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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心思

  義銀柔聲對蒲生氏鄉說道。

  “歸隊吧,隨山中姬行動。你的忠義我記在心里,軍功恩賞等到了越后再算。”

  蒲生氏鄉聽到主君的話,跪地叩首道。

  “殿下對我有再造之恩,蒲生氏鄉不求恩賞,只求在主君身邊效力。

  沐浴您的忠義禮信,才能做一個忠于義理的好姬武士。”

  義銀聽得哈哈大笑,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這小丫頭真會說話,這清新脫俗的馬屁聽起來舒坦,如果有兒子就要嫁給這種人。

  懂事,貼心,順眼。

  義銀笑道。

  “武家奉公恩賞,天經地義。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少廢話,歸隊吧。”

  他轉身對島勝猛下令。

  “島姬,你繼續統帥援軍,護我前后。”

  又對山中幸盛說道。

  “山中姬,你所屬同心眾為側近旗本,隨我行動。”

  兩姬皆嗨了一聲,回去整頓隊列。

  義銀此舉亦是有意為之。

  如今山中幸盛手中尚有同心眾二十余人,島勝猛麾下一百七十騎。

  這一百九十余姬武士,將是他馳騁關東大地的基本盤,最可靠的軍事力量。

  但即便如此,在他心中依然內外有別。

  山中幸盛的二十余人隨他征戰多時,值得信賴。

  而島勝猛的一百七十騎初來乍到,人心隔肚皮,相對而言關系疏遠。

  求穩妥,自然是以山中幸盛所部為內軍,保護自己。而島勝猛統領姬武士團,參與戰事。

  義銀的頭腦始終很清醒,自己這一年多能順利活下來,幾次死里逃生。

  一方面是系統給力,另一方面因為他謹慎,兼又運氣不錯。

  亂世為人,再如何小心都不為過。

  雖然他偶爾頭腦發熱會沖動,但大多數時候還是能茍住不浪。

  系統給予好感度max的三姬,上杉輝虎,山中幸盛,島勝猛,他最信任的是山中幸盛。

  原因很簡單,睡了,安心。

  系統就是個蔫壞的王八蛋,它給的初遇好感度max是個深坑。

  初遇好感度max,又不是好感度鎖定最高不變。人心難測,會變化,會沉浮起落。

  初遇好感度max頂多算一見鐘情,有什么用?一見鐘情就是見色起意,不能長久。

  要想好感不跌,必須持續投入,維持住人設才行。

  義銀演技好,義理形象深入人心,山中幸盛與島勝猛的好感度一直處于高位。

  而上杉輝虎,經過這次北陸道之行,好感度應該是爆炸了。

  可即便如此,義銀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專注表演不敢懈怠。

  三姬中,山中幸盛最得信任,因為兩人發生過肉體關系,感覺不放心了,可以再睡一次嘛。

  簡單有效。

  京都,斯波府邸。

  明智光秀在茶室練習茶藝,心思卻完全不在這里。

  島勝猛離開已經六天,不知道主上在越中情況如何,援軍能不能趕上。

  她嘆息一聲,正巧門外侍男前來通傳,說是細川藤孝來了。

  她點頭,讓其為她引路,自己在茶室門口等候,禮節不可失。

  細川藤孝已經是和泉細川家的主事者,三淵家在北河內的領地其實也是她做主。

  她身具三淵晴員血脈,是北河內守護代三淵藤英的妹妹。

  三淵家實力不強,在北河內的領地大多是借用和泉細川家的家臣維持,兩家幾乎就是一家。

  細川藤孝手握和泉,北河內二十萬石,是斯波家最重要的盟友。

  明智光秀雖然幾次挑釁細川藤孝,但并不是胡鬧。

  她要用細川藤孝對主君的愛慕之情,心存僥幸之意,套住她,為斯波家牟利。

  如今看來,效果相當好。

  遠遠看得細川藤孝怒氣沖沖走來,明智光秀鞠躬行禮問好,請入茶室。

  細川藤孝對她態度惡劣,也笑瞇瞇不反駁。

  兩人斥退左右,分坐茶室中,明智光秀為她獻上一茶。

  “藤孝姬來的正是時候,嘗嘗我的手藝。”

  細川藤孝接過茶杯,直接放在桌上,冷眼看她。

  明智光秀表面溫柔依舊,心中卻已不耐煩了。

  她這幾日因為主君遇險之事,心情低落,本就不樂意與細川藤孝惺惺作態。

  勉強應付之,誰知還熱臉貼上了冷屁股,這是要逼她毒舌咯?正好一肚子火沒地方撒氣。

  細川藤孝不知道她掩藏在笑容背后的陰冷心思,說道。

  “聽說你替謙信公收下了將軍的御劍,送去越中。

  你怎么能越俎代庖做下這等事!御劍是可以隨便接受的東西嗎?”

