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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獻茶

  織田信長志得意滿。

  前田利家的臣服,意味著她進一步掌控住了尾張國。

  更多了一份制衡家臣團的底氣,加重她專斷獨行的籌碼。

  她有些期待與淺井家的聯盟,淺井長政會不會接受織田市的聯姻呢?

  北近江,小谷城。

  淺井長政在天守閣上眺遠北望,追逐那看不見的身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旁的赤尾清綱笑唱道。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淺井長政回頭白了她一眼,一腔惆悵被她五音不全的嗓音全給嚇跑了。

  “平日里不見你練習武藝,原來是躲在家里做起了文化人,漢學造詣不淺呀。

  看你也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這次合戰就不敢勞煩出陣了。”

  赤尾清綱連連擺手,訕笑道。

  “殿下饒了我吧,我還想著南下太尾城奉公恩賞,請您給個機會。

  我一個武將懂什么漢學,也就是跟著鯨屋的酒客學了這么一句。

  這不是見殿下觸景生情,唱個應景的意思。”

  淺井長政淡淡一笑,說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與他沒有緣分。

  淺井家風雨飄搖,我哪有兒女情長的念頭,只是感嘆謙信公一代奇男子罷了。”

  赤尾清綱呼出口氣,輕松道。

  “殿下無意就好,幕府的水太深,我淺井家還沒資格陷進去。”

  赤尾清綱真怕淺井長政看上斯波義銀,這次再見,她亦是驚艷不已。

  一年功夫不但打下二十萬石領地,連容貌都勝過去年不少。

  難怪有人說他是玉藻前狐妖轉世,這長相身段真是讓人想上。

  京都傳來訊息,將軍對他也是有意。

  家督年少有為,如若犯了情癡,惡了將軍,怕是對家業穩固有害。

  她心有疑慮出言試探,見淺井長政睿智理性的模樣,總算是安下了心。

  淺井長政面上不動聲色,見赤尾清綱放松下來,心中暗嘆。

  說不動心,那都是騙人的。

  昨日赤尾清綱將斯波義銀一行人迎入小谷城,她與謙信公是徹夜長談。

  淺井家三代與朝倉家聯盟,對其知根知底。她愿坦然相告,義銀自然洗耳恭聽,以為后用。

  望著他更勝往昔的容顏,淺井長政卻是回憶起了去年。

  她被母親淺井久政逼迫,要娶六角家臣之男,在赤尾城愁眉不展。

  是這個少年,從天而降助她奪位,幫她打退六角家的侵襲,占據北近江,坐穩了淺井家督之位。

  情竇初開的年紀,又怎么會不動心,只可惜,可惜了。

  淺井長政遠遠望去,那是義銀北行的方向。

  你我,終究是沒有這個緣分。

  我是淺井家督,我的婚配注定是政治聯姻,娶一個有助于家業的男子,延續家族。

  而你,又是哪位人杰有幸成為你的良人。

  一夜相談歡,了斷單相思。

  別了,斯波義銀。

  義銀忍不住在馬上打了個哈欠,一旁的上杉輝虎酸溜溜說道。

  “一夜未眠可是累壞了吧?有什么好多說的,沿途武家我都用金子打點好了。

  就算偶遇意外,以我們六十余精銳姬武士又怕什么呢,倒是那些起惡意的要小心才對。

  回越后的補給點,兼續姬都安排妥當,我們騎馬疾行,很快就過去了。

  何必聽那么多朝倉家的家事,連累您一夜沒睡。”

  義銀看了眼她,懶得和她解釋,只是示意自己頭疼,讓她閉嘴。

  兩人這幾天關系拉近得很快,都是有意親近,日常相處,言語動作已經隨便了許多。

  在兩人身后的上泉信綱騎在馬上忍俊不已。年輕真好,這位越后之主是吃醋了。

  想想京都里的風言風語,看向斯波義銀的眼神越發復雜。

  暗自搖搖頭,年輕人的事她還是少摻合,誰知道以后會鬧成什么樣。

  明哲保身,難得糊涂吧。

  義銀是懶得和上衫輝虎廢話,這些天接觸下來,他也算是明白了這位的為人。

  不傻,就是狂。

  不知越后如何的環境,竟會養成這樣的性子。

  明明是個聰明人,可但凡能用武力與金錢解決的事,她就不愛動腦子。

  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永遠不會輸還是怎么的?

  越后金礦不少,又是有名的銀產地,這些年據說種植青麻更是出名的有錢。

  上杉輝虎自元服以來,國內平叛,征戰越中亦是戰無不勝。有錢糧有武勇,性子滋養得忒狂妄了。

  義銀學不得她這做派,他的一切都是自己小心翼翼權衡,拼著小命賺回來的。

  北陸道一線的情報,他之前在京都也是看了不少,可都是明面上的消息。

  各家之間的齷蹉,家內的暗斗,知之甚少。

  朝倉家乃是越前守護,在北陸道勢力極盛,淺井長政肯掰開她家的內幕與斯波義銀說清楚,他當然要仔細傾聽。

  睡覺哪天不能睡,這些秘聞對于他的用處可太大了。

  關東攻略,北陸道將是斯波家支援越后的補給線。

  一路上誰可以拉攏,誰會中立,誰要防一手,他都得做到心里有數才行。

  如果混混沌沌過了去,怕是日后會恨死自己。

  這些上杉輝虎是不理會的,她太自信了。

  一行人奔馳出小谷城,向北而去,前方隱約看見一間寺廟,路邊一群人恭敬守候,為首的竟是藤堂虎高。

  義銀示意隊伍減速,在她面前勒住馬,笑道。

  “藤堂姬,你來送我?”

  “嗨!聽聞主君過境北近江,藤堂虎高自然要來恭送,請主君下馬稍歇。

  虎高在此廟中備了茶水,為諸位大人送行。”

  義銀點點頭,與上杉輝虎,上泉信綱進入寺廟。

  這是一間小廟,容不得諸多姬武士入內,其他人等在外守候,自有藤堂姬武士遞水潤喉。

  室內已經備下茶案,四人依次坐下,義銀地位最高,坐上首。

  奉茶人向他獻茶,義銀接過欲飲,觸唇竟是涼茶。

  一皺眉,一抖手,將茶水飛灑在右側的地上。

  奉茶人明顯面部一僵,抖抖索索獻上第二杯。

  這杯倒是溫水,可飲茶哪有溫吞水的道理,如何品茗。

  義銀又將茶水灑在一旁,看著奉茶人不語。

  奉茶人獻上第三杯茶,看裊裊白霧,這次倒是一杯熱茶。

  可她兩次被拒心態緊張,雙手顫抖把茶水灑了大半出來。

  義銀皺著眉頭,看向藤堂虎高,問道。

  “你從哪里找來的這個茶人?這是為我送行還是給我添堵?”

  藤堂虎高苦笑著伏地謝罪,然后對那個茶人嘆息道。

  “石田姬,聰明反被聰明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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