾城獻出,為御所行在,我心甚慰。

  不知諸多武家集結在此,所為何事?”

  說著,他看向本莊實乃。

  本莊實乃心領神會,伏地叩首說道。

  “御臺所在上,越后叛逆不服王化,現起兵作亂,正欲攻打櫪尾城,亂我越后。”

  義銀作震驚狀,怒道。

  “竟有此事!

  這櫪尾城乃是我河內源氏嫡流臨時行在,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圍我武家棟梁居所,此乃大逆!”

  兩人一唱一和,看得右側幾名武家眼角抽抽。

  這特么和想的不一樣啊!

  府中長尾家不是下克上武家嗎?長尾景虎去哪里了?上杉殿下是誰?我們的大事還要不要繼續?造反內應這事還做嗎?

  幾人惶恐不安,相互用眼神交流。其首腦人物知道不好,伏地叩首問道。

  “敢問御臺所,上杉殿下是哪位?”

  義銀橫了她一眼,淡淡說道。

  “長尾景虎上洛京都,得將軍恩準繼承山內上杉家,繼任關東管領,賜予通字,改名上杉輝虎。”

  那人被一連串眼花繚亂的家名役職震得一窒,還想開口,義銀反問道。

  “你又是誰?”

  她鞠躬回答。

  “在下黑瀧城主黑田秀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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