  明智光秀冷冷一笑。

  “藤孝姬不在和泉盯著春耕要事,跑回京都就是為了質問我這件事?

  主上越中遇險,有什么可以用的,我自然都要用上,這時候哪有心思在意其他。”

  細川藤孝瞅了她一眼,說道。

  “越中越后的事讓她們自己狗咬狗去,難道神保椎名兩家還敢對幕府使臣下手不成?

  只要放棄上杉輝虎,回轉近幾,當地武家自會恭送謙信公離境。”

  她心里不忿。

  對于斯波義銀一心要去關東,細川藤孝的態度是反對。

  她更希望他留在近幾,與她聯手經營地方實力派,日久生情未必不能喜結連理。

  所以,越中受阻,在她看來是好事。

  而明智光秀收下將軍的御劍送去越中,變相承認了斯波義銀與足利家定親,這打破了她的美夢。

  她想要阻止此事,希望義銀回心轉意,重回近幾。

  既然關東難去,不如在近幾耕耘,何苦遠走千里,還不一定落得好下場。

  對于細川藤孝的心思,明智光秀洞若觀火,不免冷笑。

  “藤孝姬一手好計算,什么時候都學會替我家主上拿主意了,真是不見外呀。”

  細川藤孝被她暗諷帶刺,惱羞成怒。

  “明智光秀,注意你的身份。

  我是細川三淵兩家的掌權者,與斯波家聯合一體共同進退,怎么不能建議一二了?

  你不過是一介幸進的小人,家督之事豈是你隨便可以拿主意的!”

  明智光秀面對她的侮辱打壓,緩緩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

  “明明是為一己之私,竟還扯上了兩家利益,藤孝姬,你的臉皮比年前厚實了。”

  細川藤孝怒而站起,指著明智光秀罵道。

  “小人!再敢胡言亂語,我要你好看!”

  明智光秀也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兩人對視,近在咫尺。

  “細川藤孝,你就是垂涎主上,就是想得到她,何必找那么多借口,我都替你惡心。”

  細川藤孝不甘示弱,說道。

  “你不也一樣嗎?奉公恩賞,求得是一夜之歡。

  惡心!卑劣!令人作嘔!”

  明智光秀伸手抓住她的衣領,目光似灼燒,緊盯著她。

  “我和你不一樣。

  你是不甘心,是求而不得,一心一意想要得到主上,滿足你自己的私欲。

  而我,我的一切都已奉獻給主君。我的肉體,我的思想,我的感情,我的靈魂,都屬于他。

  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都愿意做!你憑什么與我相提并論!

  他在越中受苦,我心急如焚,你卻對御劍之事喋喋不休!

  你捫心自問,在你心中,到底把他當成了什么!”

  發泄完,明智光秀松開手,退后一步,深深鞠躬道歉。

  “我失禮了。”

  細川藤孝冷冷盯著她,嘴角一歪,說道。

  “別擺出一副剛才失去理智,很抱歉的模樣,讓人看著反胃,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

  細川藤孝指了指明智光秀的心窩,說道。

  “你這里藏著一個惡魔,堆滿了憤世嫉俗的怨恨,你恨這個不公的世界,恨不得把它燒成一片白地,才好重新作畫。

  我求求你,不要再利用斯波義銀。他是個可憐的少年,受盡磨難,承受著男人難以承受的痛苦。

  他需要的是一個愛他的女人,一個寧靜的歸宿,不要為了你自己的野心,再去折騰他了。

  算我求你,光秀姬。”

  明智光秀搖搖頭。

  “你不懂他。

  藤孝姬,你才智過人,但你的心胸只能容下一個小小的和泉國,你根本配不上他。

  這是亂世!哪有世外桃源可以棲身!

  他的犧牲,他的忍耐,他的高潔,他的志向,你不會懂的。”

  細川藤孝面帶譏諷,說道。

  “我不懂他,但我懂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

  你怎么肯讓你心愛的主上嫁入御所?既然敢收下御劍,必然留有后手。

  我警告你,做事不要太絕,會給他惹來大麻煩!

  明智光秀,我會死死盯著你,不會讓你害了他!”

  說完,細川藤孝轉身離開茶室,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之間已經無話可說。

  明智光秀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沉默不語。

  細川藤孝很聰明,可惜還是個循規蹈矩的傳統武家。

  她旋而啞然失笑,也對,誰又敢去想。

  弒殺將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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